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丧尸的本质
“小橘要变成别人了，即使是这样，小橘也还想活着吗？”
这句话，让小橘又陷入了迷茫。
她的思考能力和表达能力并没有达到那一个水准，偶尔犀利的话，也只是昙花一现。
小橘刚刚的那一句“人类的新生，不也需要你们的母亲付出半条命的代价吗”，这一句话也被夏雨晴驳回了：
“母体孕育了生命，所以母亲是伟大的，更重要的是，孩子没有让大多数母亲丢掉性命。”
小橘无话可说。
她努力搜集脑海里的想法的词汇，终于找到一个偏门的话语点：
“所以这就是你们强迫母亲伟大的原因，对吗？”
母亲无私奉献的光辉形象深入人心，当这一切成为理所当然，人就成为了神，不允许有任何一点瑕疵。
小橘的无心之言，却让夏雨晴陷入了对自我的考究。
人类的确是这样。
要求善人成圣，不允许出现一丁点错误；
要求恶人从良，有一点改正就大肆吹捧。
当行为放大到人类这个群体，夏雨晴不得不承认，小橘说的是对的。
这就是人的共性。
夏雨晴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认为，但是的确有人这么认为。”
【我想好了。】
在夏雨晴思考的同时，小橘也在思索着夏雨晴刚刚问她的那一个问题。
【真的是，我只是一个幼崽，为什么要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小橘忍不住嘟嘟哝哝，在一阵子嘀咕之后，才回答了那个问题。
如果不得已，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还会想要继续活着吗？即使活下来的人，不能再算是她自己。
【会吧，毕竟他是我的后代。】
“幼崽？小橘这么厉害，竟然只是幼崽而已吗？”
【对啊。】小橘丝毫没有顾忌，就这么把自己种族的秘密说了出来：
【第三场雨，我们才真正成熟。】
【噢，除了那个臭东西。】
小橘自顾自地说着：【希望我的后代能像我一样厉害。】想着想着，她又加上了一些描述：【能再高一点就好了，最好和门框一样高。】
【还要爱看小说，把我没看的小说都看完。】
【当然，他最好还是不要出生了。】
夏雨晴勉强跟上了小橘的思路。
小橘的意思是说，他们一族的繁衍方式和人类有一些不一样。作为二代，他们以人类为载体，凭借初代人类死去的躯壳重生，并且需要一段时间进化成完全体。
二代新种拥有初代人类的所有记忆，每一次死亡就是一次迭代。
在人类眼里，丧尸是长生的种族。其实他们早就死过了一次，外表没变却换了芯。
“所以玉泠泠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她死之前有强烈的求生意识，所以你诞生了。”
夏雨晴继续说道：“如果她一心向死，你就不会诞生。同样的，如果你在濒死的时候没有求生的念头，你会无法产生后代，并且会死掉，对吗？”
小橘歪头：【对的。】
“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玉泠泠就是你的母亲，是这样吗？”
【唔，算是吧。】
【但是她只是初代。】
他们种族里，没有母亲的概念。
“这么说来，小橘是二代。二代拥有初代的记忆，以后的后辈，也会拥有小橘的记忆吗？”
【会啊。】
推测一条条被印证，越问夏雨晴的内心越沉重。
小橘继续解释：【后代，会拥有所有前代的记忆。】
“所有记忆？那会继承所有能力吗？”
夏雨晴迅速抓住了重点。
如果丧尸的繁衍是继承式的，代代累加起来，那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强度？
【不会啊。】
小橘想了想：【不知道，能力上会有影响吧，等我有后代你就知道了。当然，他还是不要出生比较好。】
夏雨晴不知道以前的玉泠泠是什么性格，只能从e大宿舍书架上的书，大致推断出来。
玉泠泠的书架上都是一些诗歌散文，也有哲理性很强的书籍，她是一个很文艺的、很有内涵的女孩子。
眼前的小橘，和文艺这两个字似乎搭不上边。
“如果迭代了，小橘还会是小橘吗？”夏雨晴咬了咬嘴唇：“小橘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其实这一句话没有什么意义，玉泠泠和小橘之间的差别就是最好的证明。
丧尸迭代了，就是新生。
新生意味着，彻底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外貌上的一致并不能代表什么。
小橘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舍不得我吗？】
人类的书上说，会对一样东西产生舍不得的情感，那就是在乎。
小橘笑嘻嘻：【我也在乎你！好爱好爱你的。】
夏雨晴别过头去，不敢看这么真挚的眼神，也说不来这么直白的话语，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在想，如果自己并没有觉醒异能，而是变成了一个丧尸，就像小橘这样。
丧尸夏雨晴拥有人类夏雨晴的所有记忆，她会说话、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小脾气和古怪的心思，会对在乎的人说：
“我爱你”。
当自己爸爸妈妈亲人朋友面对这样的夏雨晴，会不会被这样的直白鲜活所打动？
这个问题，夏雨晴也在问自己。
如果父母亲朋都变成了丧尸……
理智上，她很难接受，但是情感上，她也无法对这样的丧尸狠下杀手。
最好的方法，或许就是远离。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远离丧尸。
夏雨晴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她的异能实在是太特殊了，异能把她和丧尸拨到了一个平等的位置。让她总是忘记，丧尸和人类之间本就不同，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丧尸的繁衍必定需要人类的牺牲。
末世初降临，从初代到二代，从人类变成一个新种族，这一个过程尚且可以说是物竞天择。
可之后呢？
丧尸把人类变成自己的同族，是不争的事实。
这难道会随着他们的进化消失吗？
“第三场雨，才彻底成熟吗？”夏雨晴喃喃道：“成熟后的小橘，会更加强大吧。”
【对呀。】
【成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之后的我们会变得更加强大。】
夏雨晴没感受到小橘的雀跃，听到那一句更强大，她的心更塞了。丧尸是要彻底取代人类，坐稳这个星球的食物链顶端吗？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走吗？”
“小橘，你还记得你遇到我之前的事情吗？或者说，你眼睛变红时候的事情。”
小橘不解：【什么呀。】
她和人类不是一直这样吗，相处得很好呀，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眼睛变红？她没有，不知道。
见她又是这一副懵懂的样子，夏雨晴伸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没事，我们一起等。”
等什么？小橘不懂，但是她很开心，人类给她推秋千啦！
————
正午，艳阳高照。
“嗯对，我暂时不回去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对讲机没什么用武之地，但夏雨晴还是高估了这玩意儿对她的用处。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情况，这么一上午，她还是第二次用到这个东西。
至于第一次，是基地那边联系她的。
他们清扫完基地附近的一座高层小区之后，决定把其中一幢高楼作为观测点，通知夏雨晴领着丧尸王来到可观测区域，方便监测和救援。
小橘扒拉着夏雨晴的手臂，整个人又要考倒在夏雨晴身上。她仔细听着对讲机里的一字一句，生怕夏雨晴又要离开。
“我留下来做个异能测试。”
“会不会有危险？确定没问题吗？”
“丧尸王在这呢。”
听到人类提到了自己，小橘叫了一声：
【火锅！】
对，我就是丧尸王。
望远镜里，他们观测到夏雨晴把手放在zya00的头上揉了又揉；
监听机里，他们听到了不属于夏雨晴的声音……
丧尸王这么亲和的吗！！丧尸王居然会说话了！！
基地的观测人员：……
第一次的时候，夏雨晴说了一句他们多虑了，他们还不信。
结果一上午下来，他们的脸啪啪疼。
zya00说了什么他们不清楚，一上午做了什么他们倒是一清二楚。
原以为这个监听监视会是最危险最紧张的工作，没想到让全基地人头疼两次的丧尸王，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
丧尸王竟然认识人类的文字！还喜欢看虐文小说！
高级丧尸竟然喜欢打球，还打得不错。
“你们可以加快搜索进度，所有的高级丧尸都在这了。”电流的呲呲声，是夏雨晴轻松的声音。
一看望远镜，夏雨晴、zya00和那群高级丧尸，居然在草地上铺上了野餐布
——要开始野餐了。
监测人员a：我觉得事情有点魔幻，我是在做梦吗？
监测人员b：嗯，我们都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