第89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婚姻嫁娶自做主
憋了半晌，秦太傅最终没发作，而是背着手，转身走了。
他心想，倒要看看小皇帝能送到几时。
说到送礼，小皇帝比上朝还积极。
上朝好歹有休沐日，他送礼全程无休。
他不光送点心，每日还加衣料首饰做添头，天天带着暗卫爬墙。
秦太傅一日日冷眼旁观，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小孙女手上多了一把琴。
琴名瑶音。
瑶音，瑶音，天上瑶池的仙女才能弹奏出的音乐，是一把在世上流传数百年的古琴。
小皇帝大手笔，说送就送了。
秦太傅沉思片刻，将小孙女叫到身边。
“如幽，我且问你，你是真心想嫁给陛下？”
秦如幽毫不犹豫的点头，天天接受小皇帝的投喂，不嫁没良心。
“可如幽，他是皇帝，除了你，他将来还要娶无数的妃嫔。”
“现在，他当你是宝贝，焉知将来会不会有一日对你厌弃。”
秦如幽很认真地思考了一刻。
“祖父，妃嫔就是小妾，嫁到谁家，都会有小妾的。”
秦太傅一听，脸黑了。
在这个问题上，他没办法同小孙女顶真。
因为他纳过妾，他儿子，秦如幽的父亲，也纳过妾。
但他迅速想到另一个理由，“嫁到皇家，有诸多不便，到时候想要再出宫，那就不容易了。”
秦如幽兴兴头地说：“没关系，只要进宫时住得离御膳房近就行。”
话都到这儿了，还能怎么说。
秦太傅摇摇头，转头去上朝。
为了避免小皇帝求婚求到他面前，他已经称病告假十余天了。
一见他上朝，小皇帝如蒙大赦。
到了上课的时候，师生两个面面相觑。
沉吟半晌，秦太傅问：“陛下为什么执意要娶臣的孙女如幽为皇后？”
“她天性耿直，不善变通，实在适应不来后宫的生活。”
“做皇后，她不够资格。”
小皇帝害羞一笑，“我只是想她做我的妻子。”
“皇后该是个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但我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我自己心里有数。”
秦太傅蓦得皱眉，因为小皇帝没用“朕”，而是用了“我”这个字。
他现在在自己面前，执的是一个晚辈的礼仪。
这就，很，自来熟啊。
“老师，若都以够不够资格来判定一个人的身份，那这个皇帝的位置也不应该是我来坐。”
“如幽她单纯可爱，深得我心。”
秦太傅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他的话。
“陛下对她的情谊，臣现在知道了。可陛下知道她心里除了弹琴和吃，其他什么都装不下吗？”
小皇帝内心叹气，你以为我每日跑御膳房攒点心盒是为了什么。
但他脸上没有显露半分，高高兴兴地回答：“老师也曾说过，心无旁骛的人，才能专注于本心，锻炼出无以伦比的技术。”
“如幽擅琴，年纪小小，就琴艺高超，想来就是因为专心的缘故。”
至于贪吃，小皇帝心想，我们全家都是吃货，多她一个也不嫌多。
秦太傅摇着头，妥协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如幽自己选的路，还是让她自己走吧。
永庆二年冬，小皇帝下旨，封秦家嫡女秦如幽为后，择日完婚。
朝堂上掀起巨浪，谢韩吕曾四家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起。
秦家这个老牌世家的历史，绵延了数百年，比大启朝还要悠久。
秦家出过三公，出过边疆大吏，也出过人人称颂的大儒。
更重要的事，秦家确实也出过皇后。
谁不够资格也不能说秦家人不够资格。
所以现在，他们只能在心里讽刺秦家狡猾，装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早就让自己家的闺女勾走了陛下的心。
小皇帝对这些涌动的暗潮一无所觉。
他一天的流程走好，又带着点心和暗卫，溜溜达达爬上了秦家的墙头。
秦太傅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且不说日后要进宫的小孙女。
这两天朝堂上明里暗里讽刺他的大臣数不胜数。
他虽觉得问心无愧，但看看那些人的嘴脸，难免气闷。
下了朝，教完小皇帝功课，他就回了家，想要同小孙女絮叨絮叨日后进宫的安排。
走到拐角处，他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如幽，今日我带的点心好不好吃啊，明日还给你带。”
勾头一看，白墙，黑瓦，便服的小皇帝。
秦太傅只觉得脑门青筋直冒。
都是一样的路程，这小皇帝哪里来的时间回宫换衣服，再来扒他们家墙头的。
如幽都被封为皇后了，这屁孩子还来干嘛。
小皇帝很诚心。
当世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老婆到手就不舍得花心思了。
小皇帝自觉自己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坚持将点心外卖的事业发扬光大。
每天看秦如幽表演吃播，是他的乐趣之一。
“如幽，现下天凉了，点心都不太好吃。”
“等你嫁进宫，我带你吃锅子。”
“我阿姐新发明了一种涮锅的吃法，四个月大的小羊羔肉，片成薄片，下在滚水锅里，涮个三五下就捞起来，蘸酱吃，味道极其鲜美。”
“要么明天我带点御膳房了玲珑包子，这个你得让你们家厨子上过蒸锅，你才能吃。”
秦太傅听着小皇帝肆无忌惮地用吃食勾引自家小孙女，胡子快起飞了。
他抬脚走到两人的视线中间，左右看看。
秦如幽在自家祖父威严的眼神下缩了一下脑袋，顺带抹了一下嘴角。
小皇帝则是没心没肺地笑了，“老师，您也回来啦。”
秦太傅头大，拱手道，“陛下，既然婚事已定，爬墙头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则免了吧。”
小皇帝歪头想了一下，瞪大眼睛，惊喜道，“对哦，老师，我现在可以走正门了对吧。”
秦太傅绝倒，正想骂小皇帝糊涂，一眼瞥见他眼底的算计。
知徒莫若师，这小屁孩，心眼还挺多，还知道打蛇顺杆上。
他摇摇头，“祖宗规矩不得不守，大婚之前，还请陛下恪守礼仪，不要再和如幽见面了。”
这话一说，小皇帝还没蔫，秦如幽先叫出声来，“那我每日的点心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