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紧急任务（上）
[记录/2005年4月/东京市丰岛区 ]
[友创百货公司/明琦大厦4层]
[原观测三级咒灵/变态突变/等级初步预测为/准一级咒灵（名称未定）]
[数名非术师人员目击其本体/其中/4名人员下落不明]
[得知此紧急事态/派出2名高专一年级生]
……
[其中1人携带残缺尸体返回/经过医学鉴定/成功确认其身份]
……
[记录人：咒术高专/辅助监督/浅加拓真]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一年级教室]
“呜…哈，谢谢你，硝子。”佐原真依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果汁，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少女抬起手把带着水汽的金属罐子贴在自己的脸上, 那种冰凉的刺激感让她很快地提起了精神。
发间系着红色绸带的女孩子伸了个懒腰, 仰头看向讲台,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唉，夜蛾老师今天还没有来吗？”
讲台上空荡荡的, 往常在预备铃之前就会到达的脸戴墨镜的男人，现在还没有出现。
“可能夜蛾老师今天临时有任务，或者会议之类的吧。身为一级咒术师, 老师他挺忙的, 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家入硝子用一种熟练的态度翻开手机, 查看收件箱，“咒术师这行常年人员不足，临时调遣也是很寻常的事。”
所以才说，咒术师大部分都是日常待命，全面无休的社畜, 等他们毕业了、不, 哪怕还是在校生的大家也基本都是社畜进行时了。
“啊、有了，‘临时有会议所以上课时间推迟一个小时’……”
棕色头发的少女眉头舒展, 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向身边的同伴示意, “既然这样的话,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到时候老师来了我再叫你就好了。”
“唔、谢谢硝子同学, 不过我已经清醒啦，就不麻烦你了，”佐原真依在委婉谢绝后，低头从桌膛里的包内拿出一本纯黑色的笔记本，微微躬身，双手递了过去，“对了，还有硝子同学的课堂笔记。我昨天晚上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上课的时候好几个地方有错漏，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接过笔记本之后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在把手机扣上、放进制服兜之后，两只手都腾出空闲、眼角有泪痣点缀的少女直接向隔壁坐着的佐原真依伸出手。
在硝子抬手的时候，真依就发现了。
但是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少女没有后撤，而是维持着身体微微前倾的姿势，乖巧地任由棕发同伴捧住了她的脸。
为了方便硝子的动作，真依甚至在感到脸颊被轻轻捏了捏后，挪了挪凳子往那边靠了靠，主动凑近了一些。
这么配合的吗？
本来因为佐原真依过于礼貌的行为有点莫名不开心的硝子看着面前莹润的黑亮眼瞳，没忍住又揉了揉真依的脸，她抿直的嘴角微微上扬，开口时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我都说了直接叫我硝子就好，你看我也直接叫真依你的名字的对吧？总是喊同学，你不觉得有点累吗？”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家入硝子就意识到佐原真依是个很有礼貌、礼数周全的孩子，这位新同学给她留下了非常不错的第一印象。
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事情，硝子先是震惊于这位新同学的好骗，又逐渐发现在有些弱气的外表下，真依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同时又乐于配合、甘于辅助的奇特一线作战人员。
怎么说呢，越是相处，硝子越觉得自己这位友人身上充满了矛盾点和反差。
虽然外表温柔和善到有些弱气，但是真的相处起来的话，就会发现佐原真依是属于礼数周全到会产生微妙距离感的类型。
然后，很可怕的是，在此基础上她又会很自然而然地说出真诚到让人羞耻的夸奖，对关系好的友人之间做出的这种比较亲密的肢体接触行为也完全适应良好的样子。
“啊、就是觉得这么喊比较习惯？怎么说呢，感觉有种、呜…更重视、尊重一点的感觉？”
即使说话中途被揉搓脸颊导致声音有点模模糊糊的，真依也没有试图挣脱，黑色短发的少女好脾气地仰头看着硝子的眼睛，断断续续地坚持说完，“而且，能和硝子你成为同学，乃至朋友，我真的很开心的！不过要是硝子同学不太高兴被这么叫的话，我也可以改就是了。”
家入硝子感受着她手掌下的传来的，佐原真依平稳而有力地跃动着的脉搏和声腔引发的身体的震颤，带着莫名的预感看向身前的同伴。
果然，又是这种亮闪闪的眼神，搭配着那种用词过于直白所以更让人容易害羞的告白，直接形成了连协组合技。
面对近距离的直球暴击，努力控制表情的家入硝子游移着错开了视线。
棕发少女在佐原真依真诚的目光下快速手上微微用力，物理性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好的我明白了，随你喜欢，用你的叫法称呼我就好。”
“呜、好的，硝子同学。”在被棕发的同伴放开后，黑色短发的少女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泛粉的脸颊。
真依看了看侧趴在桌子上、只露出半个后脑勺的同伴，在对方发出了“没事我就是想休息一会儿”的言论后放下心来。
她刚坐正身体，拿出笔记本、打算复习一下的昨天的课堂内容，就感到了一种突兀的[被注视]的异样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烫了一下。
被触动警惕防线的佐原真依瞬间绷紧身体、骤然扭头——
她正对上了夏油杰的视线。
身穿黑色长袖上衣和灯笼裤的丸子头少年的眼神中带着些微的错愕，在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后，咒灵操使对着面色肃然的少女扬起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夏油同学？不对、刚才那种有种莫名熟悉的，隐约传达出主人不爽情绪的视线……
已经大体判断出来事实真相的黑色短发少女在回以略带歉意的礼节性微笑后，神态自若地转过身垂眸继续复习昨天的课堂内容，红色绸带随着她的动作在发间轻颤。
“悟，眼神收一收，别看了，”维持温和笑容的夏油杰看着手中的书籍，目不斜视，“真依同学大概率是发现你了，她感知能力挺强的，你躲在我后面也没用。”
当初协同训练的时候也是，场上第一个意识到有第三方涉入战场并做出反应的应该就是真依同学，虽然也有一部分她身为后置位、有更多精力去判断战局的因素。
事后想一想，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点就是，从真依同学直接把他和夜蛾正道老师一起用守御术式裹起来的行动来看，她应该是把直接突袭战场的五条悟当成敌袭了。
不过她做出这种判断也很正常的行为，正常高专生都干不出这种回校之后就是一个aoe，连着老师和同学一起打的迷惑操作，五条悟被判定为敌人的理由真是太充分了。
“……说真的，好好坐起来，悟，”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抬起手臂，用手中的书遮掩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他轻声开口，“别戴着墨镜趴在那边不出声，我知道你没睡。”
“我哪有！你不要污蔑我好吗，杰？”白发的少年从桌子上爬起来，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小巧的墨镜从他的鼻梁上滑落，那双绮丽的苍天之瞳显露了出来。
五条悟一个激动下声音直接拔高，“这就是个意外好吧，我只不过是刚醒过来就看到了——”
“悟。”
已经迟了，五条悟骤然提升的分贝已经成功地让他的话语响彻整个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一年级教室。
夏油杰带着几分沉痛闭上眼睛，心理素质十分过硬的他暗自叹息，面上十分自然地把书平放在桌面上。
咒灵操使微微侧过脸，额头如柳叶形状的刘海轻轻晃动，他看向自己右侧的挚友，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悟，我都说了你最好晚上少玩点游戏。你看你，人醒了都在说梦话。”
“哈？杰你在说——”什么鬼话。
“好了、我知道六眼让你很辛苦，所以趁现在接着试一试能不能接着睡着吧，来，把墨镜戴好，”笑眯眯的夏油杰再次打断了五条悟的话语，咒灵操使抬手就把露出眼中流露惊愕之色的白毛少年往下按，“再这么大声说话打扰大家的话，会容易被人讨厌的，悟。”
说到最后几个词，黑发的少年意味深长地一字一顿。
感受着手上无形的阻碍消失后毛茸茸的温热感觉，夏油杰会意地笑了笑。
收回手后他继续目不转睛地阅读桌上的书籍，一时间对这本随便塞在课桌里的《咒术界重大事件实录》表露出了极大的兴趣。
对那边的骚动，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少女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反应。在听到五条悟那句没说完的话后，佐原真依立刻就在心里给他补上了后半句。
大概是[只不过是刚醒过来就看到了讨厌的人，以为自己在做噩梦]之类的话吧。
黑色短发的少女不为所动地继续对着书把上课画的重点往笔记上填充，并没有因此感到太大的挫败。
佐原真依那天和五条悟说的是真心话。
说实在的，在真依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只要认清五条悟是“可以信任的同伴”，并且不会干扰到她的目标，她就不会再对[五条悟讨厌佐原真依]这件事投入其他不必要的关注度了。
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必要，但是夏油杰同学的行为确实是善意的，那她也就当没注意到五条悟的行为好了。
之后的话，考虑到五条同学的心情，能避开他的话，她就尽量避开吧。
真依暗自垂眸，抬手又誊写了一个重点标记的词条。
当然了，如果五条同学需要的话她也会努力打配合的，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
“我回来了，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一身黑色制服，如铁塔般的男人推开教室门，走上讲台，“悟，别睡了，硝子也是，都坐好。”
“刚才我去参加的是一个临时会议，”夜蛾正道打开手中拎着的箱子，从中抽出了两份有符纸封口的档案袋，“会议内容主要从两个方面说起——”
“夜蛾老师，我能请求快进一下吗？”单手拄着脸，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的白发蓝眼少年拉长了音调，用一种格外幼稚的语气说道，“那群烂橘子们的变质味道都快传过来了，老师您要不直接说那些居然还没活够的老爷爷们又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擦屁股了吧。”
临时会议，上锁手提箱，密封文件袋。
老三样，每到这个时候五条悟就会格外觉得自己的六眼很不讲情调，那些腐败烂橘子的资料有什么可收集的，搞得他都不想往夜蛾老师那边看了。
这种被动能力也太不智能了吧，都不考虑一下自己主人的心情，虽然他平时也不想仔细看一个大男人。
“啊、别这样嘛老师，”发出破空之势的白色影子停留在五条悟脸前三公分的位置，白发蓝眼的少年伸手把一半已经碎成末的粉笔轻放在桌上，在夜蛾老师墨镜也挡不住的死亡视线下意思意思收敛坐姿，“您放心，我这次也会给您带当地特色伴手礼的。”
他这话也没说错，身为准一级咒术师，五条悟是新干线常客了，紧急情况下打飞的也很日常，出任务的次数超多的他和夏油杰并称伴手礼达人。
顺带一提，这种伴手礼大多都是甜品的风气就是五条悟带起来的，宣传口号是：“特色甜点不仅提神醒脑而且让人心情愉快，是伴手礼的不二之选！”
“五条悟你消停会儿、总之听我说，本次一共两个任务，”虽然扔了粉笔，但是确实直接开始讲解任务的夜蛾正道环视一周自己的学生们，拆开第一个档案袋，“紧急任务，目标是咒灵袚除，任务地点为北海道的一个旅社，根据窗的观测，预估对象等级为准一级咒灵，具体资料会有辅助监督进行连接。任务人员为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一年生，准一级咒术师，五条悟。”
不出所料，他听到等级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任务不是他就是杰。
白发蓝眼的少年撇了撇嘴，在老师催促的目光下走上前，带着几分嫌弃地把那个档案袋接了过来。
“下一个任务也是紧急任务，目标是侦查和人质解救。任务地点为东京市丰岛区的一栋商业大楼。
“根据窗的观测，原三级咒灵疑似变态突变，等级初步预测为准一级。事发时有数名非术师目击其本体，其中4名下落不明。
夜蛾正道声音平稳，“目前原定处理此任务的咒术师已经召回，经过多方考虑，调用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生，准一级咒术师，夏油杰作为本次任务主要负责人。”
啊、说了这么多最后不还是杰去。说到底，准一级以上的咒术师本来也就没几个人吧。
等等、主要负责人？那也就是说——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那句话潜藏的意思，本来还在无聊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桌面上的档案袋的白发少年猛地抬起头，墨镜后的苍天之瞳在惊讶下睁大。
“以及，考虑到‘咒灵疑似进化出不完整领域’的情报，综合考虑下，特派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一年生，二级咒术师佐原真依从旁辅助。”
夜蛾正道放下手中边角有点细微皱痕的档案袋，看向台下神色各异的学生们，除了安静地抬头看过来的佐原真依本人，其他三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流露出惊讶和担忧。
从二级到准一，虽然听上去相差不大，但是对于咒灵的等级评定来说是飞一样的跨越。祓除难度是从散弹枪勉强可以搞定突进到战车也难对付的程度。
咒术师的等级是对标咒灵的，一般来说，一位准一级咒术师意味着他可以独自解决一个准一级咒灵。
那么相对应的，一个准一级咒灵杀一位二级咒术师也会很轻松。
别看佐原真依是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打过了，但是同伴之间的切磋和人与咒灵的厮杀是两个概念。
更别提，咒术师和咒灵的对战不能简单从等级判断，智慧，人质，环境，包括现场中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一名咒术师的败北，而败者的下场一般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目标是侦查和解救人质，不要求祓除，任务难度会相应降低。
但是，这个任务的意外要素简直多到溢出了，咒灵变态进化，初步评定准一也就意味着等级还会升，如果确定已经有领域了那基本就是一级打底，再加上还有人质……这紧急任务作为一个新人的第一个任务，也太超规格了。
而更鬼故事的是，这个新人当咒术师的时长还不够一周。
“夜蛾老师，我申请和杰一起出任务，”最快做出反应的是直接从座位上起身的五条悟，白发蓝眼的少年站起来三两步就跨到讲台前，抬手准备去拿那个档案袋，“北海道那边可以联络冥小姐吗？我看报酬挺丰厚的，她应该会愿意。”
别说佐原真依了，这任务夏油杰做都有一定风险，干脆他也一起去得了。
“别闹了，回去，冥冥在大阪那边根本腾不出手，”夜蛾正道抬手把档案袋压住，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北海道那边也是一个紧急任务，那个旅社是有名的景点，附近居民和游客还没撤离完，一旦处理不良也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那、或者其他的——”哪怕预测到结果了，五条悟仍想挣扎一下。
“别想了，有能力的咒术师不是已经有任务了就是联系不上，所以最后被指名的就是你。”夜蛾正道也很心情复杂，这时机巧的简直不可思议，“包括我也是，京都那边有特派任务，所以——”
“没关系的，老师，”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的佐原真依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少女伸出手，拿起了讲台上的档案袋。
“请不要太担心我，毕竟我当初也是从预测一级咒灵的手里活下来，并且成功袚除了对方的，”带着温和的笑容，黑色短发的少女将档案袋抱在了身前，“而且，我个人是很高兴能够作为同伴帮得上夏油同学的帮的。”
“五条同学也是，还请放心去做自己的任务吧，”佐原真依后撤一步，把视线聚焦在五条悟的胸前的金色漩涡纽扣上，力求在保持礼貌的情况下照顾到对方不想和讨厌的人过密解除的心情，“不出意外的话，我和夏油同学都会平安回来的。”
“谁担心、我是说，你话说也太、”不知为何，对方似乎一下子更烦躁了起来，似乎是气到话都说不顺了。
在反复卡词之后，白发蓝眼的少年只说出了一句，“佐原真依，你最好能做到你说的。”
“不至于吧，悟，你担心得简直不像你自己了，”不知何时，夏油杰走到了佐原真依的身边，身穿黑色长袖上衣和灯笼裤的丸子头少年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好歹也对我们有点信心吧。”
……
可能是错觉，真依居然觉得五条悟喊她名字的时候语气挺奇怪的。
听起来有点不像是能对讨厌的人说出来的那种、温柔的感觉？
大概就是错觉吧，人的心声是不会作假的。
“嗯，我会努力加油的，”说完之后，真依转身看向硝子，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到时候会给硝子你带伴手礼的！”
*
说实话，佐原真依挺有信心的。毕竟，理论来说，只要他们不分开的话，夏油同学和她的配合进可攻退可守，哪怕不敌对方，他们两个的术式叠起来跑路是不会有问题的。
但是，战场就是这么不讲理的地方。
很多时候，原定的作战计划会因为各种不可抗力因素出现无法进行下去，乃至直接崩盘的情况。
“不、等等，夏油同学，那扇门——”
在听到了疑似幸存者的微弱呼救声，来到明琦大厦四层后，领先佐原真依一步的夏油杰推开了那扇有着斑驳锈迹的门。
就在那一刻，澎湃呼啸的咒力从中涌出。
领域的优先级在其他术式之前，守御术式瞬间被强制破除，疑似满足了“开门”条件的夏油杰直接被卷了进去。
恰到好处的人质的呼救声，针对性的、可以筛选进入人员的领域，超越了一般行动规矩的咒灵。
这种高精度的行为，简直就像是知道了他们的能力，所以意图分开击破一样。
这种明显有计划的行为，是诅咒师？
没等佐原真依共振咒力，试图在强行进入敌方领域后第一时间进行领域压制。下一刻，尖锐的爆鸣声响起，她的脚下传来了强烈的震颤。
恍惚间真依感觉到整栋大楼都在摇晃，这种感觉就像是——
看着倒塌下来的砖块，佐原真依意识到最糟糕的可能性成真了。
第一，有人炸了三层的承重墙，她短时间内恐怕要和夏油同学分开行动了。
第二，这种精巧的时间设计，他们的情报大概是被卖了。
这场任务，很可能是一次针对他们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