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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夜间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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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浩走出街道,正欲上轿时,昨晚见过的男人在街头看了他一眼,便闪身进了巷子。

    他停下动作,“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崔浩跟着进了巷子,果然见那男子正在拐角处等候。

    他忙恭敬问道:“事情已按大人所说的办完,请大人放心。”

    裴六颔首,“我家主子说了,若不想你的那些肮脏事被揭露出来,便安分守己些,不该拿的别拿。否则郝瑟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崔浩抖着手,“下官明白,明白。”

    再抬头,眼前已不见人影。

    他一下子卸了力。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双淡漠的眼。

    渐渐地,那双眼和京城的那人重合,崔浩满脸惊骇。

    崔浩只在上京述职时远远见过那人几面,若真是他

    他哆哆嗦嗦地转身,不敢再停留一瞬。

    崔浩带着人走后,沈念念感慨道:“崔大人真是一个清官呐!”

    裴砚唇角微弯,别有深意道:“不尽然。”

    沈念念挽着他的胳膊,仰着小脸看他,“年纪轻轻这么悲观可不好,这世界啊,还是好人多。”

    沈念念潜意识里还是一个现代人,保留着社会真美好的观念。

    还未意识到这里并没有现代的和平。

    封建等级制度只对贵人友好,地位高了,好人自然多。

    裴砚笑着,并不反驳她。

    就让她一直这么天真下去,也不错。总归自己会一直护着她。

    郝瑟和李泗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沈念念总算松了一口气,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襄州府衙监狱。

    郝瑟前半生将许多人送进了大牢,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日。

    粗糙的石头堆砌成了牢房的墙面,冷硬而坚固。

    郝瑟不是普通犯人,因此被关押在了地牢深处。里间暗无天日,阴冷潮湿,唯有开在牢房上方的小小口子,泄出一线光明。

    郝瑟蹲坐在堆满稻草的角落,脑子不断思考崔浩的用意。

    他始终不信崔浩会因如此小事抓他下狱。

    牢门的开锁声响起,郝瑟猛地抬头,随后一脸惊喜地起身,“崔大人,您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崔浩探究地看着他,“郝大人,你近日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郝瑟一愣,要说得罪过的人,他还真数不清了。

    不过都是些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得罪了又如何?

    他扯着笑,“不知大人何有此问?”

    崔浩斜睨他一眼,“那你可知,你所要征兵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这下郝瑟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他听李泗说起过,那人不过是一个穷账房,他还和那人共事了一段时日。除了一张脸能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若真是大有来头的人,岂会屈居在一家面馆做账房?

    莫不是崔浩以为他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为了不得罪他,才抓了自己下狱?

    想到这,郝瑟弓着腰谄媚道:“不过是个讨生活的外乡人,抢了我看中的妾室,教训他一顿便是,实在不足为惧。”

    崔浩哼笑一声,弯腰拍拍他的脸,“郝瑟啊郝瑟,早就让你收敛点。你眼瞎就算了,差点害死我。”

    他直起身,抚了抚衣袖,:“这回,我是保不了你了。好自为之吧!”

    落锁声响起,牢房里重新恢复死寂。

    郝瑟直直瞪着眼,一个泄力坐在地上。

    连崔浩都无力保他,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天气一日日寒冷,下了几场雪后,离年关也越发近了。

    沈念念买了些喜庆的小装饰放在店内,客人进来一眼便能感受到年味。

    近日周师傅和沈念念一起研究了好几种汤底和浇头,打算在过年期间全新上市。

    裴砚依旧做着账房的工作,只是柜台前的收银不再由他负责,而是新招了一个伙计。

    毕竟他已经是自己的夫君,沈念念可不愿意那些女人直勾勾的眼神尽落在裴砚身上。

    她将财政大权都交给了裴砚,自己落得清闲,可以专心研究喜欢的吃食。

    有自己的事业,有心灵相通的伴侣,还有一群可爱的伙伴。

    沈念念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再不复当初的惶恐无依。

    夜间就寝时,沈念念原想早些休息。

    但看着裴砚直勾勾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心。

    “只许一次。”她伸出一根手指,跟裴砚打着商量。

    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精力,常常缠的沈念念精疲力尽,红烛燃尽还不停歇。

    裴砚好脾气地应着,眼里闪过暗芒。

    不出意料地,两人还是闹到了半夜。

    床板摇曳的声音停歇时,沈念念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抬起来,保持趴着的姿势沉沉睡去。

    裴砚将贴在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拂去,珍视地轻吻她的脸颊。

    随后小心翼翼地起身,穿好衣物后回头看了她一眼,便翻身出了窗。

    地牢内暗无天日,躺在稻草堆上的男人蓬头垢面,一身囚服似被老鼠咬出了洞,破破烂烂地穿在身上。

    郝瑟浑浑噩噩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拳头敲击铁栏的声音传来,他迟钝的抬起头。

    “郝大人,别来无恙。”裴砚笑得凉薄,一旁的裴六盯着来路时刻戒备,以防来人。

    郝瑟突然扑上前,满是脏污的手死死抓着铁栏,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到底是何人?!”他咬牙切齿的问道。

    “自然是苦主,郝大人想要拆散我们夫妻,裴某亲自来向大人喊一声冤。”他似笑非笑,眼神却淡漠。

    少顷,他看着有些恐惧的郝瑟,稍稍歪了歪头,“就是这双眼睛,净看些不该看的东西,留着也无用。”

    两枚极细的银针自裴砚指尖射出,直指郝瑟的瞳仁。

    在郝瑟张开嘴即将惨叫出声的刹那,裴六眼疾手快的割下了他的舌头,惨叫声戛然而止。

    郝瑟躺在地上死死捂着眼睛,口中含糊不清的发出呜呜的声音,血水从指缝间汩汩流出,止也止不住。

    裴砚无悲无喜地看着,白皙的侧脸在昏暗的地牢内犹如鬼魅。

    他微微侧头,裴六立即上前。

    “让他画押。”

    “是。”

    裴六拿出一份认罪书,抓着郝瑟沾满血水的手指摁在末尾。

    “念给他听。”裴砚的声音毫无起伏。

    裴六应是。

    “大庆九年正月初三,贪污雪后赈灾款项一万两白银。大庆十年五月初五,奸污绝户女子,使其状告无门,投河自尽。八月初十,强纳良家女子为妾”

    数年间,收贿受贿,滥用权势,林林总总,数十条罪状一一道来,足以判他抄家灭族。

    郝瑟在剧痛中听得越来越惊骇。

    其实暗卫搜集到的罪状远不止此,只是其中涉及不少官员和皇室中人。崔浩只是其中浮于表面的一环。

    官官相护,上行下效。大庆的官僚制度早就烂到了根里。

    若是一一细究,必动摇根本。

    裴砚保留了证据,只待来日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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