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四:鼠疫(2)
突然,那一天尸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化,许许多多刚刚被埋入土里的尸体开始像发芽的植物纷纷破土而出,但是他们并没有像哥特小说一样变成吸血鬼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是扭曲自己的身体互相抱在一起,复生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抱在一起的体积也越来越大,很多军人小队被派去勘察情况,运来的武器种类从一开始的来福枪变成了机关枪,炸弹,我还悄悄瞥见有几门小炮被带来了。很快尸体们在气温作用下开始腐坏溶解,尸水成为粘合剂将他们成片成片地固定住,随后他们的身体开始变成了半透明物质,听说在外面站岗的兵哥说他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尸体里面的内脏,比我们平时挂着的人体解剖图都清楚,又过了几天,我们除了越来越忙以外什么也没有变化,倒是暴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们从医院旁边的高地都能看见城市夜晚被火光映得通红,顺风时我们都能听见城市里的喊叫和燃烧,在一天下午士兵突然冲入了医院,为首的拿着手枪朝天开了一枪,我们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两个年轻护士手上的玻璃输液瓶掉在地上玻璃渣和药水混成了一滩,我们看向了士兵们,为首的大盖帽高声说:“你们的任务完成了,美利坚政府感谢各位给予的帮助,下面我们将接管一切。”不由分说的,士兵们在医院的两侧列队我注意到他们并没有什么防护措施,连纱布口罩都没有,当我们要收拾好药瓶和器具时,士兵不耐烦地催促起来,甚至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直接扫落了我们的的东西然后骂着脏话把我们赶了出去。我们离开医院登上已经等候多时的军用卡车上,我坐在中间的位置可以隔着帆布与金属架的缝隙看见外面的动静,我的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登车,随后里面枪声连成一片,吓得所有人加快了动作远离这是非之地。
当我再回到城市时,整个城市早已经破败不堪到处是慌张的百姓,钉死的窗户,店铺的门和玻璃被砸坏,白色油漆的标语写满了街头巷尾,我们在转过大路口时遇到一群示威者他们朝我们扔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石块最多还有酒瓶。车队没到医院就把我们匆匆放下了,当医师们手无寸铁面对可怕的暴乱分子时车队消失在了街尾,索性人群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他们和我们相遇只是因为他们要去打劫在街尾的百货商店。
我举目无亲只能穿过三个主干道找到我本来在的药店,现在那里只有一片废墟药品与日用品被洗劫一空,更别提本来放在抽屉里的零钱,还好他们客气地给我留下了凳子,我拉过凳子坐下,静静地思索下一步计划时,一串脚步声打断了思路,我抬头一看发现是彼得来了,我点头示意而他也报以一个笑容“上帝保佑”我们抱在一起为这一刻的相聚欢呼。我们聊了聊最近的情况,城市暴乱一直在升级,前天夜里城市爆发了一次相当规模的枪战,但是他也不知道具体多少人因为他也从医院离开了,他目睹太多的死亡了这让他想起在大洋彼岸参加战争的日子,他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便退出了,但是在医院彼得听说了很多传闻有人说是撒旦复活寻找的祭品,有人说是某种新型的病毒,最多的是科考队带回了生物感染了民众。
即使暴乱愈演愈烈我们的生活也要继续,我们每天都会去领取我们的赈灾粮然后小心地保存起来以防匪徒的抢劫,事情变糟的速度总是很快,彼得在一天夜里心脏病突发去世了,每天只有我一个人面对可怕的夜晚,一天当我一个人在排队领粮时,很多人一边喊着快跑一边冲散了我们的队伍,士兵的车队一辆辆急驰而过,我顾不上领取粮食,冲上高塔看见远处尸体的聚合物开始了运动,他们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一团蠕动的不定型物体,上万只放出绿光的人眼不断在它的表面形成又分解,肢体不断形成又不断被吸收回本体,它在向城内移动,我站在城市高塔上可以明显看见军队拿着步枪炸药试图杀死它但是怪物挥动着由尸体组成的触手捣烂了所有试图阻止它的物体,人、车、各种各样的你能想得到的东西都被它巨大的形体吞噬了,金属物品被压碎推到一边,试图阻挡怪物的勇敢者则被融合成了新的肢体,它很快就突破了军队的防线伴随着尖叫与破坏向城市的边界线靠近,我在高塔上甚至可以闻到随风而来的可怖腥臭,同时我的耳朵似乎可以捕捉到空气中某些类似海鸥啼鸣的声音。
不多时城市被暴民与怪物拽下了深渊,我伴随着撤退的军队与剩下的市民来到难民营,整个营地早已经人满为患了,所有人都住在简易的安置房里不管领取食物还是水都需要排长长的队伍,总是有精力旺盛的人群喜欢挑起事端而这些人很快都被抓去了前线,很快军队开始征召有经验的退役士兵与猎人,一两天后开始募集志愿者,我志愿加入了轰炸机小队成为投弹手,操作很简单就是把炸药点燃后丢到目标头上,轰炸机小队从基地机场起飞轰炸这只可憎的怪物,马达从乒乓作响变成了单调的嗡嗡随后在明显的连续的颤抖中离开了地面飞向了空中,不得不说飞机这个载具速度真的很快,不一会我看见巨大的蠕动着的肉团在一路狂奔,它毫不费力地冲碎建筑践踏生灵,我从双翼机上能清楚地看见每一条手臂每一张面孔每一只脚,所有的类人肢体都被神经肌腱串联到了一起,一颗头颅可能有两张面孔,手臂上会像树枝一样长出多余的躯干,好几条腿合并成了一条恶心流脓的大腿,即使是不起眼的血管都能被用作连接的方式,它变得更大了体表被撑得几乎透明,百万张口中有的在痛苦尖叫有的在喊着含混的话语有的在发出tekeli-li! tekeli-li!的声音,声音汇集成狂潮拍打着我的耳膜,我拿出放在座位底下的一捆炸药点燃引线接着让它跟着重力在怪物身上炸开了一团漂亮的烟花,肢体们抛散出身体,他们的位置紧接着由其他的部分填满,我又扔下了第二捆,第三捆炸弹爆炸了但是完全没用,怪物用开始身上的肢体组合出长长的触手扫落空中的飞机,我们左边的飞机在空中被击中炸成了烟花,队伍最后的飞机被拉向了地面碎成了一地残渣,我看见一根巨大的肢体裹挟着腥风向我冲来时我知道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