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永平二年 九月二十三 秋分
永平二年 九月二十三(农历八月二十) 秋分 天高风阔
冠群芳烧成了一把灰,曾经那般辉煌的地方也成了无人敢靠近的命案之地,刑部派人来查了好久,得出结论是厨房炭火没熄干净,夜间走水导致的。
查案的兵吏拿着从现场发现的炭石如是说。
可花柳河畔不似民居,夜里人潮如织,若是走水,怎么会没人发现?
我根本不信什么走水之说,只力证是有人加害;绝不让收编定论,刑部的大人知道我与东宫皇太女、安茜公主都有着不薄的关系,算得上背景深厚,他不敢怠慢我。只好吩咐下去接着查。
说到底,我知道这帮子人也是查不出个一二三的,但是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是谁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唯一能帮我的,就是知情的董得隆了。没了法子,只能带着小天玑再一次登了寒山寺,佛门清净地,不管尘世的喧闹,依旧是端坐之高阁。
我见寒山寺人流如织香火依旧常盛,便与小天玑分头找了又找,太阳都要落山,却全然不见他身影,寻不到。
我哪里肯罢休:“一日寻不到我还来一日,横竖不过就是等和耗,我耐心足的很。”
我即将转身,准备明日再来,却听。
“二位施主别寻了,这是他留给你们的。”一位小沙弥从佛堂后出来,递给我一封信。我手忙脚乱的拆开来看,堪堪四个大字,写的还是:离开梁都。
全然废话。
我愤怒的将纸团成一团,怒道:“究竟是那个王八蛋,这人是捏住他什么把柄了吗?”我无法置信他堂堂一个王爷,竟也有避之不及不敢言说的人。
小天玑也道是:“这刑部也是个吃干饭的,当初前朝太子也是死的莫名,查不出个所以然。”
夜里风来的又陡又急,吹进了窗户口,呼呼作响。我带着小天玑宿在驿馆,二人大眼瞪小眼翻来覆去的不合眼。夜里睡不着,便一定是会想太多事情的。
只是我睡不着,是在反复研读董得隆与我交谈那次说过的话,想窥探一二。而显然的小天玑睡不着是在伤心,她翻身将我抱紧紧的,又开始哭起来:“朗月,我好难过,我刚来的时候分明都好好的,姐姐们都还在,那年夏天热的不行,婉儿姐还答应了来年大暑在一起吃碎冰甜梨汤。可现在我只剩你了。”
我蜷缩起来,拍拍她的头:“以后说不准我也会不在,只剩你一个人,你还是要习惯的。”这话像说来像是教育她的,却更像是教育我自己。
果不其然,她抽泣起来:“我不要。不要。”
我叹气,接着说:“别说小孩子话。”
“朗月你以前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
“我以前什么样?”
“跟我一样。”
“现在呢?”
“像姐姐。教育我的时候特别像姚大家。”
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就只能侧过身闭眼,吓唬她:“那你要是再不睡,明天就给我罚抄三百遍。”
小天玑吸吸鼻子不敢在说话了,后来她睡没睡着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睁着眼等到了天亮。
永平二年 十月初七(农历九月初六) 寒露 秋风萧瑟
冠群芳烧没了后,也不能一直住在外头,幸好安茜姐当初远见,没卖掉当初赏赐的房产。我再一次得了姐姐们的庇佑,搬去了那处府邸。可惜这里无人居住荒废了很久,早已见不到昔日盛景。一推就破的大门正如同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在夕阳下度过着风烛残年。
九月二十五,我送小天玑回了东宫。转头又雇人来修缮府邸,可惜房子需要修缮的工程太大,抽不出人帮我清理院子,我只好一个人清理了院里大片丛生的杂草,累的倒头就睡,再想不起其他。
九月二十七,梁都下起了小雨,稀稀拉拉如同断线的珠子连绵不断,整个宅子由内而外的透露着一片经久久不散的潮湿气息。我只好在屋子里整理行装,继而坐在门槛上发呆。
九月二十九,我初初整理好了房子,便开始提笔给安茜姐开始写信,我写一切安好,金莲与大郎回了乡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写墨莲云游他方得偿所愿,我写小天玑长得比我还高还壮了,苏苏开始听政,我写梁都城内的九月二十九,天下小雨朦胧不见远方,我去城门口问姚大家何时能归,却没人能答的上来。
九月三十,小天玑带了好吃好喝的来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宫里受了磨砺,小天玑稳重些许,
她看我呆坐着,也不闹我,就自觉拿起水盆打水擦地,行云流水。
我有些心疼:“平常也这样吗?”小天玑看我:“倒也不,但还是会装装样子。”我斟酌一会说:“当初,一来是想给你找个靠山、二来想你俩年岁差不多能互相做个伴,如果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就不干了。”
小天玑却说:“愿意的,殿下待我真的很好,你放心。”
“当真?”
“你就将心放进肚子,好好修养,念书,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有我呢。”
我已经许久没听到“有我呢”三个字,我突然就笑了:“你?你能如何?”
小天玑一面打扫一面回头说:“小殿下到陛下面前说了此事,陛下怜惜你,赏了好些东西让我带来。大郎与金莲立了块碑,墨莲单独立了一块,我托小殿下拉去了城南外,与姐姐们挨在一块,头七、七七、满一百日香火都是啊不会断的。还有这个。”
“花柳河畔的女人真的是靠谱,她们凑了钱、首饰让我给你,还叫你安心读书,说没钱他们凑,定要把你这个状元供养出来。”
我看着她摊开带来的小包袱,上面七七八八横着珠钗玉镯。我拿起一个镯子问:“好生眼熟。”
小天玑笑:“你还真会挑,还记得峨眉吗?那个和思思姐争魁中魁,比墨莲还差,被姚大家吐一身,三个月吃不下饭的峨眉。这是她给的。”
那只镯子通体翠绿,是好东西。
我站起来,伸个懒腰往屋里走。小天玑问:“你干嘛去?”
我道:“念书,考状元。”
寒露时节,我继续按时修书给安茜姐,除此之外便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拼命念书准备来年的春闱。
十月初十,陛下下旨召我入宫。可惜宣旨的人都传到家门口了,我却因连日念书不休息,睡的昏天黑地,加之府邸无奴仆,我怎么也没听见敲门声。后来还是这传话的人机敏,去东宫寻了小天玑将我弄了起身。
我见为首的宫人双手恭敬的捧着圣旨,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黑压压的,叫我跪下领旨,我烦闷道:“怎么搞这么大阵仗,以往都是下个口谕,咋这次进个宫还要宣旨了?”
小天玑替我接了圣旨,往我怀里一塞。叫我赶紧拾掇拾掇进宫去。
以前姚大家,安茜姐得封赏也没见下过这玩意,我不免好奇,打开看一眼那圣旨,文绉绉的说了一大堆,连玉玺的墨都未干,像是新印上的。
小天玑见我不慌不忙,忍不住只好动手夺过圣旨,推我去洗漱。
进宫以后,陛下见我浑浑噩噩,也不想多看,只说我得了功名也算半个臣子,要我好好念书来年考中。末了交给我一桩差事,说是小殿下让我去东宫陪她念书,扔我一块令牌。请出了宫。
永平二年 十月二十三(农历九月廿一) 霜降 多夜霜足
既是陛下命我入东宫做这陪读,那我再不情愿也是只好硬着头皮上的。如此一来,就只好将查案一事滞后,我想着也罢,就去几天敷衍了事,回来接着查。
虽我之学问不及姚大家,但对十来岁的小孩应还是够用的,故而我也没带什么书本,只收拾了几日行装,便信心满满的去了。
结果上了几日刘先生的课,发现小殿下对让我陪读理解有误,她只是让我跟着听先生讲课,也不做什么要求。倒是回回自己正襟危坐,对先生的提问说的头头是道,比起那些个念书十几年的秀才,不遑多让。
我只好问:“这陪读,您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小殿下回:“师姐不必多想,你就像天玑那样就行,喏。”
我瞥一眼边上的小天玑,这货果然是像我带出来的人,上课时间睡的那叫一个舒坦。我顿感压力。合着苏苏认为,陪读就是猫猫狗狗那般,当真是“陪着”就行。
我仰天长叹,再偏头见小天玑睡的口水都要落下来,啧一声,忍不住踹她一脚:“醒醒,别睡了。”
小天玑翻个面不理我,小殿下却小声对我道:“没事,让她睡吧。我跟先生讲过,她的那份我来答就是。”
我盯着小天玑,忽然就体会到什么是羞愧难当,好没面子。
午间休息时,小殿下在偏殿设宴好吃好喝款待着我,见那美味佳肴摆满一桌,我忍不住趁着吃饭嘱咐小天玑,这里是东宫,你这一言一行还是收敛点好,万一哪天陛下来见着你带坏苏苏……
我想了想陛下的口气,学来吓她:“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小天玑老老实实的听我讲完,不受半分影响,她捏着筷子直勾勾看着我说:“可是陛下已经见过我上课睡觉了,她说挺好的,小殿下这里总有点人气了。”
苏苏在一旁但笑不语。
我噎住,人家都说是天恩难测,我不信,现在看来,当真难测的很。
就这样,我在东宫与他二人同吃同住了几日,期间上课我也与小殿下探讨过不少问题。我是满嘴跑马车,听的教书先生直摇头,只苏苏不停说是受益匪浅。
我摸着头想,这乱掰扯的玩意小殿下倒也听得进去,要是姚大家来教,说不准便是下一任状元了。
回头再看看小天玑,依旧是那副想学就学学,想不学就不学的死样子,我骂了两回,踹了两回,还是听不进去。倒是苏苏见我打她,心疼的紧。对我讲:“师姐别看天玑这样子,老师讲的,她也能学个七七八。聪明着呢。”
这偏心的架势我算是看的明白,后来一想反正当初也只是给她寻摸个靠山,也没指望她成材,这便闭口不提,由得她去了。
我心知肚明这番来东宫陪读也是苏苏好意,她怕我受打击一蹶不振,于是我表现的很是开朗。日日哈哈大笑,搞的半夜脸抽筋,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再过了两日,我见他们对我安心不少,时间也差不多,这便主动请离了。
回家后,我依旧忙于调查走水一事。连日奔波于刑部和冠群芳。
那日回家的晚了些,见小天玑一个人环抱着腿脚边放着个牛角灯,可怜巴巴的在门口等我,偌大的门厅下只有她面前那盏灯微弱的烛光跳动,我停住脚,忽有些茫然。明明以往门庭若市时我嫌太过于热闹,巴不得清净些。然而命运的齿轮转动到今日,热闹又成了孤寂。我又巴不得回到从前热闹些,哎,人真是奇怪的很。
我甩甩脑袋不让自己多想,走上前,虚踹她一脚:“在这干什么呢?”
小天玑跳起来:“哪儿去了,我等你好久,怎么才回来。”
我问:“你不在小殿下身边伺候着,来我这作甚?”
小天玑拿起灯跟着我进门:“就不能是想你了?”
我看都不看她一眼:“有事说事。”
小天玑嘟起嘴,眯起眼窜到我跟前:“诺,帖子。月底陛下宴请了些女眷进宫赏菊,让你也去。”
我接过着贴子看,懒散的问:“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十月三十,正值入秋寒凉,菊花盛开时。
陛下宴请城中女眷,还是头一次。虽说才十月的天,只夜里稍凉,但苦于我畏寒,早早的着了外衫还带着件外披,想了想又特意带着了些金银、宝珠等女子喜爱的小物件,想着能结交些有识之士。
这才启程。
这次虽说是宴请,宫里倒也没大肆铺张,只在后花园置了简单的午茶,请众人品尝。这满园的秋菊盛开,莺莺燕燕簇拥着花,见花见美人,倒也使我十分欢喜。
我端一盏茶细细品尝,在略略端详四下一番,那些小姐们一个个的倒是乖巧,兴许是知道陛下不爱花枝招展又或者其他什么,皆是打扮素雅端庄,遥遥望去竟没一个艳色。
出于礼貌礼节,我主动上前挨个的打着招呼。但也只是得人家一个回礼一个浅笑,然后避之不及。只朝堂上几个女官愿主动与我搭上几句话。
我知自己是特殊些,算不得宗亲贵胄也不算什么大家闺秀,连出身也是与她们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虽然这些个小姐都尊一声小姐、先生、举人什么的,但是看得出这些小姐的眼神里还是有些成见,不似当初放榜,那花柳河畔的女人替我放鞭游街的真心欢喜。
我倒是不怨,她们大部分是从小被压制着长大的,也不是她们愿意这样去理解我,是别人灌输她们要这样去看待我,这便无所谓了,我甚至有些怜惜她们。
“小师姐这里来。”小殿下站在树荫里唤我,这才解了围。
我端着那盏茶走过去寒暄:“几日不见,小殿下又长个子了。”苏苏笑道:“嗯,马上就比师姐高了。”
我环顾四周,见小天玑不在,便问:“小天玑呢?”
苏苏泰然自若答道:“这种场面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我怕她吃不饱,便让她先去小厨房吃饱了再来。”
当说不说,苏苏真是个合格的好靠山,我满意的很,只是嘴上不忘絮叨着:“小殿下还是不要太惯着她了,让她无法无天,摸不清东南西北,以后生祸端。”
苏苏坚决摇头:“不会的,她聪明着呢。”
啧,苏苏这偏心又睁眼说瞎话的技能,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媛媛姐。
苏苏说完,稍稍侧身,俯在我耳边讲:“师姐不用多心,今日赏花会没别的,只是请您来识人的。”
我问:“识人?何意?”
苏苏道:“皇祖母一直想多拔些做女官的苗子,但是寻常人家中,哪有什么能正经读书的女子?”
我明了,这便只能将眼光投向有钱人家中的女子。
苏苏又道:“上次秋闱,不说中榜的,参加的也只你一人而已。皇祖母心急要人,只是这念过书的又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只知道将嫁人生子视作头等大事,想着寻个如意郎君此生便万事大吉。所以这只好拉你与其余几位女官来做标榜,让她们有人能动心起意,把念的书学以致用。”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见我点头,苏苏凑的更近些,更小声的说:“只是我认为皇祖母过于心急了,她们几十年的思想根深蒂固,又岂会是一朝一夕、几个特殊的个例,就能改变的。”
我俩耳语闲谈间,小天玑“噔噔噔”的跑了过来,她前脚挤眉弄眼的说:“陛下来了。”果然后脚便有侍卫进出,继而万嬷嬷打头入园,众人见之立即起身;准备迎驾。
陛下今日装扮的很是干练,着一身红色金纹戎装。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一众夫人,我瞥见了许多熟人,像是莫陌姐、南宫家的大嫂、董王妃。莫陌姐也看见了我,她眨眨眼顺着边就摸到了我身侧,扶着腰抱怨:“哎哟,这帮子夫人没意思极了,上午跟着她们喝茶插花,来来回回都是后院那点破事,我人都要听傻了。”
我轻轻笑着咳一声:“小声点,被听见了不好。”
莫陌姐无所谓的耸肩:“没事的,我看她们也觉得无聊,就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那头陛下已经落座,万嬷嬷开始招呼大家坐下,说陛下累了需要小憩一会,大家随意就好,无需拘谨。
苏苏何其聪慧,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角色位置,是陛下不好家长里短的问候,要她代劳。
她笑着打开话匣子。一开始大家还不怎么敢说话,只是苏苏问谁,谁就答话,拘的厉害。后来聊的时间长了,苏苏又带着大家玩了几圈飞花令。而陛下也不插手只在上头打盹,大家这才从紧绷渐渐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侍女上了些茶点,苏苏端着茶杯便和身旁的许夫人闲聊起来:“听闻夫人家中两个女儿都早早已经定亲了,这次怎么没带您家大女儿来?”
许夫人身旁只跟着二小姐,她尴尬的笑笑:“大女儿不舒服,不舒服。在家歇着。”
苏苏又问:“许夫人年轻时便素有才女美名,想必教育子女定然也是有一套的,不知请的是哪家先生在教。”
许夫人家中老爷只六品通判,她本人虽然出自名门,但也只是个庶出,只是年少才情出众,才被许氏相中做了主母。
许夫人起身回话,言语里谦虚道:“城南官家私塾的王先生,您哪里的话,我家两个女儿皆是资质平庸,和皇太女比不得。”
苏苏却道:“许夫人谦虚了,前日子本宫还听闻大小姐仗义出手,当街痛打了欺压老妇的顽劣,如此性情的女儿本宫倒是想结交……”
许夫人满头大汗,立马止住苏苏的话头:“殿下恕罪,是在下教女无方,不该请师傅教她拳脚功夫,还望殿下莫要与小女一般见识。这次不带他来,也是想着让她在家悔过。”
苏苏面色复杂,叹气道:“这本是一桩好事,本宫怎会怪罪?”
许夫人连连摆手,亦是叹气道:“殿下,这锄强扶弱本是好事,但是她这殴打男子的悍妇名声若是传出去了,这谁还敢娶啊?”
苏苏哑住,许夫人的二女儿本来自顾自吃的很开心,见她们聊到姐姐,便插话道:“我倒是觉得姐姐没错,母亲你当年不也跟我们讲过自己逃婚,想要仗剑走天涯吗?怎么到姐姐这就成了大逆不道,呜。”
许夫人一把捂住小女儿的嘴巴,讪讪的讲:“谁还没个年少不更事的时候,让殿下见笑了。”
苏苏认真的讲:“见笑?夫人是觉得自己的梦想好像见不得光吗?”
许夫人避过眼光:“是,是啊。女人还是要有个女人的样子。”
许家小女儿挤眉瞪眼,又讲:“那为何要请师傅教姐姐和我功夫,难道不是母亲想要实现自己未竟的梦,呜。”
许夫人慌乱的不行,直接歉意的笑着拖走了小女儿,许二小姐就捂着耳朵朝着许夫人喊:“我才不要嫁人,像你一样变得乱七八糟,过着鸡零狗碎的日子,姐姐又没错。别打我,哎哟哎哟,疼。”
园子里响起来嘻嘻哈哈笑声,说着许家二小姐调皮,和她姐姐一样。不知哪家娶到她。
莫陌抱手啧声说:“许夫人年轻时也是一等一的才女啊,可你看她。”
身侧有位夫人不满道:“南平侯夫人此言差矣,你连孩子都没有,又怎会知道教孩子是有多心累,南平侯夫人还是等自个生了女儿才知道,女孩子啊,都得是这样教的。”
莫陌不解,回说:“我没说她教孩子不好啊,我只是说,她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不像自己了。”
那夫人瞬间怔愣住。
他们都是为了孩子丈夫活着的,话里话外都是别人,哪里会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