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实验室惨相
尸横遍野。
没有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
汽车这种行驶方式被舍弃，好在素素够快，没多久几人就来到了山林的入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幽绿，正午都已过，却还是有若有若无的雾气环绕着。
阴凉的绿茵中，三人换了汽车在蜿蜒山路间行驶。
“停，就这里。”
这是一段没有护栏、只有几个矮矮石墩做保护的弯路。
身在山腰，夏雨晴俯瞰着只能看到树叶顶的谷地，问：“就是这里？”
站在这，什么也看不到。
何生坐在矮石墩上，朝夏雨晴道：“上来。”
夏雨晴：？
小橘倒是看懂了。
弯腰前倾、双手后伸，这个臭东西想要背香香人类！
【色狼！】
不要以为长得和电视剧里的小白脸男二一样，就可以随便勾搭人了！
小橘这句话，夏雨晴也听到了。她神色有些尴尬：“一定要这样？”
“她们下不去。”
何生看着一群高级丧尸说道。
负重一个人全力前行了那么久，素素的确有些吃不消。其他高级丧尸的速度力量能跟上，但是脑子跟不上，一不小心她可能还会摔了。
让何生背着，的确是最快捷的途径。
夏雨晴点点头，示意何生等一下。
然后她把行车记录仪摘下来，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走吧。”
夏雨晴伏在何生背上，举着相机说道。
何生站起身来，没多说话，一个俯身就跳下了山崖。
小橘看着紧贴的两人，嚷嚷了几句，但很快就消停了，跟在两人身后。
这还是夏雨晴第一次离何生这么近。
他的体温偏低，但没有低出正常人类的体温范畴。心跳声也有，只是格外的缓慢。
夏雨晴的双手环着何生的脖子，牢牢把持着手里的相机。
这时候夏雨晴才发现，摄像功能是多么地多余。
她根本分不清是何生在穿梭还是周围的树木在移动，眼角掠过的是绿色的残影。
相机能记录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能摄入也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到了。”
何生蹲下，把夏雨晴放在了地上。
几个人踩动枯枝的声音，惊起了一群乌鸦。
嘎嘎的声响传来，划破了山间的宁静。
这是一个村落，只有五六户人家。
路是土路，近处都是小道，远处的路看上去还算宽阔，能通车。
地面上累积的尸体，大概就是何生放弃汽车的理由。
这是实验基地？未免也太平平无奇了。
“介意我把你拍进去吗？”
何生望着某个方向，没有回答。
夏雨晴补充道：“这些视频不会直接交给蓝洲上层，而是会交到宋家手里，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夏雨晴的记忆，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缺失了今年的记忆，但是她已经记起了高中时和宋凌霄相处的日子。对宋家这个概念，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听到宋家两个字，何生才转过头来。
何生不知道宋家是什么，他只是听到实验室提到过，那群人的语气里都是厌恶和忌惮。
他甚至主动走到了摄像头面前，道：“拍吧。”
村落的几间屋子，看上去都平平无奇。
推开门去，也都是普通穷苦人家生活的样子。甚至还有腊肉挂在了屋顶上。
何生绕过尸体，来到了一间靠着山的小屋面前。
这个屋子的门框周围，还有春联的张贴痕迹。一年又一年，最下面的红纸已经被风化，颜色也变成了极淡的红色。
及腰的木质竖栏推门，上面还挂了几串辣椒。头顶处，那里还挂着一盏油灯。
这是一个连电灯泡也没有的偏僻地方。
木门上的守门贴纸已经很破旧，门几乎大开着，夏雨晴跟着何生，来到了屋子内。
“这里看上去，似乎和普通的地方没什么两样。”
一切都充满了一种原始落后的古朴感。
屋子是全木制的，有的地方已经朽了，脚下的地也是黄泥垒实的地板。
触目惊心的，是地上的斑斑血迹。
这些血迹很乱，地面上也有很多尸体。他们在地上留下的血手印，说明了他们死前的挣扎与恐慌。
这些尸体似乎被挪动过，地上的血人印和他们现在的姿势并不相符。
见夏雨晴把镜头对准了血印，何生开口道：“走吧，在里面。”
夏雨晴拉着小橘，想要往深处走去。
小橘这时候，却不愿意动了。
【好臭。】
地下有一股，令她作呕的臭气。
夏雨晴安抚了一下小橘，心中暗道：看来实验室就是在地下了。
屋子里有许多地窖。
每个屋子里的地上，基本都有一个突出来的地方。
有一个地方的窖子是被打开的，旁边的尸体被拨开了。
就在夏雨晴以为何生会带她去往那的时候，何生摇了摇头。
他向右走去，来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屋子里。
木质梳妆镜和衣柜都好好地摆放在屋内，何生拉开衣柜的大门，一具尸体露了出来。
这一具尸体穿着白大褂，死状惨烈。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火暴/开了，让他的血管裸露在了皮肤表面。他的表情狰狞扭曲，很明显，生前经历了非人的精神折磨。
何生没有多看这人一眼，他把尸体推开，露出了衣柜里的一块碎花麻布。
把布掀开，墙体裸/露了出来。
原来这个衣柜并不是独立的柜体，而是一个两面的架子。
何生在墙体边角摸索，找到了两个凸起的小点，分别在衣柜的最左侧和最右侧。
他同时按下这个小小的点之后，夏雨晴听到了有机械动弹的声音以及一个很弱的嘀嘀声。
摄像头跟着何生的手推进。
何生轻轻拨开一块土皮，一个掌心大的密码操控盘露了出来。
密码很简单，是今年的年份。
何生按下之后，这个衣柜竟然开始挪动了！
又或者说，是衣柜后的部分墙体挪动了。
冰冷的的金属地板露出，血腥味更加刺鼻。
这是一个长长的通道。
夏雨晴动物头顶和腰两侧都绑了一个手电用以照明。
何生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红了，他的尖牙露了出来，神色仓皇地说：“我先出去了。”
小橘不愿进来这一个地方，只是在衣柜那守着。
夏雨晴便一个人向下，进了实验室。
末世之前，这个实验室应该是很整洁的，但是现在只是凌乱一片。
到处都是血迹和尸体，饶是套上了三个口罩的夏雨晴，这时候也开始干呕起来。
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炸毁了实验台和机器，焦味混合着血腥味、以及药剂的气味，在这个密闭的半地下室发酵，形成了一种致命的臭气。
小橘说的没错，果然臭得很。
很多生物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实验室里有一个半水泥墙的池子，上面是玻璃。
玻璃已经碎掉了，腰高的墙上，挂着一个人身鱼尾的东西。他的尾巴还算完整，只是在腰两侧，竟然还挂着两条蜷缩的腿。
池子里还有其他怪物。
比如长了鱼头的人，手和脚都是蹼状、皮肤光滑发绿的蛙人……他们有的成年了，有的没有，每个人都是赤/裸着的，现在都已经死掉了。
地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
有的皮没有了，只剩下血/淋/淋的肉；
有的和蝙蝠一样，长了一双翅膀倒挂在屋顶铁梁上；
有的脊椎上骨节突起，尾椎处，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明明是人间，却如同炼/狱。
没穿着白大褂的生物，没有一个是人样的。少有几个和人类接近的，却也是一副痛哭的表情，他们蜷缩在地上，再无声息。
夏雨晴含泪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她一边流泪，一边拍摄着还能看清容貌的尸体。
他们有的人，竟然是笑着死去的。
死亡时候的痛苦，竟然成了一种解脱。
这些人的来源肯定是非法的。
他们可能都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亲朋好友说一声再见，就被拐到了这一个地方。
关于实验者的罪恶面孔，夏雨晴也如实记录了。
除了这些，实验室里找不出其他的、具有参考价值的东西。
出于谨慎，夏雨晴把每个仪器和实验室的每个角落都拍了一遍。
然后走到门口，再次深鞠了一个躬，才转身离开。
“何生呢？”
夏雨晴问小橘。
刚刚夏雨晴看到的东西，小橘也都感知到了。她现在一副恹恹的样子，没精打采。
【不知道。】
人类真可怕，竟然可以对自己的同类下手这么狠。
小橘在心里想。
她这么感慨着，都忘记骂何生是臭东西了。
没多久，何生从外面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一些东西。
“这个，给你。”
是一些实验记录本和一个透明袋子，袋子里有u盘、内存卡和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小仪器。
这个是几个年纪大的哥哥姐姐让他保存下来的，说这些可以作为证据。
“这……”
夏雨晴的手微微颤抖，接过了这些。
她嗫声道：“实验室……”
实验室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反/人/类。
“都是我杀的。”
何生眼底的红时隐时现，他拉出了一个笑：
“可怕吗？”
夏雨晴被那一句“都是我杀的”震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组织这个实验的人，的确很可怕。”
那些笑着死去的人，以及活下来的何生，不过都是受害者罢了。
夏雨晴一脸安慰的笑，把何生的话语都堵在了肚子里。
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在杀/尽他们共同的敌人之后，他们一起去到了屋子外面。
以前，他们是不配去到外面的。出去要定点定时去，旁边还有人守着、记录着实验数据。
他们还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他们看夜空、看树林、看小鸟、看月亮……
他们一起感受风、感受林间雾，感受大自然的一切。
他们大叫着，再也没有人能管束他们了！
只是，在看到水潭里的自己后，他们都缩回了自己原来的地方，缩回了那一个小小的实验室内。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成功了。
不是只有他成功平衡了两种丧尸病毒，但是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还有的人和他一起走到了城市边缘，看到了久违的人类城市。
当他们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这群人类的时候，但他们决定像一个人类重新去生活的时候，他的同伴自/鲨了。
他说，他没有想象中的勇敢。
只有何生，活了下来。
他本来不叫这个名字。
过去太久了，他早就已经忘记了人类父母给他取的名字。
他靠背诵着家庭地址、父母名字与自己的名字，撑过了最开始的时候。
可是真的太久了，他背串了好多次，也记过太多人的名字和家乡。
他对那些坚持不住的人说，说自己一定会活下来，替他们回家走一趟。
人名地名越记越多。
记到最后，他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他的家，又在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要活着。
他每天都告诉自己要活着。
最后，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