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梦
萧锦此刻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反正很复杂,复杂得不像是自己的。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兜头而下,每当她以为扯住了一根对的,就会有一个人冒出来告诉她,她扯错了。
还大错特错。
高氏、丞相、太后、父皇,这些她以为是巨网另一端的人,在他越走越远的视野中,也都变成了自缚于网中的人。
他们都是这网中的人。
仰望着天,听完凤影的讲述,她半靠在石阶上,兀自笑了。
她没有非谁不可。
什么解不开斩不断的,那都是无能者给自己找的借口。
强者从不畏惧阴谋诡计。
“如果四皇叔已经死了呢!凤影,你又该去找谁解这谜题。”
凤影想过会有这个可能,但她还是倔强的反驳道,“他没有死。”
也不会死。
他可是她的神,神怎么会死呢!
“但愿吧!”萧锦笑看着她。
她没见过那个四皇叔,但从凤影的话里,她大概也知道,四皇叔对她的意义不同。
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去点评别人的往事。
更没有资格去定义别人的生死。
“接下来,你是跟着我,还是分道扬镳?”萧锦不会强求谁,但若是凤影愿意跟着,她也不反对。
毕竟鬼哭岭一战,凤影带着的人很厉害。
她不知这一路还有多少危险,也不知道月牙儿身后的人是不是一直都在。
“保护主子是属下的使命。”这是四王爷赋予她的使命。
萧锦没再说话,只是浅浅看了她一眼,就一直望着天。
黑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雨。
萧怀笑拿了酒来,凤影刚要阻止,就听萧锦说,“你先下去。”
“是。”
凤影从萧怀笑身边走过,眼中满是警告之意。
萧怀笑视而不见,坐到萧锦身边,“金小姐,你运气真不错。”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凤影。
萧锦看了一眼,凤影立即遁走,收回视线,萧锦一秒入戏,“长安啊!钱是好东西,得亏我爹辛苦奋斗半辈子,唉,倒是你,占山为王,干打劫这事儿,不会是子承父业吧!”
萧怀笑的的笑都僵硬到脸上了,半晌,才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呵呵,这个毕竟是家传绝学,不好随意丢弃,否则怕是要对不起老祖宗。”
“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喝一杯。”
萧怀笑倒上酒。
萧锦狐疑的看她,“我爹说了女孩子在外面不能随便喝酒,特别是有男人的时候。”
说着她站起来,抻了抻腿,“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自己,长安啊!还是别喝了吧!”
说完,她转身走了。
萧怀笑失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不明,仰头喝了一口又一口。
萧锦回眸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始终还是没有叫出那个名字。
她苦笑一声,也许现在也挺好的。
她做她的金有钱,而他只是护卫长安。
又去看了雁裳,萧锦才回自己屋里,后腰上在温泉池撞到的地方已经上过药。
只是那股强烈的撞击让她感觉像骨骼断裂,胸口闷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还在。
压抑得让人难受。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觉着不够,直接提着茶壶使劲灌,只是那种心悸难明的感觉,依旧没有远去
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着她绕着她。
压在她灵魂深处一点一点的撕扯着。
她好像看到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在那颗柳树下,她好像在等一人,手里的荷包都皱了,她等啊等,等了好久……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他真的来了。
“阿锦!”
萧锦只觉得眼皮好重,怎么睁也睁不开,只是嘴里喃喃,“你怎么才来啊!裴将军,你是不愿娶本宫吗?”
“阿锦,你说什么?”萧怀笑银质面具下的黑瞳如深渊一般凝视着怀里的人。
萧锦好像哭了,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裴将军,你长得好看,可本宫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呢!”
这一夜,萧锦做了一个梦。
梦里,艳阳高照,荷包上是金线绣的字——襄。
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每一针都是她用心绣上去的。
她站在护城河边的柳树下,等一个人。
等一个叫裴襄的少年将军,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事。
只是等了很久,裴襄都没有来,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说,“别等了,你等不到他的,你高高在上,他娶你,就要放弃自己的一切权力,前程,所有的他通通都得放弃,你并不是爱她,你这是束缚,是禁锢,是牢笼,是要将他的一切全都毁掉。”
“你是谁?你凭什么说这种话!”萧锦愤愤的蹬了下脚。
“我是你啊!”
“你才不是,我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未来的你,未来主掌一切的你。”
“你休得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我且看着。”
看着,看什么?
她好像来无来处,去无去处。
她是谁?
萧锦不认识她,她要等的人也不是她。
但她找不到关于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的影子,哪里都没有。
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到最后,裴襄也没有来。
再次醒来,萧锦已经躺在床上了,望着帐顶,她努力的去想,就是想不起来,那个女人是谁。
可她又和自己长得一样。
“别等了,你等不到他的……”
萧锦反复的想着这句话。
不,她等到了。
前世,裴襄来了,还拿走了她给他绣的香囊。
可在梦里,裴襄没来,一直到梦醒,他都没来。
雁裳和凤影正在外面说话。
“上一次是我失手,但这一次,你若是敢对殿下不利,我一定杀了你。”
“第一次你没能杀得了我,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萧锦听着二人刀来剑往的话,心绪也渐渐地平复下来,昨晚的那种压抑窒息感也没有了。
只是想起那个梦,她还是冷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甘心,她竟然会做那样的梦。
可她有什么不甘的,对裴襄,她只有利用而已。
她朝外面喊了一声,但进来的是萧怀笑,“啧啧,做什么美梦呢!现在才舍得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