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皇上病重
小环怕影响风影的心情，打起精神笑着说：“嗯，他们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话虽如此，风影还是感觉到了小环心情的低落，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小环，突然想起小时候难过的时候，教导他的师傅总会伸手摸着他的头说：“小孩子，别想这么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环的头，放轻声音道：“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
措不及防的小环浑身都僵住，却格外贪恋这短暂的触碰带来的温暖，一动也没动，只感觉鼻子酸酸的。她抽噎一下，掩饰道：“快休息吧，夜这么深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秋天的夜寒露深重，弥漫着阵阵的寒意，像要冷进人的骨髓一样。
王知春点亮桌上那盏红烛，望了眼窗外那棵浮动阵阵暗香的桂花树，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穿着一袭艳红色合欢暗纹的锦缎衣，若是旁人定会被这颜色衬得极为黯淡，可她肌肤雪白，反倒被衬得更加娇媚。
她柔弱无骨的倚在窗边，轻声道：“顾大人倒真是忠贞不移，只可惜奴家不能亲眼见见顾大人的意中人，平白惹人家好奇。”
顾玧之坐在床头，纹丝不动，并不搭话。
“夜色漫漫，顾大人不肯与我闲谈两句打发时间，奴家可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呢。”
“你家主子这般不会体恤下人吗，秋夜露重，让你这么一位美人陪我耗时间。可真是一桩大罪。”顾玧之放下手中的书，向着圆桌走去。
红烛的烛火摇摇晃晃，窗外一声凄厉的猫叫格外吓人。
王知春拉紧肩上的披肩，“所以奴家才要弃暗投明呀。顾大人好眼力，知春想必是选对了路。”
顾玧之轻笑道：“你们府上的暗影功夫可真够不精进的，那么大一株桂花树，竟还挡不住他的影子。”
王知春端起燃着的红烛，宛然一笑道：“那奴家就先告退了。”
此刻的皇宫灯火通明，来往的宫人行色匆匆，装备齐全的禁卫军人人一副肃杀之气，万民殿的殿前挤满了当朝肱骨大臣，丞相叶正珣立在众人前，顾墨站在他的身侧，神色不明的看着眼前窃窃私语的大臣。
“尔等还不肃静，天子殿前竟敢如此嘈杂！”绪呈王顾墨怒吼道。
众人被这一声惊到，整个殿前都静了下来，各位大人眼神更为暗流涌动。
叶正珣摸摸自己的长须，正色道：“绪呈王好大的威风，陛下醒来后若是知道绪呈王在万民殿怒斥众臣的孝心，想必会龙心大悦。”
绪呈王被这么一噎，狠狠道：“你。”
话还没说完，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步履匆匆走出殿外，高声说到：“皇上有令，宣丞相，绪呈王，工部尚书李大人，礼部王大人觐见。其他大臣就请先回吧。”
说罢便走向叶正珣，低头弯腰请道：“诸位大人请。”
总管太监高善文跟在叶正珣身侧垂头快走时，轻声一句，“叶丞相，皇上的龙体可不大康健呐，还望叶相一会回话时多多考虑皇上的龙体。”
不大康健，叶正珣眼皮一跳，听懂了话中深意，“多谢高公公提醒，尔等定将皇上龙体放在首位。”
“哎哎，那就好。”高善文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看着倒像一位和蔼的老人。
他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顾墨看在眼里，意味不明地轻哼出声，加快脚步往里间走去。
几人一入内，便闻到了深重的草药味。
皇帝的榻前跪着太子，皇后一身素衣，正低声抽噎着。
“正珣，你来了，咳咳……”
老皇帝一开口便开始咳嗽，像是枯木的手指吃力地朝着叶正珣他们招手。
“微臣叩见陛下。”
众官来到跟前，纷纷行礼。
老皇帝朝着太子和皇后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儿臣告退。”太子一直低着头，没让别人发现，他此时双眼通红。
“臣妾告退。”
高善文送走太子和皇后，被皇帝远远叫住：
“善文呐，你也在外面先候着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便都知道，老皇帝恐怕是时日无多了，此时，恐怕也是有要事交代。
殿内清净后，顾墨先一步开口道：
“陛下，您现在身体如何呀，要不要微臣给您倒杯水。”
老皇帝摆摆手，说道：
“各位爱卿快快请起，朕这身子骨啊，大不如前了，所以啊，就想着早点把这身后之事给各位先交代交代，咳咳……”
“陛下，您别急，咱们几个都在这呢，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吩咐，再说了，我看您这身体啊，也就是这寒露里受了寒，过段时间就好了。”
老皇帝又咳嗽起来，叶正珣急忙上前扶住对方，一下一下地给对方顺气，顺着对方的话宽慰道。
顾墨一见，也急忙坐到龙床上，端了一杯水递到老皇帝面前，老皇帝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喝水。
又道：“有你们，朕自然是放心的。朕这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太子。”
老皇帝说完一句话，便要喘几口气顺一顺，“太子性格太过仁厚，没有主见，本来想再趁着这几年把他派出去历练历练，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只希望以后你们要好好辅佐于他，莫要辜负朕对各位爱卿和太子的期望啊。”
“咳咳咳……”
老皇帝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叶正珣帮忙拍打着老皇帝的背，顾墨又一次将水端到对方面前，却被一把打翻在地。
老皇帝急忙掏出手帕捂住嘴唇，尽管已经是在尽力遮掩，但离得最近的顾墨和叶正珣还是看到了手帕中的一抹鲜红。
顾墨本来因为水被打翻，有些愣在当场，但待看清手帕之中的血迹之后，顾墨眼神一变，收回手一脸关心道：
“陛下放心，尔等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的。”
工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也急忙附和，道：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老皇帝却再也没了说话的力气，整个人的生机仿佛都被抽得一干二净，软软得倒在床上。
叶正珣将老皇帝小心的放平，又为其掖好被子，道：“陛下，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病，其他事不用担心，老臣竭尽所能，也会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的。”
老皇帝摆摆手，眼睛也未睁开，虚虚的喘着气。
一众大臣这才退下。
叶正珣落到最后，待临走时，叶正珣起身，老皇帝忽然在他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他不动声色，默默跟在几个大臣的身后，走到门口，高善文给叶正珣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故意落后了几步。
“叶丞相，皇上最近身体大不如前，咱家一天天这心里啊，惶恐得紧呐。”
高善文脸上堆着笑，说出的话也是满满的试探。
“高公公不必如此忧虑，只要尽心照顾陛下即可，况且朝堂之上，陛下病了也还有太子，这天还塌不下来。”
叶正珣回答道。
“叶丞相说的是啊，怪咱家眼皮子浅，以后还要靠丞相多多提点一二啊。”
“高公公言重了，就送到这里吧，皇上身边还需要人照顾。”
“是是，那咱家就不送丞相了。”
高善文曲着腰，看人走了，满脸的笑立马收住，心里止不住的嘀咕。
他今日几番打探，也是害怕出现什么变故啊。
这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太子顺利即位，那也还好，毕竟太子仁厚，可就是因为太子太过无为，这觊觎皇位的人可都不是些善茬。
相比起那些早早就站了队择了主的，高善文一直都坚持住了，可是他也没想到，这次皇上的病会来得这么急。
看来，还是得做出选择了。
毕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叶正珣走到太液池时，本来早就走远的顾墨却一直等在那里。
“哟，没和高公公多说几句啊，我说叶丞相如今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啊，与前几日可真是大有不同啊。”
叶正珣不想理会，要是以前听对方话说得这么难听，他肯定要和对方呛回去，但他现在没有心情。
“啧啧，叶丞相现在连话都不同本王说了，可真是令人难过啊。对了，叶相你现在重回圣前，什么时候去把贵夫人和令千金们接回来啊。”
顾墨见对方不答话，也不气恼，自顾自地走到了对方的身侧，故意如此问道。
“叶某的家事，就不劳绪呈王烦心了。”
叶正珣一听见此事，火气又噌噌涨了起来，颇为生气地回敬后，一拂袖加快脚步走向前去。
哪知对方今日像是狗皮膏药一般，叶正珣才走开两步，对方居然
还小跑跟了上来，继续刺激道：
“要本王说，本王就比不上叶相呢，本王啊，就是太顾念家里，没有像叶相这般舍弃小家，顾全大家的格局啊。这王夫人相必也是理解叶相一片忠心，真是可歌可泣啊。”
这是在拐着弯地骂他无情无义呢，叶正珣听完冷笑一声，揶揄道：
“自是不敢和绪呈王相比，绪呈王毕竟是出了名的多情种呢，如今令公子前去番邦，也算是回了一趟老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