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双目一闭业绩销，公主没有回魂药
下了朝后，翰林学士沈如星陪着小皇帝在文德殿喝茶。
沈翰林是小皇帝的心腹大臣，经常随伺左右。
沈如星直接从小皇帝嘴里听到了太后和长公主的一番交锋后，惊讶发问：“长公主真是这般能言善辩？”
前朝的官员只知道长公主真上了一回吊，然后弄得世家贵族人心惶惶，确实不知道长公主还和太后呛过一回。
小皇帝蹙眉，“你不信？”
沈如星拱手告饶，不发一言，不是不信，但有理由怀疑小皇帝是在给自己姐姐脸上贴金。
无他，长公主之前做了那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实在不像是个头脑清楚的。
长公主闹腾归闹腾，实际上没得到多少好处，反而在背地里被人取笑上不得台面。
如果是真的，那长公主对于辽国的看法很有见地，政治基本素养不差啊。
沈如星暗忖，看来上吊一事对长公主影响极大，头脑清晰了不少。
如果楚忆安知道他的想法，高低得嘲笑一句，古代人想象力真匮乏。
一个两个都把上吊当成提高智商的捷径，这么死无对证的事情，你们都敢信。
沈如星没有在长公主智商问题上纠结太久，结果好才是真的好。
长公主这番连消带打给前朝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少消息传出去之后，支持和亲的世家贵族有点儿举棋不定。
原来要动到自家闺女头上，他们也是会慌的。
世家大族和皇族联姻的人家不少，有封号的郡主家家都有，和亲的好材料啊。
就辽国那个脾性，给一个公主够吗？
你玩零售，人家想搞批发。
管你公主郡主，都带嫁妆他不香吗？
辽国一向都是大启一块去不掉的心病。番邦蛮夷不受教化，天生热衷于打家劫舍，说是一个国家，其实就是个大型的土匪窝。
时不时在边境打劫也就算了，他们还用打劫来的钱财蓄兵养马，一旦等到机会成熟就攻城掠地。被大启打回去的话，就哭哭闹闹要求大启展现大国风范放他们一马。
如此恶邻，一来还来俩。
其实这回辽国要求大启出嫁和亲公主是典型的趁火打劫。
夹在辽国和大启中间的还有一个夏国，秋天兵强马壮的时候开始出兵大启。启夏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辽国恬不知耻的插足进来。
兄弟给个公主先，不然我辽国就要跟着夏国一起攻打你们了哦。
这等嘴脸，哪个能忍。
消息一传到边境，守边的将士们首先怒了，辽国你不讲武德，我们这儿正跟夏国酣战，你这个贱兮兮的操作好似第三者插足啊，还能不能好好打了。
这不行，必须反扑，不让辽国看笑话。
战事胶着了三个月，从深秋打到隆冬，说实话夏国自己也有点撑不住了，再遇上莫名勇猛三分的大启将士，之前靠突袭占领的城池又还回来几座。
朝堂之上，反和主战的大臣也很愤怒。小皇帝刚刚登基半年，夏国趁机造反，你们辽国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怎地，脸皮厚不讲道德还有瘾是吧？
大启朝崇文且重科举，受过传统教化的官员里还是有不少有志青年的。他们还没来得及在朝廷大展宏图，迎头就是一场混乱的战事。热血上头的青年恨不能自己撩起袖子去抵抗外敌。和亲？滚边去，不打死夏国辽国这事就不算完。
理智派的翰林院则上下一致认为，小皇帝初登宝座，如果答应向辽国低头求和，那么他的整个皇帝生涯大概率都要在低头中度过了。这个相当不利于整个王国的外交发展。
本来举国上下一心同力，但耐不住因循守旧的世家贵族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不愿同辽国撕破脸皮。
初入翰林院的沈如星很头疼，朝廷上尚且不能一致对外，那边关的将士又如何能够合力御敌。
还好长公主的行动算是给世家敲了个警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这一吊，时机刚刚好啊。
沈如星清浅一笑，修长上挑的眼尾合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小皇帝捧着茶杯，看呆了一瞬。
慈明宫里，楚忆安也在发呆。
她坐在一面锃光瓦亮的铜镜前面对着自己的脸发呆。
大美女啊，这大眼，这小脸，还有这自然挺拔的小鼻子，妥妥顶流的标配啊。
躺床上养脖子养了两天，一照镜子就感觉自己攒的运气提了现。
楚忆安一直觉得自己前身算是个清秀佳人，但跟这长公主一比，稀碎成渣了。
穿越自带颜值越级提升，你值得拥有。
楚忆安喜滋滋地对着铜镜转换角度欣赏。
好不容易欣赏够了，她冲一个小宫女招招手，“就那个，层儿，去御膳房要些点心。”
“好的，好的，长公主殿下想要哪种口味的点心？”层儿曲膝福身，笑吟吟地问。
这两天，长公主为了养伤，比以往多要了几回点心，贴身宫女都沾了光。
楚忆安表示腐朽的生活就是用来享受的，“你去挑个七八种回来，甜的咸的都要。”
御膳房随随便便做出的点心都好吃。
层儿领命离去。
如今楚忆安身边的四个贴身大宫女被她改了名字。主管饰品衣物的宫女叫香儿，主管器具洒扫的叫芋儿，主管消息报信的叫千儿，主管膳食安排的叫层儿。
四个宫女原来的名字她想也想不起来，问过了之后记也记不住。
头晕眼花之际，楚忆安觉得自己的血糖值荡到了最低，看着眼前清一色穿着淡紫宫装的小宫女们，香芋脑袋上头了，随即给她们改了名字。
这怎么说呢，刚刚寻过短见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被理解的。
然后，慈明宫里最得用的三个小太监成了小舒子，小福子，小雷子，一家人整整齐齐。
就是太监服的颜色不太应景，反正天也冷，干脆给他们一人配一件羊羔绒的袄子，远远看着大概能好点。
楚忆安挪到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等着她一天之中的第二顿点心。
层儿还没回来，千儿先回来了。
昨个夜里刚下好雪，路有点滑，她哭着一步一趔趄地跑进正殿，带着夸张的音效扑通一声跪在楚忆安跟前，一抬头露出一张亮晶晶布满泪水的脸。
楚忆安挥手让她起身，心里暗想古人感情充沛诚不欺我，连哭泣都能哭出二次元的效果。只是姑娘你这么个哭法，很容易长冻疮啊。
小宫女大约是太激动，抽泣停不下来，一开口打起了嗝。
楚忆安忙叫香儿给她拿帕子抹脸喂热水。
千儿平复好心情后换成小声哽咽，“呜呜呜，公主大喜。”
楚忆安不解，大喜你哭什么。
“前边儿传来消息，夏国和辽国自己个儿打起来了。公主您不用和亲去了。”
千儿说完，正殿里的宫人都跪下了，楚忆安身边再一次汇聚成了哭泣的海洋。
楚忆安一边想，宫里这种组团比哭的习惯要叫你们改掉，开心也哭，悲伤也哭，知道你们情真意切，眼泪不要钱的吗？
她另一边在想，宁国长公主殿下，你何苦作这个寻死的幺蛾子呦，再多等个两天，否极泰来了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不用和亲的楚忆安暗戳戳有种捡了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