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药
“我知道，上神又要说本殿身为未来羽族统领者，身负净化万物之责，怎可辜负苍生呢？上神您纵使有一万颗心，也放下，我只不过是应景说说而已…！”锦瑶抢在慕白开口前解释道。
慕白欲言又止，拿起酒坛酌了一小盅道：“那便先吃饭吧！”
“一年来，锦瑶在太华山多有叨扰，此杯便谢过上神了！”锦瑶端起酒盅自行干了第一杯。
喝完便拿起筷子给慕白碗里夹了块鸡肉：“上神尝尝，这是我在北边山上打的野鸡，蹲了它好几天才捉到，狡猾的很！”
慕白看了看静静躺在碗里的那块鸡肉道：“此鸡双眼中是否有两副瞳孔？”
锦瑶想了想，道：“的确是，我杀它的时候，那两只瞳孔直勾勾盯着我，现在想想真够瘆人的！”
“那是三万年前，本神救了太上老君一位仙童，老君为表谢意送了本神一颗重明鸟蛋，三千年前刚出壳！”慕白一脸淡漠，说的很是轻巧。
锦瑶嘴角抽了抽：“什…什么，那是重明鸟？”
“你身为羽族殿下，竟连重明鸟都不认识？”慕白递过一个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我在肇山见到的群鸟都是修成人形的，哪里会知道它们小时候的模样啊！”锦瑶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慕白轻叹一口气道：“罢了！”
“重明鸟生平最爱面子，我们便不吃它了，待会儿我将它厚葬了，以告慰它天之灵，不过这太华山上的韭菜着实长得好，可惜只有十几株，不过炒上一顿还是够的，上神尝尝！”锦瑶夹了一筷子韭菜给慕白。
慕白垂眸看了看，道：“一万年前，本神路过招摇山，见祝余生得极好，便随手摘了几株种在南边山脚的一颗大榕树下，这么些年来就串了这么十几株，你给全下锅了！”
“这…这………”锦瑶半天说不出话来。
“上神，不好了，上神！”
竹清突然急匆匆一路叫着跑来，锦瑶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急言令色过。
慕白一脸早有预料，却还是淡淡应和了一句：“何事如此慌张？”
“上神可有看到八角鹿？竹清今天唤了好久都不见它回应！”竹清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慕白没有言语，只是低头看了眼石桌上的菜，竹清也顺着看了过来。
竹清指着剩下的四盘菜道：“千年灵芝，这可是上神百年前刚种下的！锦鲤！上神这是锦鲤啊！十日之后它跃了龙门，便可修成人形！八角鹿！难怪我找不到它，竟被你下了锅！万年人参，上神一月前刚种下，怎么……”
锦瑶听得脸上忽红忽白，忽青忽绿，五颜六色，变换得极为有趣，低头默默喝了口酒，一顿饭的时间，竟得罪了这么多人，太上老君，竹清，还有锦鲤族…
竹清递过一个锋利的眼神，周身灵力四起，隐约间竟能看出它身后的麒麟形状，锦瑶双手紧握，面色煞白。
“怕了？”慕白瞥了眼低头不语的锦瑶。
“怎么可能，本殿什么时候怕过？”锦瑶心中打鼓，气势上却不能输。
“好，你不怕就好，今日我竹清便来向小殿下好好讨教讨教！”竹清掌中聚起一道水柱，如在弦之箭，蓄力待发。
从前那个总是一脸委屈巴巴的竹清如今杀气腾腾，戾气爆发。
纵然心中紧张得拧成一条线，气势上绝对不能输：“不过是一只鹿而已，况且还没成人形，你一个小小的仙童敢对我动手试试！”
“不过一只鹿而已！哼！”竹清冷笑一声，继续道：“哪怕是一只你看不起眼的鹿，也是有灵性的！”说完将手中早已聚集好的水柱甩了出去。
强大的灵力卷起一阵狂风，打得合欢树叶发出声声哀鸣，锦瑶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不闪不躲，看样子是要以身受了竹清这一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击破水柱，散落在地，溅起无数水花，竹清瞪大眼睛道：“上神！”
“竹清，你竟敢在本神面前出手伤人，下去把清心诀抄五千遍！”慕白从石凳上负手起身，面色铁青，声音不大，震慑力却足矣令人退避三舍。
竹清不敢忤逆，行了个拱手礼便头也不回地退下了，但锦瑶能看得出他是不服的。
“上神，那八角鹿真与麒麟同族？”竹清走后锦瑶低声问道。
慕白拂袖坐下，面色缓和许多：“原是同族，但也只能算得上是远亲，如八角鹿出事，麒麟族本可以不管，但太华山里的那只…”慕白说着还往盘子里看了看，“是竹清于五百年前拾回来的，因觉得与他自己同病相怜，便悉心照料，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它一份，本神那无花果五百年就结那么几个，全被他拿来喂了八角鹿！”
“如此说来，那竹清便是将八角鹿视为亲兄弟了？”锦瑶垂眸道。
慕白微微颔首，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竹清是本神两千年前在极寒之地拾回的，那时它还小，冻得只剩半条命，我将它带回太华山替它疗伤，教它修行，它修成人形时，见到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八角鹿怎会不动恻隐之心。”
“早知如此，我…”锦瑶顿了顿，垂下头十分懊悔。
“罢了，既然都下了锅，便再也救不回来了，锦鲤，八角鹿和重明鸟你且拿去厚葬了，剩下的几道名贵药材也不可浪费，本神便尝尝你的手艺。”
“方才如此强大的灵动，这些菜为何没有吹翻？”锦瑶这才反应过来。
慕白拂袖道：“你以为呢？”
“原来是上神施了护身法！”锦瑶声音极低。
“方才你并没有要躲的意思？”慕白递过一个狐疑的眼神。
锦瑶垂眸轻笑一声，道：“欠债还钱，欠命抵命乃天经地义，原是我理亏，没什么好躲的。”
“放心，有本神在，它们会再回来的！”
慕白说得轻松，锦瑶心中却身怀愧疚，跟着慕白学了一年，竟连灵芝，重明，鹿和驴，祝余和韭菜都分不清楚，她若被罚，心中可能还好受一些，可偏偏一向严明的慕白又没有要处罚的意思，这让她心中更难受。
如今事已至此，无力挽回，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太华山，完成周游六界，尝遍美食的愿望。
锦瑶端起酒盅道：“此杯敬上神不罚之恩！”
慕白端起酒盅，回了礼：“以后长记性就好！”
“此杯乃是给上神赔罪，请上神看在小仙年纪尚小的份儿上咄咄包容！”
“当然！”
“此杯敬上神教导之恩！”
“……”
二人你一敬，我一礼，从倒在酒盅里喝，到抱起酒坛直接喝，桌上的菜也被锦瑶花言巧语哄慕白下了肚。
最后一口祝余吃完后，慕白面色瑰红，浑身发热，似要窒息，如饿狼般盯着锦瑶，只觉得她因最饮酒而泛起桃红的脸比平日更好看，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心底欲望油然而生，无法控制，血液沸腾，灵力混乱，一心只想扑上去撕扯。
慕白双手紧紧抓住石桌边缘，周身灵力焕发，强大的内里带起一阵狂风，吹得合欢树叶莎莎作响，他紧抓着石桌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盛菜的碗碟已回到树叶原身。
锦瑶面色煞白：“你…你怎么还没晕？”
“你竟然对本神下药！”慕白咬牙道。
“抱歉啦，上神，如今本殿真的要回肇山了，咱们后会无期，再见！”
锦瑶说完便挥袖化作一缕红烟朝太华山外飞去，有了合欢树枝，结界阻隔不了她，因怕慕白追上来，她直接冲到了三重天，气喘吁吁落在一朵祥云之上。
她低头往下看了看，确认身后无人跟来，伸手在胸前顺了顺气，正想着要去哪里，但见西北方向有烟花升起，炸开五彩缤纷的花朵。
锦瑶只在话本里看过对烟花的描述，却从未亲眼见过，她衣袖一挥，直往西北而下。
穿过云层，到第一重天时，身后突然一道红光闪来，幸好对方及时刹住，不然她便不用自己施法飞下去了。
来者换作人形，与锦瑶同踩一朵祥云，晃了两下身子才立稳：“小祖宗，我可算找到你啦！”
锦瑶定眼一看：“于凰！”
“您还记得我呀！”于凰撇了撇嘴，像极了被抛弃后找到家人的孩子。
“你怎么样，还好吗？”锦瑶只轻描淡写问了一句。
于凰眼睛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你离开肇山第二日，我就被三位长老赶了出来，若寻不到你，便永不回肇山！”
“如此说来你在外面漂泊已有一年了？”锦瑶明知故问。
于凰无奈道：“是啊，寻殿下的这一路，很是艰险，经常有小妖想取我内丹！”
“以你的灵力对付他们不难吧？”锦瑶不以为然。
“是啊，那些小妖才修了几年前，哪是本仙的对手，不过…”
“不过什么？”锦瑶瞪大眼睛。
“半年前，我遇到只蝙蝠精，全身冒着黑气，不知道修的什么法术很是厉害，差点儿折去我一边翅膀，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于凰说着还动力动左边肩膀，意在告诉对方是这边受了伤。
锦瑶只轻轻瞥了一眼，道：“出肇山当日，我也遇到一只这样的蝙蝠精，确实厉害，当时被它咬了一口便中毒昏迷了，幸得慕白上神相救，不然你也见不到我了！”
“你受伤了！还中毒了？严不严重，还疼不疼？”于凰满脸关心，一把将锦瑶的手抓过来把脉。
锦瑶似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抽出自己的手道：“女授受不亲，于凰咱们以后还是注意些好！”
“男女授受不亲？”于凰挑起一边眉提高音调。
肇山三万年，我自小与你一起长大，你遇危险时我保护你；你委屈时我安慰你；你寂寞时我陪着你；你生气时我想尽一切办法哄你开心。如今你却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