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并非散场
每件事都应该有开始和结尾，但结尾往往正是新的开始。
——债族箴言
“我会选你想让我做，然后我刚好能做的。”
严格来说，纪得给他的是一个选择题，单选题。他做了选择，但又给这个选择设定了前提。
你让我做，我就做，这是服从。
做我能做的，这是稳妥，也是负责任，不放卫星。
然而，这同样也是一种不自信。
就像那句著名的广告语所说：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不要以为自己只能做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稳妥为上之时，你其实已经走入自我设限的桎梏。
当然了，一辆城市suv，你偏要开去跑沙漠，这也不是自信，这是盲目。反过来，当必须要过沙漠，而你只有一辆城市suv，为什么不开上它？总好过仅靠两条腿！
归根到底，有太多表态如果去较真，都很容易陷入思辩的沼泽，这也是坐而论道往往不如起而行之爽气的原因所在。
纪得终于也没有对徐立林的回答做任何回复，他没有任何征兆地站起来：“行，你回去找楠楠吧，照顾好她。”
她需要我照顾吗？徐立林也站起来，除了点头嘴上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目送纪得绕着人群离开。
草坪上，“锅庄舞”跳过，大家的兴致也渐渐由峰顶往下走，那三只全羊很快也被瓜分殆尽，黄阳招呼后厨把骨架子拿去熬汤。烤全羊的师傅收拾了自己的装备，不作打扰地撤了。
“你不送一下他们？”徐立林没话找话。他以为顾伊楠会问自己，她叔都说了什么，然而并没有——她似乎毫不关心，或者，其实是心知肚明，不用问。
“不用送，这是他们的职业。他们也不是来交朋友的，只要有需要联系他们就好了。”
乔欣对她的干脆似乎很是钦佩，像个小迷弟般地扯着话：“楠姐，他们这样开着厢车，到处跑，真是一桩好生意，不需要房租，不需要人工。”
徐立林说道：“但他们需要更多人知道自己。”
顾伊楠接茬：“他们忙都忙不过来。”
小丹笑道：“不如我们也去干这个吧，上门烤全羊，赚到钱的同时，还能到处走。”
陈冠林说道：“你这就是典型的只见小偷吃肉，没见小偷被人打。”
羊骨汤被盛在两个大汤锅里抬了过来，放在一边，谁想喝就自己去盛。乔欣呼陈冠林和小丹要去盛汤，却被徐立林按住了。
“你们仨坐好，这汤，轮到我和你们楠姐去打。”
顾伊楠有些意外，但立马意识到徐立林这个提议很好。
“就是，你们坐，我们去给你们服务。”
“我们，你们。”乔欣和陈冠林、小丹异口同声是咋呼起来，老实不客气。
羊骨汤终归熬的时间不够长，醇香味欠缺，特别是，为了压住膻味，用了不少胡椒，加了不少葱花，喝不惯的只能敬而远之，喝得惯的就会觉得很带劲。小丹几乎只闻了一鼻子就把那一次性汤碗往陈冠林那里推。顾伊楠喝了几口，也不喝了。
男人对这种味道的耐受力是要比女人强。
“这胡椒和葱花，多爽啊。”徐立林喝了半碗，感慨道。
小丹说：“徐哥，你把你的喝完，还要解决楠姐的，可不能浪费。”
徐立林说：“小乔喝。”
乔欣的确已经把他那碗干完了，没防备球往自己这边来，连忙摆手：“不，不，徐哥喝，我喝不下了。”
陈冠林起哄：“你是不是嫌弃楠姐喝过啊？”
乔欣一咬牙，拿起筷子做势要扔陈冠林。小丹笑得合不拢嘴，她继续添油加醋：“我看小乔和徐哥都嫌弃楠姐喝过。”
顾伊楠识逗，也不生气，笑道：“那边还有，谁还喝就去盛，我自己喝过的，我都嫌。”
徐立林突然伸手过去，把顾伊楠碗里的汤往自己碗里倒：“不就两口汤嘛，还自己嫌弃自己，我帮你分担一半。”
顾伊楠惊叫起来：“我都喝过了……”
徐立林没理他，却撩乔欣道：“怎么样，小乔，我分担了一半，还有一半，你来不来？”
乔欣吐吐舌头，乖乖把剩下的半碗倒了过去。
就这么一碗汤，大家相互间显得更加热络起来。小丹和陈冠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是挨着坐了，就差把对方搂着，抱着。
不知不觉间，撤场的人越来越多，还留在草坪上的人越来越少。那只有半个的月亮，也早不知道躲哪去了，抬头望天， 可对视的星星却是云层遮不完的。
小丹向大家告辞，说要撤了，明天还要开门做生意——她和姐们在别坡镇上弄了个糕点店，兼卖软饮。
“怎么回去镇上，不如今晚就在这里开个房了。”乔欣提议道。
“没事，骑电驴，来回用不了半个小时。”陈冠林说着自己的计划。
“不行吧，你刚才还喝了一瓶啤酒。”
顾伊楠看向徐立林，徐立林也反应过来：“我没喝酒，我送你们回镇上。”
顾伊楠附和道：“嗯，这样安全点。”
陈冠林见推辞不掉，也只好应允。
小丹突然说道：“那，楠姐一起呗，不然一会徐哥还要自己开车回来？”
顾伊楠一笑：“干嘛，你有想法呀？”
小丹跳到她身边来，拥着她的手臂，撒着娇，然后两个人就先往前走了。陈冠林摊摊手，表示局面完全不受控，徐哥多担待。乔欣却像是事无关己，乐得轻松自在，跟大家挥手作别，走了。
从归有所依民宿回到别坡镇墟，差不多要九公里，一路上都是硬化的两车道，只是夜的黑无所不在，徐立林的车灯在这暗黑里显得有些弱小。
四个轮子终归比两个轮子跑得快。徐立林专心开车，耳朵也旁听着顾伊楠和小丹的闲扯，主要是糕点店生意虽说不容易但也有小成就。没多久就到别坡镇中学了，小丹租住的是教工宿舍。大半夜的，学校大门不开，只能从小门步行。陈冠林于是送小丹进去。
“走吧。”顾伊楠说道。
“啊？不等……”话说了一半，徐立林也觉得自己太傻，于是，掉转车头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