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正文九
“不可能是这样,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坚定着以前的想法经这一件事苏绥更加坚信归原观是表里不如一。
“那接下来是否如岑家主所说的合作?不过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苏绥正在沉思着,停在一棵大树底下。
如果贸然抵抗岑氏,这对现在无依无靠的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万一归原观得到苏氏尚存一人不死心要置于死地。以苏绥这个身份去找亓官氏或者澹台氏,又有什么利用价值?
想到如此可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一拍身边的树,树干上的枝丫微微晃动“还真是算得清楚!”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苏公子终于找到你了!”福叔的声音由远到近苏绥回神抬眸看去就见福叔的胡子瞥向一边,自己还没有察觉,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昨晚你去哪了?公子和家主都很担心你。”苏绥盯着他的胡子每说一句话就飘起福叔注意到他的视线在脸上停留了许久,向下一瞥瞪大了眼尴尬地笑了笑背过身伸手抹着胡须晃了晃脑袋预感不会掉了,笑嘻嘻回头恍惚没有发生这么一回事。
苏绥将眼睛瞥向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点小细节不用太在意,怎么样昨天的事情想得怎样?”福叔弓着腰垂眸并未看着苏绥。
“昨天不告而别还能接受啊,原以为会因为这个问题不跟我合作。”苏绥虽然这么说着语气中丝毫不见得慌张。
“哎哎哎家主他们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要是其他人可不会这样。”
回想起昨天岑陽煦骂的人微微颔首“能让一家之主这么骂得也不多无非倚老卖老。”福叔嘴角的笑意的一滞紧接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件事情不说了,家主他们等着你呢。”福叔让开挡在前面的道路走在前头就等着苏绥的决定。
“这么说起来我已经无路可走了”苏绥径直掠过他“本身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极轻的一句话,林福听得不是很清楚。
林福飞快跑到前面在前方带着路,苏绥盯着福叔的脑袋,指尖轻轻点着身侧的衣服思索着接下来一切的可能性。
一路上沉默寡言,苏绥伸出自己的手盯着手腕上的纹路面露惊讶“苏公子怎么了?”福叔将苏绥带到岑府门口扭头看了过来歪着脑袋不解。
“无事先进去吧。”苏绥收回了手站在几阶楼梯之下仰头盯着面前的屋子。依旧惊叹不已“话说我昨天走之后岑家主说了些什么?”
“我们家主可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可不要多想。”福叔回头紧盯着苏绥的表情见他松了口气的样子“苏公子你怎么动不动……”依旧不解。
“只是感叹一声,岑家主并不是我父亲那样,严肃不苟言笑的。不过你们旁支可不像我苏氏那样。”
“妄想越俎代庖。”福叔一脸呆愣着紧接着瞪大了眼慌慌张张地观望着四周。
“苏公子你莫不是忘了这里是岑氏的地盘,话多说一句都是死的存在。”
“你那么怕作甚?既然做了那不怕其他人背后嚼舌根。”抬手拍了拍福叔的肩膀以表安慰“别惊讶了赶紧进去,免得又再一次失礼。”
福叔终于回过神,走在前头,苏绥跟在身后,走在昨天走过的路上,脚走在地板上踩出噔噔的声音。
周围的花草早已蔫了下来,树叶已然变黄,一阵风过吹落树梢上的落叶,踩在脚底咔嚓一声。
“苏公子倒不像其他公子哥。”
“苏氏以无需叫我公子。”苏绥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早已意识到不对的人福叔松了口气。
身旁一下子多了许多人,福叔一时噤声不敢多言,垂着脑袋。
苏绥侧着脑袋看着那些从两旁走过的人,身着统一的服饰,脸上带着笑容,只觉得诡异,待他们走过。
“那些人怎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快步走到福叔身旁,小声地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我来岑氏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是这个模样了,不过不用担心,见多了自然就觉得熟悉,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福叔对于他的问话,可谓是模棱两可,苏绥垂眸,回想起方才那些人路过的时候,呼吸一滞,并且在他们身上竟然有种熟悉的味道,只是现在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的。
“既然愿意过来我们的条件答应了?”苏绥的思路又是一断,抬眸发现已经走至拐角处岑陽煦走了过来,站定乐呵呵地盯着苏绥,没想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了。
“这么看着我作甚?有什么想说就说吧。”语气轻松。
“苏氏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现在我的目的就是保护好岑潇。”明显感觉到岑陽煦的脸一僵,而后连连颔首。
“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不过你确定?”
“我不信我家会干出这种事,会找到证据推翻归原观的说辞。”岑陽煦凝视着苏绥坚定的目光略带欣赏。
“在此之前能否恳请岑家主将我在岑氏的消息暂时封锁,我不想归原观的那些人知道我在这。”
苏绥说得极其认真,联想到那些人在苏氏大院里面安排个那样的玩意置他于死地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能做的只有隐藏好自己的踪迹。
“这是自然,有人问起就说你是个无名氏。”岑陽煦连连颔首,就差拍着胸膛保证着。
“那就多谢岑家主了。”语气不卑不亢微微弯腰表示敬意。
看着如此姿态的苏绥岑陽煦脸上一阵恍惚“不错有你……”岑陽煦的话一顿,半晌憋不出什么字来。
“嗯?”苏绥蹙起眉疑惑地看着他。
“无事想偏了,那你最近先住在岑氏,吃喝玩乐这些不用愁。”岑陽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目光躲闪而后看着福叔“小林西屋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哎哎哎我还没收拾好呢,不过不要紧我现在就去。”
“小林等等我跟着一起过去,正好潇儿也在那边。”林福眼角一抽飞快绕开苏绥,岑陽煦紧随其后。
苏绥愣在原地蹙着眉不清楚这人说着什么。“是苏氏长辈会是谁呢?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会是谁呢?”回想着能记起的长辈一一对比了岑陽煦的话竟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苏绥回过神观望着四周竟无一人“把我扔在这能确保能找到路?”盯着周围光秃秃的树习惯了常青这么一转变着实有点不习惯别开了眼。
“既然这样,那我可要好好逛逛。”苏绥走过那亭廊,风过听着竹片的声音,心中止不住的平静。
停下了脚步,仰着脑袋看了眼随风飘荡的竹片,图案大同小异底下挂着红色的流苏,忍不住抬起手指尖轻点流苏,一阵风过,带着它滑过摩挲着手指放在身侧。凝视着它半晌都没有动作。
周遭并未有许多人,三三两两的全都低眉顺眼不敢乱看,苏绥暗自观察着这些人的微表情,竟无过多不一样,觉得无趣跟在那些人身后。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真无趣。”观望着身旁的一切“表情都一样这一点就足以觉得恐怖了。”听着潺潺流水声,凝望过去一座假山上流下的水,刚想着迈步走过去,隐隐约约听到假山之后传来的说话声。
看着周围零星的几人微一挑眉,感到不解: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偏要躲在角落里,这样子只能觉得有蹊跷。
秉持着不偷听那些人的秘密,迈开腿走了过去,只是那边的人加大了音量,似乎故意说出来的,这一次可不是苏绥不想听的了。
“苏氏遗孤是在你们岑府?”像是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听不清男女,却是浓浓的困惑。
“嗯?原来是苏氏的人啊,主家那边的人守口如瓶问不出什么东西。”声音很是苍老年迈,猛地一声咳嗽打断了那人的说话声。
苏绥屏住呼吸静静偷听着,却不承想就这么结束,预感不妙踮着脚尖快步移动到别的地方藏匿起来。
“方才那人呢?”猛得出来的老人戾呵身旁呆若木鸡的人。
“回主子,并未看到什么人。”毕恭毕敬低眉说道。
“无人?”老人回头看向身旁的人,见他盯着苏绥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他们没发现他也是正常,不必理会。”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帽子露出满是胡须的下巴。
“既然先生不追究了,这个人我就放过了。”老人松开掐在那人脖颈上的手,摔倒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说着。
“谢主子不杀之恩。”
苏绥快步走在前头,身旁的人仿佛对他视若无物,回想起方才那一幕。
暗自窥视着那边的情况还未做出什么反应,穿着斗篷的人望了过来,虽然看不清人脸隐隐感觉到那人锋利的眼神,惊恐地看了眼那人,忙得静悄悄地移动着步子远离了那两个人。
“这岑氏可不像表面那般简单,那岑家主是否会知道?”
“你要找我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苏绥一跳,猛地看向身旁的人,脑海中岑潇带给自己的印象瞬间崩塌,却依然感觉不解。
岑潇定定地看着自己,周围的那些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蹙着眉盯着他“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
“方才没一会,只不过看你想得入神就没有打扰你。”苏绥回想起方才种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早已飘远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有没有来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岑潇看向另一边无人的地界说着,苏绥站在他身旁依旧沉思方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人的到来。
“嗯?你问了什么?”听到问话猛地回过神来苏绥依旧不明白他的问题。
“啧,要不是看你待在山上那么久我才不愿意说第二遍呢。”岑潇走在前面,苏绥紧随其后听到了他的问题。
“岑氏的事情并不需要多向我赘述太多。”苏绥没有正面回答岑潇的问题,话音刚落就听见他的笑声。
“这一点倒是不错,不过我很好奇在那些人眼里你可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岑潇站在原地定凝视着苏绥眼若星河,一时间有些呆愣,这人脸长得不怎么,但眼睛却生得极好。
苏绥一愣转而笑着摇摇头走在前面并未说话。“不得不说每家的长子都是一样的。”话题偏向另一边。
“这可不一定我们这一辈可是出了个异类……”岑潇一时噤声对上苏绥疑惑的眼摇了摇头。“这个一直被澹台氏视作禁忌,你我都不好说些什么。”
苏绥扬着眉看着他满脸不信,岑潇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着“不用看着我了,更多的细节我也不知道,你就算再问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算了不为难你了,这么些年世家的事情我不甚清楚,现在得要慢慢来了解一番,你觉得如何?”一句反问这下倒是让岑潇一愣回神。
“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不好多说些什么。”
“哦。”苏绥面无表情地颔首摩挲着手指。“那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族中的一些小事是需要我去处理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苏绥回想起苏氏尚在的日子烦躁地摇了摇头。
“你暂时出不了沧霞,倒是可以在附近转几圈。”无比轻松的语气,岑潇盯着他道出他的想法。
“不要幻想着出去,只要我有一日还在府里你就不用幻想着出去干自己的事情。”被看出想法的苏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着。
“这么会洞察,怎么也不看看那些旁支是怎么想到?”走到不熟悉的地方暗戳戳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岑潇。
“别那么心急,我保证十天半个月肯定还能再出去的,这几天你就养精蓄锐。”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语给苏绥整气笑了,岑潇走上前拍了拍苏绥的肩膀轻声笑着“他们?还不至于。”掠过苏绥对着迎面走来的林福微微颔首。
苏绥呆愣在原地身后来的林福差点撞在他后背,后撤一步连忙闪开“公子平时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怎么这次……咳咳”林福注意到身旁盯着自己的苏绥连忙闭上了嘴。
“苏公子原来你在这啊,家主安排的屋舍已经安排妥当了,跟我来吧。”林福小心翼翼询问着生怕触了苏绥的霉头。
“带路。”语气勉强维持平日里的心平气和,路过周围的奴仆那些人先是一愣,暗戳戳看向苏绥远去的方向,不过很快又恢复平常的样子。
一路上跟着林福的脚步东拐西拐,最终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苏公子这……”苏绥一个不爽的眼神止住了林福的絮絮叨叨只是问道。“岑潇的符力可曾跟你说过。”林福一呆,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不能说吗?”
“不是只是你突然这么问,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公子的符力就这么见不得人需要这么支支吾吾。”
林福抬头看看他犹豫了半晌才小声说着。“你也知道我们主家在旁支那边不受待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岑公子。”说完抬眸看着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
“现在总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苏绥回想起就连岑氏的奴仆都不待见他们主家,原以为是另有隐情却不承想原因竟是这般。
“苏公子你知道了这个可不能到处乱说啊,不然我小命可不保。”林福缩着脖子小声地说着。
“知道了,你先回去,让我好好休息一番,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未等林福做出反应苏绥径直走向那院落,关上了门。
思绪已然飘远无暇顾及周遭的环境如何,慢腾腾找到床坐在床沿上,躺下看着床幔回想着前面看到的人。
“那些人究竟要干什么?”想起那个穿着斗篷的人稍微感觉有点熟悉就是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在这个如狼似虎的族中,为了保全继承人的身份岑家主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
“罢了你想那么多做甚?现在可要想想自己该干些什么。”
“首先要去摸清楚归原观,并且不能让他们知道,免得问东问西。”苏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看着床幔,半阖着眼逐渐睡了过去。
敞开的窗户,洒进一抹抹暖黄的阳光,睡在床上的苏绥闭着眼无缘欣赏着这一景象。
安安稳稳睡了一下午,错过了午饭时间,隐隐听到有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捂着脑袋。
“这么些年在外面过来,头一次睡那么久着实有点不太习惯。”沙哑的声音呢喃着,蹙着眉观望着周围一切,记忆回笼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
“苏公子。”伴随着敲门的声音,抬眸看向窗外,已然是黑黢黢的一片,正在疑惑怎么睡了那么久,穿着鞋站起身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
“哎哟苏公子你终于开门了。”林福脸上的纠结立马变成喜笑颜开。
“有事说事。”
“啊?”林福原本张着的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立马回神张着嘴噼里啪啦地说着一大堆。苏绥只听到最为重要的一段话。
“家主原本是想中午请你过去吃顿饭的,看你一直在睡觉这才没有打扰你。”
“这个时间还要过去?”苏绥抬头一望月朗星稀,林福扯出笑意。
“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急得都快跺脚了,看着苏绥依旧泰然自若,回想起方才大厅之中窒息的情形浑身一激灵。
哭丧着脸就要拉着苏绥跑,却看到已经关紧的房门身后传来“你待在那作甚,赶紧来。”苏绥走到一个岔路口,认不清路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
林福立马跑了过来,猛地发现周遭多了许多人一时噤声,忙得站在苏绥跟前带路。
尚未发现什么不妥,暗戳戳看着周围人,依旧呆若木鸡没点活力,收回视线不紧不慢跟着林福的步伐。
一路上二人并未说话,走到另一处雅致的院落,绕过屏风见到几人,岑陽煦带着岑潇站在一旁,主位上坐着一老人,定睛一看竟是早些时候遇到的老人,凝重蹙起了眉。
“煦儿虽然说在外你是家主,但在内我这个伯父不会不认吧。”岑徵允暗自回头瞄了眼站在林福身旁挺直着腰板的苏绥,敛着暗沉的眼心中微嗤。
“自然不会。”岑陽煦挺直了腰板侧着脸说道。
“家主,您说的这位公子已经带到了。”林福站定手背相对一礼分别对岑陽煦以及岑徵允。
岑徵允拿着杯子轻轻吹了口气轻抿一口茶,透过杯缘的眼再一次直勾勾盯着站在一旁的苏绥,上下打量着心中有了计较。
“煦儿说说看这人来到我们岑氏有何贵干啊,万一是个无名无姓之人那岂不是笑话。”虽是这么问,眼睛看着苏绥期望着他来回答。
“这人是个无名氏,来我们这自然是为了教导潇儿。”岑陽煦见气氛僵持不下缓缓开口说道。
“嗯?他不是姓苏吗?怎会是无名无姓之人呢?”岑徵允的话让岑陽煦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林福,忙地摆了摆手表示并不是自己。
苏绥早已察觉了此人光明正大地打量,敛着眸子并未看向岑徵允,僵持了半晌苏绥略感烦躁。
意识到这人是想让自己回答他的问题,紧闭着唇,并不如他所愿,垂着脑袋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气氛僵硬不化,岑徵允嘲讽一声“这么点规矩都不懂,来做甚?白吃白喝的!”
“伯父这倒不是,先前不是说了吗,这不是看潇儿出门在外无人保护,这才找到苏绥充当保护人的亦或者是门客。”
“哦?是吗?”岑徵允再喝了一口茶,脸上嘲讽依旧,苏绥依旧不为所动立马转移目标。
“潇儿这么大了还出去到处走动,美其名曰到处看看增长见识,一年到头在外也不见得实力有所提升,更何况没有符力出去也是丢人现眼,现在在找一人过来岂不是说我们岑氏无人?”
“如果能教得好还至于在外面找人吗?”岑潇在一旁小声地说着,几乎每个人听了个全,岑徵允脸立马黑了下来,茶杯扣在桌子上厉声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