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救人

    荒山，破庙，篝火噼啪作响。

    一狗，一狐，一书生围坐在篝火旁盯着升腾的火苗怔怔出神。大风吹在破庙的窗户上呜呜作响，随着轰隆一声雷响，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

    破庙的门忽然开了，大风裹着雨水灌入这小小的破庙当中，吹的李锦面前的篝火摇摇欲坠。李锦转头看向门口，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他转身关门，对李锦视若无睹，向着破庙的角落走去。随后，和衣躺下。再没了声息。

    月光被乌云遮挡，使得庙内很是昏暗。那人走的很慢，甚至有些颤颤巍巍的，在篝火微弱的火光下，隐约可见来人身穿一身黑衣，满头的白发。李锦伸手将旁边的小白狗抱在了怀里，随后侧着身子躺了下来。忽然他感觉有一柔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李锦转头一看，原来是狐狸凑了过来，李锦皱眉，扭了扭身子。离那狐狸远了些，但是那狐狸竟是又贴了过来，李锦撇撇嘴。这次却没有再动。他闭上眼睛，脑袋里不觉间回想起那株巨大的桃树，那三个光点。还有那在灵堂前哭喊的汉子。李锦叹了口气，把怀里的小白狗抱的更紧了些。

    阳光照进破庙内，李锦被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他坐了起来，抬头看向破庙的角落，却不见了昨天那人的身影。

    李锦不以为意，抱起小白狗，抓起狐狸走出庙外，腾空而起，向着北方继续飞去。但是刚飞没多久，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看那灰白色的头发，应该是昨天在破庙中一同休息的老人。李锦目光闪烁，却没有停留，加速向着北方飞去。但是怀中的小白狗却是拱了拱他的胸口。李锦低头看向白泽，却见小白狗向着那躺在地上的人努了努嘴。李锦不语，但是身体却没有停顿，依然继续向前。

    “放心，这里离涂山不远了，来得及。”白泽看出他心中所想，开口劝说。

    李锦闻言，停住身形。掉头向着躺在地上的老人飞去。

    老人衣衫褴褛，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赤着双脚，双脚上沾满了泥土。头发胡子灰白。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唯有一根玉簪依旧雪白，插在他油腻的头发之上。

    李锦弯腰，将昏迷的老人抱起。老人很轻，失去意识的人应该很沉重才对，但是李锦抱起他却依旧感觉轻飘飘的。足可见此人是多么的瘦弱。

    李锦将老人又抱回了破庙里，挨着老人再次升起了一堆篝火。随后吩咐狐狸去搞些吃食，狐狸闻言转身向着破庙外跑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回了两只野鸡和一些野果。李锦将野鸡拔毛，去了内脏，放在火上炙烤。不多时，破庙内就传出阵阵香气。

    “再去搞些水来吧。”李锦再次吩咐，狐狸一转身就又跑了出去。李锦坐在篝火前，慢慢翻转着两只野鸡，以防它们烤焦。随手将一颗野果丢进嘴里。野果酸涩，李锦的脸不禁一阵抽搐。他再次拿起一颗，挤出汁水淋在了烤鸡上。

    “你这是做什么？那鸡肉还能吃么？”白泽看见李锦的动作出声问道。

    “这野果虽然酸涩，但是淋在鸡肉上可以起到祛腥提鲜的作用。”李锦解释，白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白泽，你身为一只妖兽，为何会对人类如此友善？”李锦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翻转的野鸡，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在我降生的那一刻起，我对人族就有一种非同寻常的亲近之感。后来，女娲授意于我，让我撰写白泽图，交给当时的人皇，助人族大兴。也许，这就是我的使命吧。虽然后来。。。”小白狗讲到这却是止住了话头。李锦转头看向白泽，只见他眉头紧锁，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竟是不愿再说下去。李锦刚想开口再次询问，却见狐狸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嘴上叼着一个长满青苔的瓦罐，身上原本洁白的皮毛此刻却是黑一块，青一块的。狐狸将瓦罐放在李锦面前，李锦将瓦罐拿起，只见瓦罐中有大半罐浑浊的液体，阵阵酒香掺杂着果香从中飘出。李锦一愣，这竟然是一罐果酒。这深山老林，狐狸从哪搞到的？正当李锦愣神的功夫，破庙外面传来噼啪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砸在了破庙的墙壁上，其间隐约夹杂着猴子的叫声。

    李锦抬脚走出破庙，只见一群猴子蹲坐在树上，又叫又跳，很是愤怒的样子。狐狸跟着李锦来到了庙外，对着那群猴子呲牙咧嘴。那群猴子见到狐狸更是炸了窝一般，手中的土块野果一股脑的扔了过来。李锦见状，一挥手，那些飞来的“暗器”就纷纷掉在了地上，李锦此时也终于明白那罐果酒的来历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冲着庙里的小白狗喊道“白泽，到你发威的时候了，让我见识见识你司百兽的风采！”

    “滚蛋！一群举父还用得着我出马！少在这消遣我。”白泽没好气的回道。李锦嘿嘿一笑，伸手握住背后戮灵剑的剑柄，随后轻轻一拔，将戮灵剑拔出寸许，一股凶煞之气顿时散溢而出。那群猴子一呆，仿佛见到了什么绝世凶兽一般，纷纷大叫着向着远方跑去，甚至有一只慌忙间从树上掉了下来，但它竟是顾不得再次爬回树上，举着两只前爪快速溜走，模样甚是滑稽。令人捧腹。

    李锦见那群猴子跑远，收剑入鞘，转身踏入庙中，狐狸跟在他的身后，嘴里碎碎念“要不是我改了功法，能让这帮臭举父追着跑？”说罢，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小白狗一脸鄙夷“你偷了人家的猴儿酒，还不行人打你了？不过你这也是歪打正着，这猴儿酒倒是祛毒疗伤，增加修为的好东西。”狐狸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声呻吟响起，只见那老人睁开双眼，悠悠醒来。李锦见此，连忙从破庙的供桌上拿起两个原本用来上贡的碗，擦了擦，从罐子中倒了半碗猴儿酒，给老人喂了下去。半碗猴儿酒入腹，老人咳嗽了两声，慢慢恢复了精神，当他看清面前的书生。眼中露出迷茫之色“我这是怎么了？你是？”

    “我今早在赶路的时候，看见老先生倒在了路边，就将您扶了回来。”李锦将碗放下，回道。

    “哦。”老人听见李锦的话，却是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叹了口气。他摇摇头，眼神灰暗“那酒还有吗？”

    李锦撇了撇嘴，心中暗想“这老头，不感谢我就罢了，还挺自来熟。”他将罐中的酒再次倒了半碗，递给老人，老人接过，一饮而尽。随后把胳膊一伸，把碗又递了过来，两把用红绳绑在老人瘦弱手腕上的小木剑随着老人的动作晃来晃去，碰撞间，叮当作响。

    李锦耐着性子，又给老人倒了一碗。老人依旧一饮而尽，随后打了个酒嗝，嘘出一口气。这次却是没有再伸手，趁此机会。李锦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送入嘴中。刚才他看老人喝的爽快，不禁有些眼馋。这猴儿酒刚一入嘴，便是浓浓的果香，随后才是酒水的凛冽，李锦咂了咂嘴，点了点头。狐狸来到李锦身边蹭了蹭，李锦把剩下的酒全倒进碗里，转头看向小白狗，小白狗摇了摇头。李锦就把碗放在了地上，狐狸伸出舌头，喝了起来。

    这时，那老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冲着李锦一抱拳“老朽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这里有一本功法，是我的全部家当，赠予公子，希望公子不要嫌弃。”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在了李锦的面前。

    李锦低头看去，只见那书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字“游鱼剑诀”

    还没等李锦有所动作，老人已经转身向着庙外走去。但他的步履蹒跚，刚走到庙门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知老先生这般急匆匆的想要去往何处？”

    老人停住脚步，扶着庙门，喘了两口粗气回道“涂山 普善国。”说罢，一摇一晃的再次迈开脚步。

    李锦听闻老人要去涂山脚下的普善国，愣了一下，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书上，想了想“老先生，你我恰巧顺路，就由我带您一段吧。”说着，将书拾起，放入怀中。站起身，来到了老人身边。

    “不劳烦公子了，我这快入土的身子，只会拖累公子赶路的速度。”老人再次艰难的迈出脚步，蹒跚着向北走去。李锦看着眼前那倔强的老头一步两晃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但是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再次坐回了篝火前，翻转着两只鸡。

    两只鸡很快就熟了，李锦将两只鸡撕开。分给了狐狸和阿彩，自己也吃了一些。而后不再耽搁，带着阿彩和狐狸继续赶路。

    半路上，不出意外的再次看见了那老人的身影，但是老人此刻却是坐在了一棵树下。

    “还救吗？”李锦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白狗。白泽不语，只是从李锦的怀中飞出，化作本体。来到了老人的面前。还没等那老人有所反映，就横着将老人衔起。而后再次飞起，来到了李锦身边。

    老人初一见一只巨兽向自己飞来，不由得一惊，但被巨兽衔入口中的一刻却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闭上眼，脸上反倒露出一种类似解脱般的神色。可是只听见耳边风声响起，却没有痛苦临身。片刻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老人家，我们又见面了。”

    老人闻言，睁开眼，侧头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背着长剑，手中拎着一只白色狐狸的身影站在空中，正是在那破庙中见过的书生。老人怔怔的看着书生，满脸震惊的神色，嘴里嗫嚅了半天，却是没有说出话来。李锦一笑，带着白泽和狐狸加速向着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