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变故陡生
三十一过，时间便如飞逝一般，转眼春节便过了大半。
家家户户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时，皇宫却是越发冷肃。
只因新年伊始，便有人弹劾太子裴濯清与渝州巡盐御史勾结，在盐税上做文章，甚至高价贩卖私盐至匈奴之地。
便是连前些年太子办的极漂亮的一桩瘟疫案，也被扒出来另有文章。
据说是他采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段，将感染和疑似感染瘟疫的百姓集中到一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裴崇大怒，将他软禁在宫外的太子府，派重兵把守。
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
一时间，裴濯清风光霁月的形象倒塌，太子一党纷纷噤声，唯恐引火烧身。
在将裴濯清押往太子府的路上，禁卫军遇上了裴砚。
“劳烦萧统领先在一旁等等，我与二弟说两句话。”裴濯清客气有礼地说道。
禁卫军统领思考片刻，略一抱拳，便挥手示意众人退至两旁。
因还未定罪，禁卫军也不敢随意折辱太子。
裴濯清依旧是那副温和瘦弱的模样坐于轮椅上，其后跟着那个不起眼的推轮椅的小丫鬟。
裴砚站在原地看着他，裴濯清先开口道：
“没想到上次我们兄弟俩还在一块谈心，再次见面，为兄便是这般狼狈模样了。”
裴砚唇角扬起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太子若是问心无愧，自然不必担心这些污蔑，父皇定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裴濯清突然笑的更大声了，连禁卫军都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裴砚却仍是淡淡地看着他，眼中毫无情绪。
“借二弟吉言，若是为兄此次能恢复自由，那些背后布局的腌臢之徒，可就要捂好自己的脑袋了。”说到最后，裴濯清直勾勾地看着裴砚，话语中带着森森的阴冷之气。
“那便祝兄长得偿所愿了。”
裴濯清弯唇道，“多谢二弟。”
两人即将错身而过时，裴濯清忽然再次出声道：“对了，听说南韵街有一家面馆，味道很好。若是将来有机会，我还真想去尝尝。”
裴砚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好啊，端看兄长何时能出来了。”
话落，裴砚大踏步远去。
轮椅的滚动声再次响起，裴濯清缓缓抬起眼帘，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眸中满是阴鸷。
没过几日，裴濯清的罪证便被公布在大殿之上。
几位证人来自渝州，菏洲等各个州府。
甚至还有人拿出了裴濯清豢养私兵的证据。
满朝哗然，裴崇当下便气到旧疾发作，咬着牙接连下达了几道指令。
裴濯清欺君罔上，狼子野心，废去太子之位，打入宗人府听候发落。
其母赵皇后软禁于坤宁宫，终身不得外出。
再命季大将军彻查太子一党，押送渝州巡盐御史上京，再派钦差前往渝州接管盐运一事。
一系列举措下去，裴濯清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太子端庄自持的形象倒塌，再没人敢为其说话。
圣旨下达当日，禁卫军萧统领便率人前往太子府拿人。
哪知闯入府中，却未见其人影。
留下守卫的禁卫军皆震惊，他们并没有看到有人从府里出去。
整个太子府被围得水泄不通，便是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行动不便的太子。
萧统领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当即上报给了皇帝。
裴崇好不容易身体恢复了些，乍一听此消息，顿时气血翻涌，头疼欲裂。
他下令加派人手，全程搜捕，必要时可颁发通缉令，竟是丝毫的面子也不给裴濯清留。
而此时，沈念念一身青衫，从闹市渐渐走向人烟稀少的巷弄中。
一片寂静中，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掌柜的？”
沈念念回头，见到一张洋溢着兴奋的年轻脸庞，惊讶道：“阿是？”
仪和殿中。
裴砚正与裴六商讨裴濯清倒台的后续部署，收到裴濯清失踪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沈念念的安危。
正此时，小九咋咋呼呼地赶到，一见到裴砚，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焦急道：“殿下，夫人在半个时辰前执意外出，还不愿让我跟随。”
裴砚抿下一口茶，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杯身，“我知道了。”
小九有一瞬间的错愕，“殿下，不派人跟去保护夫人吗？”
裴砚淡道：“暂且不用。”
小九的话梗在喉咙，虽然相信主子的决策，却仍心下不安。
忽然，殿门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三人皆有内力在身，耳力不错。
裴六眼神一厉，一个飞身探出门外，伸手抓住了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六公主？”裴六看着手中一脸惊恐的小豆丁，忙轻手轻脚将她放下，“您又来送糕点吗？”
六公主是裴崇后宫一位不起眼的妃嫔所生，尚且稚龄。
因不得皇帝重视，常受宫人欺辱，养成了胆小怕事的性格。
裴砚曾出手帮过她一次，便被她视为恩人般，总是往仪和殿送一些她认为珍贵的东西。左不过是一些糕点饼酥罢了。
但裴砚倒是照单全收，偶得一些小孩爱吃爱玩的，也会派人送去给她。
因此，仪和殿的宫人对于六公主少有阻拦，例行询问后便会放她进来。
只是不知为何，往日这小公主都会乖乖等候在待客厅，少有乱跑闯进议事厅的行为。
六公主怯怯地看着坐在上方威严冷肃的裴砚，颤颤巍巍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打搅二皇兄议事的，是有人要我给二皇兄传信。”
她小手举起一封信纸，裴六当即接过，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才呈给裴砚。
裴砚展信，只见上书一行字，“佳人在手，断肠崖候君。”
他凝着眉，冷声问向面前犹自忐忑的女娃，“给你信的人还说了什么？”
六公主忙道：“那人说二皇兄的夫人有危险，让我赶快通知您去救她。”
虽然她很疑惑二皇兄明明没有娶妻，何来的夫人。但她还是不敢耽搁，问了仪和殿的宫女二皇兄在何处。
宫女只说二皇兄在议事厅，让她不要去打搅。
她嘴上胡乱应着，却趁着宫女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好在她身子娇小，平日里被下人苛待吃不饱饭时，也没少躲过看守的人溜进厨房找东西吃。
因此练出了一身滑不溜秋的避人功夫，这才找到了裴砚。
二皇兄待她这样好，不管这个夫人是否真实存在，她都要将消息告诉他。
裴砚冷静地吩咐人将六公主送回，再让裴五裴六召集了一队人马，一行人直奔断肠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