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掌拍碎冰原表面

    1

    一阵寒风袭来，我搓了搓冰冷的两条胳膊，问大胡子：

    “那你说的营地在什么地方？”

    老胡抬手一指：

    “巧了，最近的营地离这里不远，翻过这座山就到了，我这就带几位前去。”

    我有点崩溃，他管翻过这座山的路程叫不远。但还能怎么办呢？我们仨只好再度忍着饥寒交迫，跟着这个满副武装的大胡子翻山越岭，有好几次我都想要不先给他扒了得了，起码可以暂时暖和暖和。

    胡大彪是个十分豪爽又健谈的家伙，一路上不停给我们介绍他对这座山脉的熟知，从美景到野兽，从树木到雪莲，至少让我们在不断聊天的行程中不知不觉捱到了他所说的营地。

    营地是在一处比较显眼的洞穴当中，老胡检查了整个洞穴，留下的东西虽然不多，但至少能让我们每人身上都能裹上厚厚的皮毛不再寒冷。干粮所剩无几，只够我们饱餐一顿的，于是我们立刻生起火将找到的食物全部塞进了肚子，老胡说管它下顿吃什么，先保证充足的体力才能在雪山上生存。

    我们在营地休息了一晚，便马不停蹄的向着天池方向进发，老胡说前面的营地也许有充足的干粮，并且在他口中的下个营地和我们要找的天池一样永远都是“不远”。

    我已经不记得我们到底在雪山上走了多久，只记得艰难的翻过最后一座山头，抬眼便看见镶嵌在雪峰连绵的山峦之中，那一方晶莹透彻，早已冻结为冰面的池水。

    我听见老胡高喊着：

    “到了！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天池！”

    哪有空理他呢，我早已看的呆了。感叹三生有幸可以见到这样人间仙境的同时，又后悔放跑了白旭，没让他跟着一起来长长见识。我在心里偷笑，幻想着回到渤海以后他只能坐在地上听我给他吹牛逼的样子。

    邱小果手舞足蹈的冲在最前面，显得很兴奋，我有点担心她得意忘形不小心滚下山，只好加快脚步追着她一路小跑靠近冻结的天池冰原。广阔的冰池此时如同美玉一般，让人想要触碰又担心它会在你的眼前碎裂，我和邱小果犹豫了半晌，不知该不该走上冰面去玩一下，回头就看到沈丹青和老胡，悠哉悠哉的跟了上来。

    沈丹青手中不知何时又掏出了他那个神神秘秘的罗盘，眉头微皱，时而抬眼观察四周时而盯着罗盘不放。我凑过去问：

    “怎么样，这回又要把我们往哪指？”

    沈丹青不说话，竟然伸手递给我看，我好奇地上前一瞧，那个罗盘正中的指针正在不停的飞速旋转！虽然我是不懂这些奇门八卦的东西，但我最起码知道指针应该是指明一个卦象或者方向不动才对，可不是像这样瞎转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不耐烦地问他：

    “你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在海上的时候就一动不动，现在更离谱了，转个不停。”

    沈丹青小眼儿一眯，抬手就指了个方向，说：

    “这边走。”

    我当时就不干了，高声大喝：

    “你从哪看出来的这边？又瞎指是不是？又开始了！”

    邱小果虽然也一脸狐疑，还是小声对我说：

    “虽然不靠谱，不过每次他都能带咱们找对地方，不如就听他的吧。”

    沈丹青没理会我们，迈步就向前走，老胡茫然的看了看我们也跟了上去，我无奈的只好由着邱小果连拉带扯把我硬往前拖，可是才走了片刻我就发现不对劲：

    “等一下！”

    他们几个愕然看向我，我也发表了我的意见：

    “什么情况？咱们找了这么久不是为了找天池吗？现在怎么越走越远，往天池外边走了？”

    邱小果这才反应过来，同我一起带着疑惑看向沈丹青。沈丹青挠了挠头，又开始摆弄他的罗盘，我真想上去一把给他摔了，大叫：

    “你这玩意儿明明就是坏了，你能不能……”

    没等我说完，突然见到老胡拔腿狂奔，飞也似地冲向山脚边，施施然在一株十分奇怪的植物旁边蹲下，才看几眼就激动地对我们大叫：

    “雪莲！是雪莲！”

    2

    我们三个凑了上去，近距离无死角的进行了强势围观。老胡从身上的背包里掏出了十几种工具，小心翼翼的开始连根挖掘，他的动作很熟练，一边挖一边开心的大笑：

    “哎呀呀，想不到这趟如此顺利，不仅帮了几位的忙，也如愿采到了天山雪莲，张老哥一家真是我老胡的福星啊，哇哈哈哈哈。”

    我瞅了瞅沈丹青，小声说：

    “你这是帮人家寻宝呢？”

    沈丹青没理我，对老胡说：

    “这叫善有善报，老胡兄弟慷慨助人，上天自会眷顾。”

    老胡笑道：

    “还是托了几位的福，往年冬天上山，一连几个月都难见到一株雪莲，常常无功而返，这次这么好的运气，多亏了张老哥指明方向，难不成您手中这个东西是什么仙家的宝贝？”

    沈丹青说：

    “宝贝谈不上，只是用来探路的东西。”

    老胡两眼放光，视线再也离不开沈丹青的罗盘：

    “如此神物夫复何求，在下斗胆，不知道张老哥肯不肯割爱把这宝贝转让给我，只要您开个价，我绝不还口。”

    我一听就来了兴致，一看这大胡子就是不差钱的主，这次我还不狮子大开口，抢着说：

    “这可是你说的啊，大家都是朋友也不跟你多要，白银十万两！”

    只见老胡的脸当时就绿了，结结巴巴的说：

    “啊？这……”

    沈丹青在我脑袋上捶了两下：

    “你穷疯啦？老胡兄弟见谅，别听这孩子胡说，蒙阁下相助，本来这东西应该赠与阁下的，可是眼下这东西对我还有用处，一时不能离手，你要是实在喜欢，等我们办完大事回到中原，自当去府上拜访，到时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老胡一看沈丹青给了个台阶下，赶忙应和：

    “张老哥言重了，举手之劳怎么敢收如此大礼，我也就是随便一说，几位不必在意。”

    我和邱小果漠然看着那俩老东西又是一番客套话，直到老胡已经完完整整的采下雪莲，安然放进自己的行囊里才告一段落。看到老胡得意洋洋笑得合不拢嘴，我决定逗逗他：

    “胡大哥，这天山雪莲值不少钱吧？”

    老胡大笑：

    “那当然了，天山雪莲从发芽到开花整整需要五年的时间，产量极为稀少，天下的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当然价值不菲。”

    我露出一个坏笑：

    “那我们是不是见者有份，应当分点红利？”

    邱小果诧异的看着我：

    “张昭仲！”

    我收起坏笑，想跟她解释，结果马上意识到她也是个土匪头子：

    “你怎么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老胡脸色铁青，又开始结巴：

    “这个……这个吧……”

    沈丹青轻咳两声：

    “你俩适可而止吧，与其有功夫在这扯蛋，还不如赶紧找找天池之底的入口。”

    老胡机灵的赶紧转移话题：

    “虽然我不知道张老哥说的天池之底在什么地方，但是如今正值寒冬，整个天池之水的表面都已结冰，如果几位想取天池里的水，必须找到冰面最薄的地方砸出冰窟才行。”

    我从小居住在海边，还真没在冻结的冰面上玩过，对此一窍不通，接着他的话发问：

    “砸冰窟？可是天池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在哪砸冰窟才能见到水呢？”

    老胡说：

    “池水冻结，一般是越靠近中间冰层越薄，越靠近岸边冰层越厚，依我看应该去池中心。”

    沈丹青点点头：

    “嗯，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看看。”

    我们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见老胡深鞠一躬，拱手道：

    “张老哥见谅，如今雪莲已经采下，我得尽快下山稍作处理，以保它的药效。无法在陪几位前去了，一路上的营地几位也都知晓了位置，没有我在应该也可以安然下山，萍水相逢即是缘分，几位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邱小果有点不舍：

    “胡大哥这就要走？”

    我也打趣说：

    “好你个大胡子，达成目的就跑，不管我们了。”

    沈丹青瞪了我一眼，拱手还礼：

    “既如此，多谢老胡兄弟相助了，他日回到中原，我们自当再见。”

    胡大彪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匆远去，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我贪婪的嘴脸把人家吓跑了，毕竟这世上就是有人会把玩笑话当真。后来一想也好，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有些惊险，实在不太适合把刚认识的无辜之人莫名其妙的卷进来。

    3

    我们跟着沈丹青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小心翼翼走到天池正中，稍微不慎就会摔个四仰八叉，好在我的轻功还可以，仅仅几个屁墩儿之后便掌握住了平衡。邱小果对我进行了无情的嘲笑，沈丹青则握着他那坏掉了的罗盘来回兜圈，我实在看不懂他在干什么，缓缓开口：

    “师父，你是被那罗盘附身了吗？还跟着一起转上圈了？”

    沈丹青白了我一眼，低声说：

    “别说话，我感觉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邱小果凑过去好奇的跟着他一起边看罗盘边转圈，我倒觉得好笑：

    “我要再信你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忽听邱小果大叫：

    “快看，罗盘停住不转了！”

    沈丹青赶忙低头仔细研究那东西，随后抬头对我一笑：

    “嘿嘿，我说什么来着，找着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像大傻子，环顾四周，茫然发问：

    “找着什么了？”

    沈丹青挽起袖子就地一蹲，照着光滑的冰面轻轻敲了两下，说：

    “就是这，看来我们真的要在这凿个窟窿。”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仔细思考之下又问：

    “慢着慢着，如果真按老胡说的，就算咱们凿出了冰窟，这下面不也是水么？而且是寒冬时节的冰水，我们不会真要往里跳吧？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我们要的东西，咱连这池子有多深都不知道，会不会太冒险了。”

    沈丹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

    “差点忘了你这海边长大的小子不会游泳，你就这么怕水吗？”

    我恼羞成怒：

    “我是怕冷！”

    沈丹青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说：

    “没事，等会儿我先下去看看，你们俩在上面等我就好。”

    邱小果有点担心：

    “大军师，这水里肯定冷死了，你一个人行吗？”

    沈丹青对我俩露出一个微笑：

    “放心，我有神功护体。”

    我其实也很担心，但是不太好表现在脸上，淡淡的说：

    “反正你在下面冻成冰块我俩也不会下去捞你的，只是我们什么家伙都没带，拿什么凿冰窟窿？”

    邱小果似是会意，立马解下腰上的刀递给沈丹青，还别说，这是我们三人身上唯一的家伙。沈丹青笑着摆了摆手：

    “用不着，区区冰面还用得着家伙？”

    我本以为他又在吹牛逼，可是马上就看到他竖起手掌高举过头顶，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在他手掌中心汇聚，他的须发开始无风自舞，表情坚毅，大喝一声：

    “臭小子，看好了！”

    随着沈丹青的手掌重重向下一拍，他面前偌大一块冰面应声被他拍碎，碎裂的冰块飞溅而起，险些直接砸到我的脸上，我慌乱躲开之后，已经是两眼发直，对着正在收功调息的沈丹青叹道：

    “师父啊，你都有这本事了，为什么不教我呢？”

    沈丹青撇了撇嘴：

    “你着什么急啊，我这是几十年的横练功夫，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先把我教你的两样绝学练到融会贯通了再说。”

    邱小果在一旁啪啪鼓掌：

    “大军师就是厉害！”

    沈丹青嘿嘿一笑，径直走到已经露出水面的冰窟边上，回头对我们说：

    “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下去……”

    他的话没说完，我就见到他的脸色一变，同时耳边传来“咔咔咔咔”无数窸窣碎裂的声音。我顺着他的眼光往脚下一瞧，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原本光洁无瑕的冰面上，沿着刚刚拍出来的冰窟出现了几道巨大的裂痕！这些裂痕正在逐渐向外扩张，延展出无数细小的纹路，如果估计的没错，整个天池的冰面马上就要碎开了。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情况……”

    沈丹青脸色惨白，失声道：

    “坏了……用力过猛……”

    邱小果大声尖叫：

    “现在怎么办！？”

    沈丹青立刻反应过来，纵身向着岸边掠去，高声大喊：

    “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