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被人说闲话的又不是你。如果有人说你是私生子、拜金男、甩不掉的牛皮糖、忘恩负义的混蛋、小小年纪给人当男小三伺候那些肥胖的富婆的鸭子、私生活不检点还患有艾滋，你会怎么样？”
祁轻舟拨开人群走进去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些话。
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走过去，声音泛着冷意：“她们是这么说你的？”
“嗯。”舒可看到他，有一瞬的怔愣，随即反应过来，沉闷地应了一声。
听着，有些委屈。
祁轻舟冰冷的视线扫过几人，眼底深处是强抑着的怒火。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她？”
“不是的祁轻舟，我们”
女生嗫喏着唇，慌慌张张地解释：“我们没有说的这么难听，而且我们我们只是猜测真的真的只是猜测。”
“我们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
“就是，多大点事，被人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我们跟她道歉还不行吗？”
……
周围的同学见状也纷纷开始指责舒可，认为她小题大做，觉得同学间没什么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她非要闹上法庭就是不顾同学间的情谊。
但也有同学认为舒可做的对，毕竟她们说的话确实难听，换做谁谁都受不了。
就连一向坚持以和为贵的顾思文今天都没有张口为那五个同学说一句话，舒可对此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也许明事理的人少，但起码有人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
祁轻舟面如寒霜，愤怒于她们这种死不悔改还狡辩的态度，他冷声开口：“把你们的父母叫来，我要跟他们谈。”
舒可：“……”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关他什么事啊？
~
今天的校园，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校园。
教务处主任姓秦，是个梳着高发髻的中年女人，长得挺好看，倒也有些风韵犹存的意思，只是眉眼十分刻薄。
她眼神犀利地看着舒可，说出了那句几乎每个学生都听过的至理名言——
一个巴掌拍不响。
“怎么她们不说别人坏话就说你的？是你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还闹到了学校里来，才误导了她们。”
陈助理皱了皱眉，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冷意。
这一上来就追究舒可的责任，这是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啊！
他转了转眼珠，看向一边腰背笔挺的舒可，担心她会因为校方的压力而放弃追责，如果要是那样的话，那今天的事情，可真就是一场闹剧了。
“看来老师是真的想就对错跟我分辩分辩了。那好啊，咱们别在这里了，张律师，直接准备诉讼材料吧，咱们直接法庭上说好了。”
舒可声音平静，说完后起身想走出这间会议室。
在日光与灯光交织的光线中，秦主任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没想到舒可会是这么一个态度，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直接让她一拳打在了铁板上。
陈莹拦住要走的三人，脸色微沉：“老师相信今天的事情肯定有误会，你先坐下，咱们把事情说清楚行吗？”
看了她一眼，舒可有些犹豫。
她其实很认可陈莹这个班主任，温柔有责，处事公正。
不想让她难做，舒可又坐了回去。
她的事情，没必要让其他人跟着一起担责。
张律师跟着坐下后理了理衣摆的褶皱，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
神色平静、面容严肃，一派的精英架势。
“我希望各位老师和家长可以正视这件事情。据我所知，我的当事人与这几位同学不过点头之交，甚至，我的当事人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这几位同学，却当众说我的当事人是私生女等具有严重侮辱性的话。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我的当事人完全有权利向她们追责。”
“至于您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们先不论是不是一个巴掌，就个人道德而言，这几个同学的言语完全是失德的。难道在您看来，同学间有了矛盾就可以用这种极具侮辱性的言语来羞辱他人吗？”
“那恕我直言，我真的要质疑一下贵校的道德教育了。”
真不愧是知名律师啊。
陈助理在心里为他竖了个大拇哥。
将同学内部矛盾转化为学校外部矛盾，这下校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再维护那几个学生了。
秦主任涨红了脸，嘴硬道：“既然你说了是同学间的矛盾，那就该由我们校方来处理。学校自然会处理这几个学生，用不着律师插手。”
如果在她任教务主任期间，出现了学生之间打官司这种事情，她以后还怎么在教育界混？
“学校不是法外之地。”
张律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们的行为对我的当事人来说就是犯罪。我再说一遍，我的当事人有权追责，受法律保护的追责，校方无权限制她的权利。”
“你误会了。”
面对他强硬的态度，秦主任决定以退为进：“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校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谁对谁错都会有个交代的。”
“什么交代？”张律师挑了挑眉，步步紧逼：“对错这么明显，还需要交代吗？我认为校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给我的当事人一个公正的态度。”
至于是什么态度，他没有明说，但秦主任知道，这件事情是不能善了了。
因为两人的这段对话，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时间在一片静默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舒可坐的安然，即便被好几个人瞪着也神色如常，似乎早料到了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一大早就给陈助理和张律师打电话，以搜寻证人状告舒家父母的名义将两人叫到学校，在听到有人议论自己的时候又将两人叫来了教室。
这不像是巧合，但这确实就是巧合。
陈助理心有戚戚，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舒可，忽然有些感慨。
这位罗家真正的大小姐，还真是个不好惹的。
说话滴水不漏，做事雷厉风行。
还真有点罗总在商场上的样子。
那几个学生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父母也都是普通人，有两家确实是小有资产，但也只是小有资产。
一中是名牌老校，有家产的人家不想让孩子沾染不良风气，会把孩子送进来，一为学习，二为锻炼，普通人想让孩子在这里一飞冲天，成龙成凤。
与舒可花钱入学的情况不同，那五个学生都是日夜苦读，靠成绩考进一中的，这也就导致了她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舒可。
没有接触过社会的学生哪里懂得社会的残酷？
她们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有错，想让家长为自己做主。可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充满了权衡利弊。
他们只见了陈助理和张律师身上考究的西装便知道这些人他们惹不起，再见两人对舒可恭恭敬敬的样子心中更是畏惧。
而且确实是自家孩子有错在先，他们也不敢大吵大闹的。
此时见舒可不肯善罢甘休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啪~
忽然，一个中年男人抬手狠狠打了自家孩子一巴掌，怒骂道：“你个狗娘养的狗娘东西，你吃老子的，用老子的，你还给老子惹这么大的麻烦。”
“您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啊！”
陈莹被这突如其来的打骂吓的身子抖了抖，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制止他，将学生护在身后。
这一巴掌就像是炮竹的引线，一旦点了火，便噼噼啪啪的一片响。会议室顿时混乱起来，哭泣声、打骂声、喝止的声音混在一起，热闹非凡。
舒可冷漠地看着，等着能说话的人出现。
叩叩~
有敲门声响起，却被盖了过去。
祁轻舟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两下门，还是无人应答。他推开门，身后跟着一位头发半白的中老年人。
“王校长，您请进。”
老人脖子上挂着一副老花镜，进门后随手架在了鼻梁上。
“王校长。”
秦主任和陈莹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般异口同声。
能主事的人来了。
舒可嘴角微勾，站起身，一脸乖巧：“王校长好。”
老人炯烁犀利的目光看向她，舒可面色不变的与之对视，镇定非常。
半晌，王校长率先收回目光。
“发生什么事了？”
低沉厚重的声音好像一记挂钟敲在耳里，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舒可却下意识皱了皱眉。
人是祁轻舟带来的。他既然肯来，那就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如今还要明知故问，分明就是在打心理战。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件事情，反反复复讲上七八遍之后，那其真正的效用便会消失，大脑认知资源的消耗也会形成一定的心理偏差。
就拿生活中最日常的一件事情举例：
每一位母亲都会时刻关注着天气预报，在预报有雨的那一天会反复叮嘱丈夫和孩子带伞。
只叮嘱一次，丈夫和孩子可能还会放在心上。可叮嘱的多了，就会被视为唠叨，甚至产生疲惫和逆反心理。
舒可毫不怀疑，再跟他们纠缠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说：“没什么，就是我要跟她们打官司。您放心，我会尽量低调处理，把对学校和同学的影响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