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古装剧杀青的第二天，沈淮南回来了，苏嘉兮连杀青宴都顾不上就火急火燎赶回了京市。然而，沈淮南还要隔离十四天，她扑了个空。
苏嘉兮委委屈屈地打视频给他：“怎么这么麻烦啊，我能偷偷来见你吗？”
沈淮南笑道：“如果你被抓进去了，我可不来送饭。”
苏嘉兮受伤地蹙起眉：“我要是被抓进去，一定是你举报的。”
两人目光碰撞，相视一笑。
沈淮南瘦了很多，清隽脸庞掩饰不住一丝憔悴，可以想见这段时间有多么辛苦。苏嘉兮感到心疼，说：“等隔离完来我家，我亲自做一桌子菜给你接风洗尘。”
沈淮南点头，认真看她：“好。”
苏嘉兮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低头道：“只要你不嫌弃我做饭不好吃。”
“怎么会？”沈淮南看了她一会儿，又问，“嘉兮，上次离开前，我说的等回来后交往试试看，你想好了吗？”
他态度慎重，神情认真，盯得苏嘉兮脸颊发烫，心脏直跳。“和沈淮南在一起”——这是从年少时的怦然心动，到在心里生根发芽，按理说多年夙愿得了，应该是很欢喜雀跃的，可此时苏嘉兮脑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了一丝犹豫。
几个月前，因为他要奔赴未知的危险，她担惊受怕，怕他不能安全回来，所以坚定地想要和他在一起。但现在，他已经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就这么生龙活虎地在面前，她却产生了退缩之意。
苏嘉兮被自己的心理震到了，心想，难道我就是传说中那种得不到的想要，得到了不珍惜的渣女？！
沈淮南看出了她的犹疑：“嘉兮，你拒绝也没关系，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苏嘉兮咬了下唇，问：“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苏阿姨知道了你分手的事情，很担心，却又不敢直接问你怕你伤心。她拜托我照顾你，当然，也是我自己想照顾你。”他说得很诚恳。
没有那些一听就很假很空的话，苏嘉兮心中反而释然。
她苦笑了下：“沈淮南，其实那年高三暑假，我是认真和你告白的，可你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我一直觉得很委屈。那时候的我最纯粹最真挚，也最勇敢。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现在的我。”
沈淮南讶然：“嘉兮……”
“你先听我说。”苏嘉兮打断他，“你知道我有一个交往七年的男朋友，但你知道吗，我和他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利益交换，是饲主和金丝雀。我刚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遇到了很多困难，吃了很多的苦，所以后来我学聪明了，为了得到资源和庇护，需要找一个强大的倚靠，于是我出卖自己。”
苏嘉兮不敢看他的眼睛：“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恶心？”
沈淮南倒吸一口气：“嘉兮，不要这样说自己。都怪我，怪我……没在你身边保护好你。”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沈淮南，你的责任感不用浪费到我身上。”
沈淮南沉默良久：“他对你好吗？”
苏嘉兮愣了下。
平心而论，傅淮川大部分时候对她还是不错的。两人有过快乐、有过争吵、有过甜蜜、有过冷战，如果不是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不是时时刻刻被压在掌控之下，没有窒息感和压迫感，或许，她会认认真真地对他。
苏嘉兮唇角牵扯出一个笑：“你不要用这么可怜的目光看我。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还热烈地喜欢着你，他和你长得很像，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不仅得到了利益，还填补了感情的空缺。这么一说，我好像还赚到了。”
沈淮南也勉强笑了笑：“那现在呢？你还喜欢我吗？”
苏嘉兮沉默了许久，摇头：“我不知道。”
…………
十四天后，隔离期满，沈淮南如约而至。
初夏的清风从窗户灌进来，他站在门口按门铃，身形颀长，笔直挺拔，像校园里朝气又坚定的白杨树，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一中的那个夏天，和记忆里的场景重合。
苏嘉兮打开门，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一幕。
然而两人自十几天前的一通视频通话后，都有些尴尬。苏嘉兮尽力掩饰，弯腰给他拿拖鞋，边说道：“我早上已经买好菜了，现在就去做，你先到沙发上坐会儿吧。”
“好。”沈淮南点头，接过了她手里的拖鞋。
苏嘉兮转身钻到厨房做菜，没一会儿就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沈淮南坐不住了，跑到厨房门口：“嘉兮，我来帮你吧。”
“不用，真的不用，放心，我不会把厨房炸了的，你实在无聊就去看会儿电视吧。”苏嘉兮把他赶回了客厅。这儿空间就这么点大，她现在真的没有准备好和他亲密相处。
一个小时后，苏嘉兮解下围裙，将菜端到了桌上，喊道：“傅淮……”她硬生生将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真见鬼，习惯真可怕。
沈淮南其实已经听到了，但他装作不知道，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坐到她对面，笑道：“嘉兮，进步很大啊。”至少，现在炒土豆丝不会焦了。
苏嘉兮递给他一双筷子：“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自己也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嗯，还是一如既往的寡淡。但沈淮南努力地想词汇夸她：“味道……感觉很健康。”
苏嘉兮：“……”
吃完饭，沈淮南和她一起收拾桌子，苏嘉兮绞着抹布，偷偷看了他好几次，纠结很久，还是开口道：“沈淮南，上次你说的事情，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可我觉得，在还没有彻底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前，贸然答应，对你很不公平。”
“嘉兮，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沈淮南脸上半分生气的表情也没有，还是一派温和包容，“还是那句话，我永远支持你的选择。”
苏嘉兮心中一紧：“不是的，我没说拒绝你。”
沈淮南点头：“我知道的。”
苏嘉兮垂下眼睫：“可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吊着你？”
苏嘉兮以前最看不起傅淮川的一点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到如今，她却发现自己也一样。
她惭愧地低下头：“沈淮南，对不起。”
沈淮南无奈地笑着揉她的头发：“你又说什么傻话了。感情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想被无条件地爱与包容，但又有谁来当这个给予者呢？就算不在一起，我也可以把你当妹妹看，就像小时候一样。”
苏嘉兮有些感动地吸了吸鼻子，他的宽容、他的温和、他的善良，更让她无地自容。
刚和傅淮川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他和沈淮南相似的脸庞，她总忍不住想，会不会这两个人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失散多年的兄弟，但现在，她才发现这个想法很可笑，因为两人性格脾气这么截然不同，简直差之千里。
谁知，听到她这样的感慨，沈淮南语不惊人死不休：“嘉兮，这就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一个秘密了。”
“——我和傅淮川的确有同一个父亲。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因为我还很小的时候，父母由于理念不合分开了，我妈比较有自己的想法，为了不受我爸那边的打扰，就带着我来到了海市，改名换姓，躲了好几年，直到我爸的第二任妻子生了孩子，也就是傅淮川，傅家才停止了寻找我们。”
苏嘉兮的心情简直如过山车般起伏：“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淮南点头。
苏嘉兮扶额：“……好吧，我先消化消化。”
今天她才明白，原来和傅淮川的相遇是必然，从很多年前，遇见沈淮南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她和他之间的纠缠不清。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