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算计
京城的雨,自从成婚那日起淅淅沥沥的下了半月。
花蕴安懒懒的坐在榻上,香芸端进来一盘桂花糕,拿起一块递在她嘴边。
摇摇头,将糕点推开了些。不是花蕴安不爱吃,是接连半月的药膳喝的她现在尝什么都是苦的。
“也不知这母妃从哪弄的药,怎的一日比一日苦,昨日那药险些没喝进去。”
香芸将糕点放回盘中,嘟着嘴,愤愤不平道:“那药别说姑娘喝了,奴婢闻着都觉得苦,姑娘现下连糕点也吃不下了,岂不是更苦了。”
花蕴安笑笑,“你呀,那你替我多吃点吧,也省得糟蹋了这些吃食。”
“小姐,为何不去求求大皇子呢?让他去给贵妃娘娘说说,别让小姐喝了。”
“他本就事忙,更何况母妃也是为我好,只一碗药罢了,何苦让他夹在母妃和我之间为难呢。”
“可是小姐”
“好啦,别说了。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你们小姐嫁的又不是平常人家,是这西渊国的大皇子,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后院之事又何必让他烦心。”
见香芸还嘟着嘴,花蕴安伸手拿过盘里的糕点,亲手喂在香芸嘴边,“啊,张嘴快吃吧。”
宫里御膳房的手艺是真的好,虽说桂花已经过了季节,但这存下的香味也不逊色。
香蓝笑着,“臭丫头,还让小姐亲手喂你,小心嬷嬷看见抽你的皮!”
香芸嘴里嚼着桂花糕,冲着香蓝呲着牙。
“小姐,多少吃一口吧。”
花蕴安笑着接过,轻尝了一口便放到了一边。
屋内三人说笑着,全然没注意到荣景在窗外站着。
荣景本是路过,却听见皇妃在议论大皇子便停住脚步侧耳偷听,直到屋内响起香芸香蓝两人打闹的声音才离开。
书房里,顾凌成放下手里的书,饶有兴味的看着荣景,“哦?她真这么说的?”
“是,皇妃确实是这样说的。”
“哈哈哈,去给张太医说不必太苦,苦着我娘子,我唯他是问!”
荣景俯身告退,顾凌成在书房里却笑得开心。
听着书房里顾凌成大笑的声音荣景摇摇头,着实猜不透自己爷的心思,前些日子还说药不够苦,现下就因为皇妃几句话又嫌太苦了。
心里莫名对花蕴安升起几分同情。
晚膳时,苏蕴安与顾凌成刚入座,娴贵妃便派人叫走了顾凌成,只留下花蕴安一人在雨辉阁。
顾凌成今日心情本是很好的,可还没走进娴贵妃宫内,便看到张太医跪在殿门边上。
“发生何事?”
张太医抬头看见来人,行礼却不敢出声。
屋内嬷嬷看见顾凌成站在殿外,忙俯身迎上。
“大皇子快些进来吧,娘娘动大气了!”
顾凌成皱着眉快步走进殿内,可刚步入大殿一只琉璃金樽在脚边碎了一地。
看的殿内丫鬟嬷嬷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出声。
顾凌成看向自己的母妃正气急败坏的站在殿中,眼瞅着就要将手中另一只琉璃花盏也砸出去。
“母妃到底何事,如此动怒!”
娴贵妃看了眼顾凌成,依旧将手中的花盏扔在顾凌成脚边,拂袖转身坐下。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你当初非要娶花蕴安,现在倒好,不出十日你父皇就到回京,吴家父子的棺木也会一同进京,可你屋里那个肚子依旧没有动静,现下可怎么好!”
“十日!”
顾凌成惊讶的看着娴贵妃,双手早已在袖袍中攥紧。
这比自己打算足足快了一月,如今蕴安没有身孕,倘若见了吴家棺木,一切都将不受自己控制!
见顾凌成半晌不说话,显贵覅又气又急,猛地站起身指着就骂:“你当初给我说,你有十足的把握,娶了花蕴安吴家就会投靠你,你让我去劝服皇后,就连太后都不告知,如今你父皇回来这事怎么善终!”
“儿臣本想着只要迎娶了蕴安,让其有了身孕,到时候就算她知道真相也会念着孩子,不与我翻脸,到时候吴家不还是听我的吗。”
“那就不是个有福的!多少坐胎药喝下去,连个影都没有!”
娴贵妃说的难听,顾凌成听的也满腔愤怒,极力地控制着怒意。
再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丝狠厉,顾凌成攥紧拳头浑身散发着冷气,“如今她即已经嫁于我,那她只能听从于我,包括吴家和花家。”
“花家?那只不过是一小小通判,能为你继承皇位有什么助力。”娴贵妃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嘲讽道。
“呵呵”
顾凌成冷笑一声,方才那股几张无措的感觉早已褪去,现下整个人又是往日里那副运筹帷幄,一切皆在计划中一样。
娴贵妃不解的看着顾凌成,却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缓缓坐下,“你意思是,花蕴安终究是花家女,即使吴家的死了,她母亲还在!”
顾凌成点点头,“母妃说的正是。当年吴老夫人带蕴安进宫就是因为蕴安母亲在花家过得不好,才将蕴安留在京中娘家。”
“只要那捏住花家的,就不怕她不听话!”
娴贵妃像是得到了什么秘宝似的,整个人也欢脱了些。“母妃这就派人接花家入京,对,要赶在皇上回来之前。”
“母妃圣明!”顾凌成俯身拱手,“母妃,若太后先父皇回宫,您定要做足了戏,其余交给孩儿便好。”
娴贵妃皱了皱眉头,却也只能点头应下。
“母妃,花家人入京的事无需隐瞒,最好让京城都知道才好。”
“为何?”
“如今父皇不在,花大人又有职位在身,不好弃官离任,又恐人说无召回京,传出去对孩儿也不好,花蕴安既册封为国源公主又嫁给孩儿,作为岳丈官位不宜太低,特顾念公主回京任职。”
娴贵妃思考良久,“嗯,总归来说对日后也算有帮衬,明日我去请皇后懿旨。”
“谢母妃,那儿臣先行告退!”
娴贵妃摆摆手,可未等顾凌成走出大殿,又将其叫住,“等下,如此一来,坐胎药可还要继续?”
顾凌成脚下一顿,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那药即是母妃的心意,她为何不喝?且无子嗣那是大不孝,她理应前来拜谢才是。母妃若是突然停了,怕是旁人揣测蕴安与您不和,为着不让母妃烦心,蕴安安心,还是继续赏的好。”
“知道了,下去吧。”
娴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却不是滋味。
“凌成真的很像他的父皇,狠辣凌厉,花家那个丫头就像当初刚入宫的我不谙世事,哎,但愿她能撑过此事。”
一旁的老嬷嬷将参茶递给娴贵妃,缓缓开口道:“娘娘心善,可毕竟大皇子才是您的骨肉,皇妃虽然可怜,但与大皇子的前途来说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