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还是我写的那本小说吗？
四日后宫里来消息称，明日长公主和五公主要来接华灿进宫。
想想自己有可能就要回到现实里了，栀首叫上小刺梨天不亮就起了床，精心做了顿早餐送去了元睦居，以报答书中的爹娘这段时日以来的照顾。
辰时一到，下人来报说宫里的马车到了，两人兴奋地跑出门，看到了两位公主正从马车上下来，栀首赶忙上前行礼。
长公主稍显歉意道：“灿儿妹妹，我因为琐事抽不开身没能和五妹来看你，你可别怨我呀！”
“怎么会，长公主言重了。”
栀首摆手不介意，她明白公主这段时间肯定是在处理和婆婆的恩怨。她虽在家中养伤，但也听到旺仔说这几日不知是何原因，崔尚书和他夫人吵得不可开交，崔柏言甚至扬言要休了洪氏。
“公主，这是臣女的一点小心意，希望能帮助小公子尽快养好身体。”
栀首从袖中拿出了一本笔记，这是她根据明辰星幼儿园的膳食表稍加调整后连夜写出来的小儿食谱，长公主接到手中翻看，心中顿时一暖。
“灿儿妹妹，你真是有心了。”
栀首谦称这是自己应该做的，而小刺梨也送给了长公主一本儿歌集，为了能让对方看得懂，她还询问了乐师按照古代的五律给歌曲注了音。
长公主一时间感动不已，因为这两样东西对于她来说，比父皇赏赐他的稀世珍宝还要宝贵千百倍。
五公主细细打量了一番神采奕奕的华灿，柔声笑道：“灿儿妹妹，看来你的伤是真的已经痊愈，那我们也就放心了。今日母后让我们姐妹俩同你一道进宫，说起来我们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栀首知道这古代出嫁的公主想回趟娘家不容易，于是依言笑称是两位公主太过于抬爱自己，四人有说有笑正准备登上马车时，就见宁王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五公主问：“长姐，三哥哥也要进宫么？”
“嗯。”长公主点头，“我听驸马说，最近西梁联合东昭向父皇施压，想修改之前签订好的边贸合约，父皇今日召三位弟弟进宫，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原来如此。”五公主捂嘴，“我还以为三哥哥是来探望灿儿妹妹，看看她伤好了没有呢～”
栀首尴尬一笑，心下道：我谢谢他了，千万别来，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穆之颖下了马，走到了几人面前，和姐姐妹妹打了招呼，却唯独对栀首视而不见。
栀首心下来气：你跟我摆什么臭脸？喜欢你的人是华灿又不是我！
辰时三刻，栀首顺利进了皇城。
来到长幸宫，当见到华贵妃的那一刻，身为作者的栀首也惊叹于自己笔下人物的美貌，这冠绝六宫的title果然不是白给的。
病榻上的华贵妃见到侄女来探望自己，精神立马就好了许多。东宫家宴那晚她就已经听闻华灿意外救驾一事，因为这事光帝还顺带着把她这个做姑母的也表扬了一番。
“灿儿，快让姑母好好看看。”
栀首乖巧地坐到了她身边，华贵妃噙着泪又是询问家中兄长嫂嫂的身体状况，又是说起了华家姐妹小时候是如何的调皮，栀首先前还能聊上两句，到后边基本就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这深宫寂寞，华贵妃就算再如何受宠，但只身一人待在这偌大的长幸宫里，也实在是可怜。
栀首突然有点心疼这个人物了：如果当初能安排她有个一男半女的，这生活也不至于孤单成这样。
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华贵妃终于累了，刚停下来光帝那头派人来传话，说是陛下得知华灿进宫，让贵妃领着她到勤政殿去用午饭。
两人跟着华贵妃去了东苑，刚到殿外就瞧见三位皇子鱼贯从御书房中出来，晋王和贤王拜别光帝后都各自往母妃的宫殿去了，而宁王准备离宫时全公公小声跟光帝说了什么，光帝便将宁王留了下来。
午饭摆在了颐养阁中，刚一落座，光帝就招呼栀首快尝尝御厨的手艺，栀首谢恩，尽量保持着华府二千金端庄大方的人设。而光帝和贵妃互相给对方夹菜，完全是普通恩爱夫妻的相处模式。
吃着吃着光帝突然问了宁王一句，是关于边贸协定修改的问题，没想到小刺梨竟然插了句嘴，说这国家之间的外贸博弈得通过四个方面来出招，光帝很感兴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刺梨运用大学里刚刚学到知识，大谈特谈起这大国应该具备的外交策略，并且还就对外贸易展开了自己的一番见解。在场之人除了栀首外，个个都听得极为认真，尤其是宁王身边的班蔚，看着眼前这博闻强识，滔滔不绝的小姑娘，他不由心生敬佩。
听她一席话，光帝感觉受益匪浅，想知道她师从何人，小刺梨把大学教政治的伍老师给搬了出来，光帝当即就表示要请这位旷世奇才出山，小刺梨只好撒谎称老师正在云游四海，等到机缘合适时她一定会为光帝引荐。
这顿饭吃下来把光帝聊得心旷神怡，栀首也趁机提出了请求，说难得入宫一回，希望能到崇明殿祭拜一下先祖，期盼先祖们能保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早日康复。
对于这种要求，光帝自然是满口应允。
栀首偷偷瞄向穆之颖，对方气定神闲，稳如泰山，仿佛刺杀太子一事跟他毫无关系。
从东苑出来，栀首拉着小刺梨就往崇明殿跑，由于午后阳光毒辣，长幸宫的掌事太监朱公公提议从灵囿园绕行，华贵妃怕晒自然同意。
当几人经过花园时，远远就听到了前方传来吵闹声，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帮太监正在欺负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其中一人态度蛮横道：“我们丽正宫要修花房，路已经堵住了，小王爷想去浮碧宫，就劳烦您绕行吧！”
小王爷？
栀首脚下一顿，小刺梨也留心看去，当见到这孩子腰间挂着一块墨玉后，两人便认出了对方就是书中的八皇子，小安王穆俊喆。这个人物是光帝最小的儿子，母亲邵美人因难产而死。
小安王见太监们不肯放行，气得指着他们骂道：“你们敢拦孤的路，待孤找到三皇兄，定要让他来收拾你们！”
谁料太监们听后全都面露不屑，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两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在眼里。华贵妃默默看了一阵后给朱公公递去了眼色，朱公公立马挽起袖子大声训斥起来。
这丽妃再如何嚣张，可手底下的人也不敢在贵妃面前造次，朱公公一顿输出后，丽正宫的太监们都纷纷跑来给小安王赔罪。
打发了这帮不长眼的奴才，华贵妃把小安王叫到了自己跟前，问他道：“你是准备去找你三皇兄吗？”
小安王点点头，“嗯，俊喆许久未见三皇兄了，想去浮碧宫请他教授俊喆功课。”
栀首以为自己听错了，“小殿下，你是说宁王殿下还会教你读书？”
小安王皱起小脸，一副“我跟你很熟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的表情。
栀首瞧出了他眼中的敌意，抿了抿唇不问了。
华贵妃给小安王理了理衣襟，柔声道：“宁王不在浮碧宫，眼下在你父皇的御书房里，你想见他就去那儿找他吧。”
“多谢贵妃娘娘。”小安王俯身一礼，转头就跑开了。
看着小安王的背影，华贵妃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没娘的孩子真是可怜呐~”
栀首也跟着摇头：没错，到后面他会更可怜。
因为原剧情中，他会被自己最敬爱的兄长毒杀，死的时候还不到十二岁。
几人继续前行，来到了仙游湖畔。
湖上吹来的凉风沁人心脾，见湖上有人泛舟，栀首无意一瞥，望见了船上那位身穿激滟薄纱云缎裙的绝色佳人。只是她的行为有些怪异：一手中拿着酒壶，一手举着毛笔，满头微卷的青丝也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小刺梨小声问她：“花花姐，那船上的女子应该就是温妃尉迟醉芳吧？”
栀首反问：“何以见得？”
小刺梨朝湖上努了努嘴，“你小说里写的呀，这温妃不仅能歌善舞，而且还是个画家，你看那船上不是有画架和笔墨嘛。”
栀首拿不准，小刺梨便拉住朱公公问：“朱公公，那位娘娘是温妃吧？”
朱公公点头，“没错，那位的确是浮碧宫的温妃娘娘。不过”
说到这他掩口压低声音笑道：“如今在宫里，人人都称呼她为——‘醉妃’！”
醉妃？
听到朱公公这话，小刺梨挠头：这温妃怎么还成了个酒蒙子？
瞧出了二人眼中的惊讶，朱公公又解释道：“咱们这位温妃娘娘向来深居简出，平日里除了酿酒外就是作画，而且她还有个习惯，就是不喝酒时不动笔，一旦提了笔那必定要喝酒。”
栀首又试探道：“朱公公，我听闻这温妃娘娘是个淡雅如菊，性情如水的异域美人，怎么今日一见差别这么大呢？”
朱公公咋舌一叹：“唉，二小姐有所不知，这温妃娘娘当年刚进宫那会的确是这样的，但后来也不知为何她竟与陛下生出了嫌隙，加之性格偏执又不肯伏低，渐渐的就被陛下冷落了，她不承宠不要紧，可连带着三殿下也不受待见，真是可惜了啊”
剩下的话朱公公不敢说，是因为在他们这些宫人眼里，宁王比太子有出息多了，只可惜光帝是个十分注重嫡庶之人，宁王空有抱负，却输在了起跑线上。
“灿儿你过来，本宫有话问你。”
华贵妃一等栀首到了面前便肃声问她道：“你，是不是爱慕宁王？”
栀首：“……”
华贵妃：“你不承认姑母也清楚。”
栀首：好吧～这绯闻我认了。
“有句话姑母早就想同你说了，你要记住你是华家的女儿，不管你喜不喜欢，你将来的路和清儿都是一样的。”
栀首垂下眼帘，华贵妃见她不吱声，又苦口婆心道：“你知道么，现在都在传太子有可能醒不过来，这样的话陛下便会再立新储，虽然剩下的皇子中宁王年纪最长，能力最强，但因为尉迟氏这个冒牌郡主的身份，所以她的儿子永远不会成为储君，那你和宁王这辈子都绝无可能了！”
什么？温妃是冒牌的郡主？！
栀首愣住。
华贵妃：“此事阖宫上下除了陛下就只有我知道，这尉迟氏只是西梁国寒肆王收养的义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代替他的女儿来大荣和亲。这寒肆王自以为能瞒天过海，但其实早在尉迟氏进宫前陛下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陛下留下她是因为她生得美艳，但她却因此恃宠而骄最后落得失了帝心，如今疯疯癫癫，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这”
这小说真的还是她写的那本吗？
华贵妃再次提醒：“灿儿，姑母的话你且好好记住，趁早断了对宁王的念想，如今董家功高震主，陛下是不可能让下一任大荣皇后继续姓董的，你明白吗？”
栀首嘴上嗯嗯了两声，心中却在呐喊：救命啊，赶紧让我从书里出去吧，再不走我都要被逼嫁给未来的皇帝了！
又走十分钟，终于到了崇明殿。
栀首拉起小刺梨，一等宫人开道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大门。
“花花姐，你看——”
小刺梨抬手一指案台上那银光闪闪的宝剑，栀首仿佛看到了回家的机票。
“走，回家！”
小刺梨兴奋地跑上前，栀首突然停下，转身奔向了华贵妃，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这才见了一次面的“姑妈”。
这一抱，就当作是她和书中的亲人最后的告别。
“来吧！”
二人的手同时撘向了昆阳剑，闭上眼睛准备进入那个令她们天旋地转的时空隧道。
然而，很快她们的耳边就响起了朱公公的声音。
“二位小姐，你们这是？”
栀首不愿睁开眼睛，但她知道：这是又，又，又失败了！
小刺梨也气得一掌拍在桌案上，在心里大骂：那谁写的，只要摸到文物就能穿越的作者，你给我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