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敢跟本王抢姑娘!
“哎,终于到了,骑你这马真是累死本王了。”
滕王磨磨蹭蹭的下了马,边整理衣襟说道:“这家乐馆倒是前年新建的,火爆的很,人气直逼谪仙楼,你看那一大朵牡丹花金顶,形态恣意妖娆,那可不是金漆,而是用纯金箔纸包裹的,恨不得晃瞎了人眼,真是不怕遭贼。要我说啊,这阎立德虽也师从曾瑶,还真不如他弟弟阎立本,一个字,俗!”
阎立德、阎立本两兄弟都是当世艺术大家,阎立本主攻绘画书法,代表作是《步辇图》,而阎立德则是建筑名匠,九州池、翠微宫,高祖皇帝的献陵、太宗皇帝的昭陵全都是出自其手,建筑风格大气恢弘,无人能出其右。
“这金顶牡丹楼也是阎立德大师设计的?”
滕王点头:“是呗,那时候还在修翠微宫,也不知道这乐馆是什么来路,竟请的动工部尚书给他画的建筑草图,我看你这趟浑水淌的,可挺深。”
十六郎微微蹙起眉头,只见这牡丹金顶楼形如其名,金色牡丹为顶,翘脚飞檐、木柱屋梁全都浮雕成牡丹的花叶花茎,远远望去,竟个像个巨大的花形囚笼,与阎立德从前建筑设计风格大相径庭。
“走,咱们就去探探这花火斑斓的妖精洞府。”
十六郎口气倒是挺大,可一进门,发现今天虽是佛遇日,可这里依旧宾客如潮,热闹非凡,王公贵族,名人雅士遍地都是,他一个还没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到了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黑黄二桃和昆仑奴一进来就被龟奴卸到了旁厅,还好有滕王这个浑身散发皇家贵气的败家子在身边,老鸨也算欢天喜地地出来迎客,不过一听说两人点的是馆里的台柱子——胡比伽罗,这老女人的脸又扭成了一朵菊花。
“真是不好意思啊两位郎君,伽罗姑娘今日真是有贵客,请恕不能奉陪,不然给您二位换一位小娘子如何,我们这里哪儿的姑娘都有,波斯的、大秦的、狮子国的,皆是异域风情,您说,如何?”
“不行,必须是胡比伽罗。你可知我身边的这位贵人是谁?他可是你们得罪不起的贵重人物。”十六郎勾了勾手,老鸨附耳过来,听见了这大唐第一败家子的名讳:
“这位殿下可是大名鼎鼎的滕王。”
滕王扇着他那把丹青蝴蝶扇,等着老鸨哭天抹泪的屈服在他的权势之下,没想到老鸨虽然是更殷勤了几分。
“哎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滕王殿下,难怪气质雍容华贵啊。”她笑的开心,一扭脸,又说道,“可是我们加罗姑娘真的有贵客,论是谁,我这小本生意都是得罪不起的,滕王您请赎罪,我这就给您安排雅间,把本店最好的姑娘都给您请过去,任您随便挑选!”
“小本生意,你这还算小本生意?!”滕王一听居然不给面子,立即耷下脸来,“怎么?嫌我这外地藩王没有权势?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竟比我这圣人的小皇叔还要威风?!”
他三步并成两步,怒气冲冲地冲上了楼。
楼梯是圆弧形,东西各有两列,正面则呈一个圆形花苞状。滕王走的是西侧楼梯,他越走越气,越走越快,余光瞥见东侧楼梯竟还有一个人,在金色帷幔后面穿行,似乎正在与他较劲,也是飞步往上冲。
哪里来的竖子!竟敢与本王争姑娘!!
滕王由快走变成小跑,最后变成快跑,鼓着腮帮子往上冲,那边的人更是不服输,箭步如飞,更是传来楼梯上过往宾客的叫骂声,那人下手极黑,迎面有一个龟奴挡了他的路,竟然被他一下扭断了手腕,躺在楼梯上嚎了起来。
是谁居然这么猖狂!
那人出了楼梯转角,被灯火一晃,腰间挂着的佩刀上闪烁着一颗耀眼的祖母绿宝石,通绿脆亮,滕王抬头一看,这人居然是裴戎!
裴戎也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动作是扭头想走,可是走已经来不及了,他为了抢先询问胡比伽罗,场子也砸了,龟奴的手腕也扭断了,如果再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事情多少有点没有办法交待。
毕竟据说这牡丹金顶楼背靠着朝中某位大员的势力,他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少卿,还是少得罪人的好。
滕王喘着粗气,站在四层走廊最中间大眼瞪小眼瞧了裴戎好一会,就想看看裴戎自己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
只见裴戎侧过身子,并不正面对着他,拱手一抱拳,非常敷衍的一施礼:“滕王殿下,下官来此处是有要事要办,不是来花天酒地的,请殿下行个方便。”
滕王也不甘示弱:“裴家二郎,你怎知本王就是来消遣的?本王也有公事要办。”
“裴某人得知,今日户部尚书可不在此处,滕王若是想要借钱,今日就请回吧。”裴戎非常不客气,直接拿话戳他软肋。
滕王气的脸都绿了:“裴戎,你真是好大的胆!你敢揶揄本王!本王今日偏偏就不行个方便!你找谁,我便找谁,我看是你的刀好用,还是我的银子好使!”
“你!”裴戎气的宝刀已经抽出了半寸,硬是咬着牙收了回去,转身对下属道,“咱们走!”
裴戎刚想走,又看见李石柳从另外一侧楼梯缓缓爬了上来,便又是一愣,顿住了脚步。
今日真是是非多。
十六郎刚挪到楼梯口,还在庆幸滕王还好没有跟人家打起来,再定睛一看,发现斗气的对象竟是裴戎,而且裴戎正在瞪着两只老虎眼瞧自己,下意识地就想转身下楼。
对了,我现在也是大理寺少卿了!
十六郎想起了这茬,又壮着胆子转了回来。
真是让这裴山君给吓怕了。十六郎硬着头皮往前走,停在了滕王后面,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呵呵裴大人,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裴戎没搭理他,反倒扭头为下属们介绍:“这位就是今早武后亲封的大理寺右少卿李石柳,你们要叫李大人。”
下属们面面相觑:这不是那天被裴大人塞进狗笼子里的诈骗犯么,怎么就成李大人了呢?!
大家虽然全都非常疑惑,还是异口同声地道:“李大人好!”
“呵呵,我们都见过了吧大家也好。”
十六郎满脸写着尴尬,裴戎却毫不客气,以审视的目光又打量了他一遍,不屑地评论道:“槐月天李大人还在用暖手炉,可真是会保养。”
十六郎赶紧将暖手炉丢给滕王:“刚才殿下跑的太快落下的,我暂时替他拿了一会。”
滕王:“???”
“不知李大人深夜来此,所谓何事?”
“那裴大人又来此所谓何事?”
裴戎抱了手,用跟白痴说话的语气与他说道:“谁都知道我们大理寺一年四季无一日公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查案。”
大理寺的工作强度这么大么!
“既然大理寺有如此规矩,那正好与李某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在下来此,也是为了查案。”
“哦?那请问,李大人的案子,查到了哪一步?”
说了这么半天,不过是想从他这里套话罢了。十六郎想了想,倒是也没有必要与他计较,毕竟两人查的是一个案子,得到的信息越多,获取的线索也就越多,两人毕竟以后要在一起共事的,总这样别捏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坦诚相待,这样真相才能尽早浮出水面。
“那在下便与裴大人说说我所掌握的情况。”十六郎开诚布公道,“在下认为,乌湖海水师遇袭一事,与我所乘坐的正德船行商船上的命案紧密相关,如果能查清楚这件命案的前因后果,水师的事情也会跟着水落石出。”
“据我所知,凶手名叫林语嫣,身份是一名舞姬,她所在的草台班子三日前从杭州出发,乘坐此船欲先到东营港,再走陆路到洛阳,目的是参加一年一度的牡丹洛阳花神大选。这草台班子的班主名叫管士革,他的琵琶技艺十分高超,好像也有些门路,把班子里像样点的舞姬身契全都挂在了牡丹金顶楼门下,这样一来,这些姑娘到了洛阳,立马就会身价倍增。于是我向滕王殿下讨要了一份牡丹洛阳花神大选的花名册,发现这位管班主的名字位列一个叫胡比伽罗的头牌歌姬之后,是她的专用琵琶乐师,于是便来此向这位胡比伽罗姑娘询问一些情况。不知道裴大人那里进展到了何处?”
没想到这李石柳还挺坦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掌握了这些,还是还有些线索揣着不说,裴戎不置可否,下属里面倒是有个小年轻挺嘴欠的:“我们连夜审讯了商船一干人等,经管士革交待,林语嫣与胡比伽罗十分熟稔,知道她流落江南,此程是专门命管士革寻她回来的。”
“哦?原来这位胡比伽罗与林语嫣也是相识的,还专门派人去找她?”这倒是让十六郎没有想到,“对了,这位小捕快,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展城。”展城看起来年岁很小,脸上还生了几颗青春痘。
裴戎黑着脸瞪了展城一眼,展城立马闭上了嘴。
裴戎只好道说:“正是如此。”
滕王捡了个便宜看,不亦乐乎,笑盈盈地用折扇扣响了面前的门:“门口这么热闹,伽罗姑娘不想出来瞧瞧么?”
咯吱一声,门扉开了,朱砂色的门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撩开,里面款款走出来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