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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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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怕打扰到他们,姐弟两个便先去了外面,房间里,贪狼星君正唤着他的灵识,助他醒来。

    脚步声传来,秋迟远远地便愣住了:“兮姑娘?”

    热腾腾的面摆到了姜与兮面前,一入夜她便来了这,到现在她还饿着肚子呢!

    “家里还好吗?老头子怎么样?”方才只顾着开心,这些话姜与眠现在才想起问。

    “还好!”姜与兮咬断面,口中含糊不清,“前段时间……不大顺利,现在没什么事了!”

    “不大顺利?”

    “前段时间老头子身体不大好,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我正忙得团团转,黎家那王八蛋竟然趁这机会把公司的人挖走了,气得我都有结节了!”姜与兮说着,捂了捂胸口。

    姜与眠脸顿时黑了下来,当初就是黎家总抢他家生意,现在还敢这样欺负他姐。

    “姐,你先吃。”姜与眠从桌旁起身,“我回房间一趟。”

    弯月仍在东方,他有的是时间,姜与眠推开窗子,一跃飞向了月光下。

    简约的灯线镶嵌进墙体,散出柔和的光,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男人随手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推开卧室门,他解开衬衫扣子,转身进卫生间的一瞬间,却忽然愣住了。

    一个身穿古装的人坐在沙发上,男人下意识向门边退去,边问边打量着眼前的人:“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沙发上的年轻男孩斜了斜身子,将肘拄在扶手上,托住了腮:“不认识我了?”

    男人细细打量,面前男孩的确有些眼熟,竟有些像是姜与兮那个失踪的弟弟,只是这神态、相貌,都有些说不出的不同。

    “黎秦!”男孩眼中的玩味变了变,渐渐多出了几分狠厉,“你是欺负我姜家没人了?”

    那声低喝,竟叫他心猛地一颤,一只脚还未朝房门踏出,男孩便眨眼间来到了面前,一张白嫩俊朗的脸,在他眼前化成了一只独角猛兽。黎秦耳中一阵嗡鸣,双腿无力,倒在了地上。

    贪狼星君从堂庭房中走了出来,姜与兮回身看着他,似在询问堂庭的情况。

    “他醒了!”贪狼星君说着,坐到了一旁,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这女人一来,堂庭便醒了,也不知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姜与兮也迎着他的目光,与他对视着,丝毫没有女人的羞涩拘谨。见贪狼星君不再看自己了,才起身说了句:“我去看看堂庭。”

    贪狼星君随即跟着起身:“我也随你去。”他早看出堂庭对那女人的不同。

    身旁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星君,你不是刚从副将房间出来?”

    贪狼星君看一眼秋迟:“那你随她一起去,他醒了,你不去看望他吗?”

    秋迟摇摇头:“我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看。”

    房门半掩着,姜与兮推门而入,一抬眼,正见到堂庭的背影,他身上只有薄薄一层中衣,正赤着脚站在柜子前,系着左衽的带子,地上是原本那件带血的衣服。

    听到开门声,堂庭回过身来,他脸色仍有些苍白,双目憔悴无神,胸前露出了大片墨蓝色的符文。

    姜与兮那句“好久不见”被憋回去了,堂庭那样静望着她,她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

    “走了那么久。”堂庭忽然开口,“为何现在忽然来了?”

    姜与兮带上门,朝房里走来:“你变出的那朵花,颜色变了。”

    原来是这样,堂庭心中明白了。他系上衣服,坐到了床边。姜与兮上前去扶,却发现他像是并不需要。

    “那你休息吧!”姜与兮笑笑,转身要走,可在转身的瞬间手却被他抓住了。温热包裹着手腕,堂庭拉着她坐到了床边,像是仍有话想与她说。

    姜与兮等了许久,可堂庭却只是静望着她。

    “与眠还好吗?”气氛尴尬,她想找些话聊,“听秋迟说,他最近开始叛逆了。”

    “从小到大他都特别乖,我还以为他不会有叛逆期了。”

    “他还听你的话吗?其实好多事他都懂的……”

    姜与兮身上的香气萦绕在房间,她身上那件黑色长裙,衬得肌肤如白玉般清透白皙。方领边隐隐透着柔软的轮廓,一双手臂静静搭在腿上,线条舒展流畅。

    “你在听我说话吗?”

    堂庭回过神来,目光移到了地上:“我在听。”

    姜与兮面露狐疑:“那我上一句说的什么?”

    堂庭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他只隐约听到她在说与眠的事。

    “我在想……你走的前一夜说过的那句话。”

    走前说过的话?那句她要去找堂庭睡?姜与兮脸有些发烫,堂庭的话,她竟不知该如何接了。

    “我去……看看与眠。”她从床边起身,慌乱走下床踏。堂庭的手又一次抓住了她,只是这次力气比方才更大些。姜与兮失去平衡,眼前天旋地转,身上压来她无法推开的重量。

    唇边温热,发不了声,原本还极力推着堂庭的双手,此刻也被他握住,拉到了一旁。微烫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腰,又一路移向上方。双唇被松开了,姜与兮尽量放轻呼吸,她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心中清楚地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堂庭的长发垂在她脸侧,浓眉压在眼睛上,眼中是从未在堂庭脸上见过的光芒。三年前,他不该犹豫的。

    姜与眠站在床头,笑看着熟睡的老头子,听他将牙磨得咯吱咯吱响。他从怀中瓷瓶里取出两颗小小的药丸,小心放在了老头子床头的药盒上。

    “老头子。”他俯下身,虚着声音,小声叫道。

    “嗯?”床上的人正睡得迷糊。

    “这两颗药丸,你和我姐一人一颗。不是我小气,这一颗就能让你活到一百多岁了,你要是多吃几颗,非变成老妖怪不可。”

    “嗯……嗯。”

    姜与眠站直身体,又似想起了什么,他姐经营公司那么辛苦,偏偏他又帮不到什么忙。姜与眠低头看看脚下,若是这房子下有金矿或者煤炭……要么,移座帝王墓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贪狼星君回身望向堂庭房间的方向,姜与兮已去了近半个时辰了,有什么话说不完?贪狼星君站起身,步子刚迈出去,腰便被秋迟紧紧抱住了。

    “星君,他们许久未见,正说话呢,你还是别去打扰了。”

    “我去陪他们一起说!”贪狼星君手去拨秋迟的手,可他箍得紧紧的,他竟推不开。

    “他们和你说不到一起。”秋迟边说边大力向后坠着,贪狼星君没了办法,只好拖着巴在腰上的人,一步步往堂庭房间挪去。他再不去,这两人非要出事不可。眼下巫惑虎视眈眈,这女人若留在这,堂庭无非又多一个软肋。

    “星君,你别去了。”堂庭房门就在眼前,贪狼星君手向前伸去,秋迟则用尽力气将他向后拖。两人正较着力,隐约间听到了房中的声音,都愣在了原地。贪狼星君脸刷地红了大片,默默将手收了回来,秋迟干脆松开了他,下巴指指房门:“你去吧!”

    贪狼星君脸上尽是尴尬,一面大步迈开一面嘀咕着:“堂庭这个色坯,就没和辞昼学到什么好!”

    烛火跳动,帷幔内更显昏黄,堂庭胸前的符文尽坦了出来,随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喉结滚动,喘息声纠缠着低低的轻哼,姜与兮周身酥麻难解,弯眉蹙得更紧了些。一只大手把住了她的肩膀,小腹深处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她想要开口阻止,可几番尝试,却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完整。

    窗外天已微亮,丝丝薄雾缠绕山头。昨夜的香气萦绕在房内,温热柔软仍残存在掌中,堂庭背身趴在床上,黑发凌乱地散在背上。将醒未醒间,他手轻轻握住,想要紧紧怀里的人,可手中空空荡荡,睁开眼睛也只见空空的另一侧。

    他撑起身体向房内望去,身后忽传来了姜与眠低低的声音。

    “她走了!”

    堂庭回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帷幔已被拨起了一半,姜与眠低着头站在窗旁,像是在回避床上的凌乱。

    堂庭抓住腰间的被子,向上掩了掩。房间静静的,昨夜才温暖了些,此刻又已冷透。

    姜与眠眼中流光颤动,目光寻不到落处,衣袍已被背在侧后的手紧攥了许久,他想逃走,可又怕自己走得太过狼狈。许久,他脸上漾起一抹苦笑:“我姐的衣服若是搬过来,你这柜子怕是装不下。”

    姜与眠脸上的笑没能留太久,说完这一句,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沉闷的钟声遥遥传来,巫惑闲倚在桌旁,挑了挑眼。那群和尚又要开始念经了,想起便觉烦躁。姜与眠轻蔑的笑又晃过他眼前,那副不受人掌控的样子,叫他更加烦闷了几分。

    脚步声传来,几日前瘦弱的小妖已变了副样子,看起来已将川淤的精气全部纳入体内了。

    “主子。”小妖微微欠身。

    巫惑的声音懒懒的:“还没有名字吧?”

    “没有。”

    想想时辰,此刻应当是黄昏了。

    “就叫暮沉峦吧!”巫惑顿了顿,“去把堂庭杀了,顺便看看姜与眠在做什么。”

    小妖神色变了变,随即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风扑进房间,窗子传来轻微的响动,堂庭瞑目静坐,察觉到了房中的人。他等着来人下一刻的动作,可这人却只是静静站着。

    许是等得久了,那人开口道:“巫惑叫我来杀你!”

    堂庭睁开了眼睛,问道:“那你为何不动手?”

    “我没想到你已醒了,何况……你对我有恩。”

    恩?堂庭抬起眼睛,看了看眼前站着的男人,这双眼睛倒是有些熟悉。

    “你是曾经山上的那只虎?”

    “是。”他挑起眼睛,直直看着堂庭,“姜与兮的事,我瞒下了,便当我还了那份恩情。日后,你我两不相欠。”

    又是一阵风起,男人没了踪影,堂庭看着空空的屋子,脑中忽想起了姜与兮曾说过的话——自己让他见到了超出他认知的能力。

    敲门声响起,秋迟站在门外问起了姜与眠,说是已有三日未见过他了。三日,想来那日从他房间走后,便不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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