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开启嬴州副本
轻装上阵，十日后栀首和小刺梨赶到了嬴州城，但眼前的景象却令人触目惊心：洪灾肆虐，大水冲毁了房屋道路，很多人下落不明，加上连日受灾，城中缺粮少药，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挣扎在生死线上。
打听到宁王一行人驻扎在了涔河边，两人马不停蹄又上了路。
涔河堰上，民众正在加固堤坝，宁王则带领着一帮官员冒雨沿河巡视水情，栀首撑着伞远远看着他：才半个月不到，这人明显瘦了一圈。从他紧锁的眉头和一脸的倦容不难看出他确实有在尽职尽责的认真工作。
班蔚发现了她俩，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王爷，好像是二小姐来了？”
穆之颖回身，一见还真是她俩顿时又惊又恼道：“你们来这作甚？”
栀首早就想好了说辞，“臣女北上是准备去见武夫子的，经过芜林县时听闻嬴州受灾严重，便想着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穆之颖面色一沉，“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回京城去！”
栀首猜到他会如此，抬起下巴怼他道：“臣女是陛下钦点的慈宁县主，又是皇后娘娘推选的百花官，这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百姓受难臣女理当要尽份绵力。王爷，你治你的水，我救我的灾，咱们都是为国效力，你就不必教训我了。”
本以为自己的借口能唬住人，但穆之颖却不屑道：“口气还不小，可惜县主不是官，救治灾民也轮不到你。趁孤还没发火，你俩从哪来就马上回哪去！”
栀首噘嘴，连续多日的风餐露宿令她气到胃疼。
可她不能走，因为接下去的剧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朝廷将会下拨赈灾物资，负责接应的穆之颖也会在半道上遭遇北兴流民拦劫而不幸受伤。如果按照原剧情里发展的那样他被救回后伤重昏迷了两日，那自己便可以趁机再来上一吻，到时候就能带小刺梨回家了。
所以她必须留下来。
“既然王爷不待见，那咱们走就是了！”
栀首不想再跟穆之颖打嘴仗，叫上小刺梨准备回城中再做商议。穆之颖见她乖觉便侧头冲班蔚耳语了几句，班蔚得令立刻转身追去。
宁王身后，不少官员们背过身去窃窃私语，有人惊叹这宰相千金果然同传闻中的一样是个倾城美人，有的则是低下头笑得有些耐人寻味。
尽管古代的信息闭塞，但京城的新闻地方上多少还是能了解一些，比如华二小姐和宁王殿下的爱恨情仇就曾一度成为了嬴州女子们口中热议的头条。
此番华灿千里迢迢奔赴而来，宁王表面生气却又贴心地派遣心腹护送，这帮官员当中立即就冒出了cp粉：谁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他们两人分明甜得不行，好么？
华灿走了，穆之颖继续听取官员们的汇报，可看着这疾风冷雨，他突然有些心不在焉了。
小刺梨发现了跟来的班蔚，没好气道：“班大人，宁王是怕我们不肯走吗？竟还派你来撵我们？”
班蔚抬手，“郝姑娘你误会了，王爷是看这雨太大，担心即便是走官道也会遇到山石泥流，因此才命令在下护送二位出城的。”
小刺梨抬头看了看天，“雨那么大一时半刻也走不了，我和灿儿姐会找地方先安顿下来，等雨停了自然会离开。王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那班大人也请回吧。”
班蔚步子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
三人往回城方向走，一路上都能看见百姓们在往坝上运送石料和木材，栀首便问班蔚：“班大人，我想请问一下他们这是在将堤坝填高么？”
班蔚点点头，“是的。因为这石堰从修建至今已有百年，每年从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逐渐将河床抬高，加之嬴州当地负责水政的官员尸位素餐，这两年都没能及时清淤，导致涔河变窄，如今遇到涝灾，除了往东阳湖引流外也只能将它往高筑了。”
“东阳湖？可那湖已经饱和了呀~~”栀首大惑不解，“难道嬴州所有的水库都满载负荷了，宁王也不打算开闸泄洪吗？”
班蔚面露忧色道：“实不相瞒，其实王爷这几日也正为此事发愁，但朝廷还未下令，所以这水暂时还泄不得。”
小刺梨也搞不懂，“为何放不得？”
班蔚摇头道：“如果泄洪的话涔水就会流进通淝郡，北兴人在那里修造了很多陂塘，只要蓄满了水那他们可能好几年都不会再向大荣求水了。”
栀首听罢陷入了沉思。
关于涔河的设定，她当初是这样写的：涔水自东向北，经过十省横穿嬴州，最后流向北兴国。由于北兴缺水，通淝郡一带的百姓生存全依赖这条河，而为了牵制邻国的发展，大荣开国时太祖皇帝就下令在嬴州筑起水坝将河水截断，每年只在丰水期时开闸放水，要是碰到干旱之年，通淝郡以及周边的农耕畜牧是好是坏都得看大荣的脸色。
原本这段描写只是为了铺垫后边的剧情，可此时的她望着这巨大的涔河水库，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安。
来嬴州的路上她跟小刺梨都商量好了，在穿回去之前，她会以武陵子的身份给光帝留下一封信让华云峰带进宫，暗示光帝宁王才是那个天选之子，让这位父亲能够真真切切地看到儿子的才能，放心地将储君之位交给他。如此，穆之颖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基本就不会再有杀戮了。
至于男主后边会不会被亲近之人所杀那她就管不了了，反正只要她在乎的人都能活着就好。
可是如果要等到穆之颖受伤，至少要到一个月之后，而以现在嬴州城的降雨量，这大坝估计撑不了几日就会全盘崩塌，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这是书里的世界，但纸片人的命那也是命啊！更何况还是好几十万人！
想到这些，栀首再也不能放任不管了，转身飞快地往回跑。
小刺梨见状急忙喊她：“灿儿姐，你这是要干嘛？”
栀首高声回道：“人命关天，我要谏言！”
小刺梨看了班蔚一眼，两人抬脚同时追去。
“王爷——！臣女有急事要向你禀报！”
正在给官员们安排任务的穆之颖听到华灿又回来了，刚想发作，可抬眸瞅她跟只落汤鸡一样，瞬间便蔼了怒气道：“有什么话随孤进帐来说！”
栀首点点头，默默跟在了他身后。
这一幕诞生，官员中又多了几个磕他俩cp的人。
小刺梨想跟上去，班蔚拉住她小声问：“郝姑娘，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此番到嬴州并不是来找武陵子的，对吗？”
“呃”小刺梨转了转眼珠，反客为主道：“干嘛？你还怀疑我们跟踪宁王不成？”
班蔚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二小姐该不会是来找王爷……负责的吧？”
小刺梨：“负责？负什么责？”
班蔚嗫嚅着嘴唇羞于启齿，小姑娘一瞧他那尴尬的表情，瞬间秒懂了他的意思，立马否认道：“不就亲了一下吗？多大点事，我家灿儿姐才不稀罕你家王爷负什么责呢！”
“不就亲了一下？”
这种事在她俩心中竟这般无所谓？
班蔚不可思议地挠起了头，小刺梨嗤了一声，扭头走了。
跟着穆之颖回到驻地，栀首拎着满是泥浆的裙摆进了他的帐中，抹了抹满脸的雨水，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穆之颖扯下自己的脸帕丢给了她，问：“你的伞呢？”
栀首吸了吸鼻子，“跑太快风又急，吹丢了。”
“呵~”穆之颖哼笑，走到案前坐下，本想问她要禀报何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面前的女子正侧着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头发，湿透的衣裙紧紧裹住了身体，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鬓边一缕青丝在白玉般的脖颈上蜿蜒，发尾的水珠缓缓的，一滴一滴地滑落到了她纤细好看的锁骨上。
因为不小心，腕上的金手环挂到了头发，她疼得微微蹙了眉，睫毛轻轻颤动像被春雨淋湿了翅膀的蝴蝶，慌不择路的撞进了男人用目光编织的大网之中。
若说飞花节那晚的华灿似天上的仙女，那此时的她则更像是狂风暴雨中一株藏在叶下的栀子花，脆弱娇嫩，楚楚惹人怜。
穆之颖听到了自己心底那重重一叹：自己是多没定力？不过才半月没有见到她而已，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分心想这些？
“王爷？”
栀首擦干净了脸，正过了身来，穆之颖收起心绪迅速撤回眼神，一瞥手边的茶壶他不自觉地想喝水，伸手去倒茶，他竟然无意识地倒了两杯。
栀首看见有热茶，也毫不客气地起身来端走了一杯。
“谢谢王爷。”
她喝了一口，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
“你，要跟孤说什么？”
穆之颖别开脸，假意掸了掸衣袍底下被雨水打湿的地方。
栀首放下茶盏拱手正色道：“王爷，恕臣女斗胆，臣女想为王爷献上一策，能帮大荣彻底解决涔河水患。”
穆之颖挑眉，“你还懂这个，那你先说说看。”
栀首点头道：“王爷，这自古解决水患无非是泄量、分流、疏导和拦蓄四个举措，而封堵一般都是无奈之举，不能说此法不对，只能说要因地制宜。眼下你也看到了，这涔水石堰已然不堪重负，与其花时间精力去拦截，不如尽快开渠将河水引向东南面的合江，那片地域人烟稀少即便短时间江水暴涨但也不会对沿岸的百姓有太大影响。王爷，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穆之颖听罢神色骤变。
前一秒他脑中还在回味华灿的美貌，而这一秒他便怒声喝道：“你胆子还真不小，居然敢妄议国策，你可知道涔水对于大荣有多重要？”
“我当然知道！”
栀首重重一掌拍在案上，把穆之颖惊到眉心一抖。
“王爷，昨日我抵达嬴州，经过芜林县时已经看到东阳湖的水漫过了警戒线，如果再不开闸泄洪，或者将河水分流的话，很快芜林县也会形成内涝，最后这水还得流到涔河来，而我们脚下的大坝要是垮塌了，不仅会淹没嬴州城三分之二的土地，还会冲毁下游的通淝郡，此郡虽不属大荣，但那里有九县十二镇，人口近二十万，难道就为了不让北兴人有水喝，大荣就眼睁睁看着洪水吞噬掉那么多条人命吗？”
“放肆！”
穆之颖一下站了起来，“治理水患自有朝廷官员和陛下来决策，岂容你一个小小女子来置喙？”
栀首仰起脸，愤然道：“小女子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穆之颖抬手握拳又狠狠放下。
栀首见他那样子还想打人，双手撑着案桌冲他大喊道：“你不要以为我们女子都不如你们男人，要不是你们这帮男人死心眼，只懂堵不懂疏，我才不会多管闲事呢！我听班蔚说你其实也预见了灾难即将发生，那为何要墨守成规？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是个男人就负起责来，作为大荣皇子，你应该把黎民百姓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穆之颖被她这话深深气到，瞪着她，眼中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
栀首见他只知道无能发怒却屁也不放一个，忍不住说出了隐藏剧情：“穆之颖我不妨告诉你，你之所以会被派来料理这个烂摊子都是穆南斐的主意，他就是等着这水坝决堤，尸横遍野，到时候你就活该背锅，一辈子都别想再争什么太子之”
“闭嘴！”
穆之颖眸色一暗，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过他没想要栀首的命，只是不让她发出声音来。
“王爷！”
“不要——”
帐外，班蔚和小刺梨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王爷，二小姐也是为了您好，您千万手下留情啊！”
“是啊，宁王殿下，你就饶了灿儿姐吧~”
在这两人急切地劝阻下，穆之颖像头平息了怒火的狮子，慢慢松开了栀首的咽喉。
“咳咳咳”
栀首脸都憋红了，猛咳了一阵后退了两步咬牙道：“穆之颖，你今日就算杀了我，我也要救这两城的百姓，你若不下令泄洪，那我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穆之颖手背上的青筋跳了又跳。
班蔚隔在两人中间不断地给栀首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栀首却走到案前，俯身拿起了毛笔沾了沾墨水。
“王爷要是害怕会受到牵连，那我这就写下保证书，证明此事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我假传命令私自开的闸。只要能救得这几十万人的性命，日后陛下要杀要剐我华灿都认了！”
班蔚见她动真格的了，赶忙探出头看了看帐篷外面，确定没有人经过后又返回栀首身边道：“二小姐，你真的错怪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