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竟然怀疑我!
关中最出名的关卡就是潼关了, 谁都知道潼关是天下最雄壮险要的关卡,只要守住了潼关就保证关中东面的安全。其实论“险要雄壮”,潼关、函谷关等关卡在关中诸多大小关卡之中根本排不上号。
北地郡铜川县金锁关的知名度不及潼关的百分之一,关中百姓知道的都不多, 那是因为金锁关的地形实在是太险要了, 金锁关三面都是岩石峭壁,道路是弯曲的羊肠小道, 人走起来都有些费劲, 什么大型攻城器械完全不可能运输到金锁关下。金锁关前也不存在宽大的位置,大军无法拉开阵型密密麻麻地攻城,每次只能派遣几百人与高大但狭窄的城墙死磕。这哪里叫攻城, 简直是送人头啊。但凡看过金锁关地形的人立刻面如土色,攻打潼关还有机会破关, 攻打金锁关那就是找死。这敢于挑战金锁关的人少了,金锁关就默默无闻了。
胡问静站在金锁关前, 深深地感受到了杀死历史知名人物的豪情壮志,那个刘渊不是很牛逼吗?不是五胡十六国的汉赵开国皇帝吗?只要敢来这金锁关前分分钟就让他挺尸!至于刘渊现在是不是清白无辜, 有残杀缙人的意图却还没有来得及付诸于执行, 胡问静完全不在乎。只要刘渊来了金锁关就是缙人的敌人, 砍成十八段都是便宜了他。
只是,怎么才能更快更可靠的杀了刘渊呢?
胡问静认真思索, 要不要用泥土搭建一个瓮城,把刘渊诱入瓮城之后干掉。她摸着下巴:“瓮城的泥土高墙堆两丈高, 泥土高墙的前面再挖一丈深三丈宽的壕沟,刘渊就算有的卢马也跳不过壕沟,到时候只要刘渊进了金锁关,立刻关闭城门, 砍下刘渊的脑袋易如反掌。对了,关闭城门可能会有些麻烦,不如找几块重达万斤的石头来,这叫断龙石,刘渊入关之后立刻推下断龙石堵住城门,这城门通道胡某不要了,看刘渊怎么死。”
向德宝等人面面相觑,老大不是说不能让刘渊进入金锁关吗,怎么又变卦了?
胡问静继续天马行空,恶狠狠地笑着:“引诱刘渊进来也很容易,找一些小孩子在关卡前跳舞,高呼刘爷爷来了,保证刘渊就亲自出马慈祥地微笑了。”
向德宝摇头:“这金锁关内哪有小孩子?”强行征来的士卒最小的也是十二岁,十二三岁的孩子在富裕人家之中已经可以成亲了,怎么都不能算小孩子了。
胡问静不假思索:“没孩子?那就找几个老大娘去跳广场舞,扇子舞,腰鼓舞,总而言之一定要热闹,逼得刘渊亲自出马。”就不信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刘渊的手下们会脑残的夺了老大的荣耀,肯定要飞马请刘渊亲自出马,然后就是一刀砍下刘渊的狗头。
周处向周围的人打眼色,刘渊怎么都不可能是傻子的,铁定派手下先进城,手下一进城就能看到瓮城,再不理解是圈套就是傻子了,废了半天劲顶多就杀了百十个胡人,却要承担城门被破的风险,绝对得不偿失,不如你们劝劝圣上不要乱来。
覃文静摇头,老大又疯了,不用理会,过会就好。她活动着手臂,身上虽然还有些伤口,但是问题不大,起码比胡老大身上的伤少多了。
金锁关内,上万百姓排列整齐,拿着长矛刀剑厉声喊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有人一边操练,一边低声嘀咕:“大兄弟,你说胡人真的会杀光了我们?这是不是造谣啊,自古以来谁会杀光了老百姓啊。”从汉末开始连年大战,谁见过将地方的老百姓尽数杀光的?抢土地之外还要抢人口,没了人口谁当兵,谁种粮食?这官老爷说胡人杀光了所有人,是不是骗老实百姓啊。
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那人:“阁下如此愚蠢,竟然能够活到现在,一定是祖坟冒烟!”金锁关内上万百姓,有的来自新平郡,有的来自冯翊郡,有的就是北地郡本地人,这一路过来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进了铜川更是没有见过一个活人,就这样还怀疑胡人会不会杀光缙人,这脑袋里是不是只有烂泥啊?
那人嘀咕着:“到底是我蠢还是你们蠢?官老爷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你们有没有脑子啊,官老爷说胡人屠杀了陈仓城全城的人,你们想都不想就信了?胡人为什么要杀光了陈仓城所有的人,杀光了,以后他们自己种地吗?杀光了,他们自己盖房子织布吗?胡人什么都不会,若是杀光了缙人就会饿死冻死,怎么会杀光了胡人呢?”那人一边嘀咕着,一边得意地看着四周的人,脑子真是一个好东西,这么多人之中只有我一个人有脑子。
周围的人懒得再理会他,不管这个家伙信还是不信,此刻必须老老实实地操练,来日必须老老实实地上阵杀敌,若是不肯……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震耳欲聋的喊叫声整齐又透着杀气。
陈酿大声地叫着:“第三排第五个,用力!出枪要用力,若是再敢偷懒,老子认识你,老子的皮鞭不认识你!”
周围好些人愤怒地看陈酿,何必这么认真?有男子低声鄙夷道:“那小崽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小心老子打断了他的脚!”周围好些人点头,陈酿年纪又小,脑袋上还裹得像粽子,凭什么对他们这么凶,迟早要他好看。有男子转头对宁白自言道:“大妹子,你说对不对?”好几个男人热切地对宁白自言道:“大妹子,累了不?待会休息,我有好东西给你。”宁白自言瘦瘦高高的,皮肤白,又温柔,一群男人见到宁白自言就变得柔和了。
宁白自言微笑着:“好。”
休息的时候,一群男子想要继续讨好宁白自言,可是宁白自言在人群中一晃就消失不见,众人叹气,这么多人,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人群的另一个角落,宁白自言找了陈酿,道:“第六排第七个,第十一个,第八排第三个说你坏话呢,第七排第九个偷懒……”她不断地说着,陈酿一一记下,待会一定拿鞭子打死他们。
宁白自言提醒陈酿:“你的脑袋到底要不要紧?若是不行你去休息,我来练兵。”陈酿坚决反对:“你的模样怎么可能训练士卒?训练士卒就要凶狠!”他挤出一个最凶狠的笑容,像宁白自言这类表面很温柔的人绝对不适合训练士卒。
宁白自言叹气,凭什么她作为老兵要混在人群中做奸细?但她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勇气和胆量都不缺,就是缺力气,参与训练对她还是有好处的。
操练声中,一支车队进了金锁关,李朗跳下马车,立刻有一队百姓迎了上去,飞快的搬运粮食。车夫们忙着给马匹喂水和饲料,顶多休息一个时辰,他们还要再次出发去北地群其余地方搜索粮食。李朗已经搬空了铜川县附近几个乡村的粮食,金锁关内的粮食足够万余人吃三五年,但是李朗不知足,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当然是越多越好,既然北地郡的百姓尽数遇难,那些粮食留着也是浪费了,当然要运到金锁关内以备不时之需。
李朗对胡问静道:“圣上,北地郡几个偏僻的地方应该还有缙人在,我发现了一些活人的踪迹,但是没看到人,仔细找找应该可以找到。”用p股想也知道胡人不可能杀尽北地郡的缙人,肯定有人躲在了地窖、米缸、房梁、树林等等地方,也会有村庄实在是偏僻,路途艰难,胡人都懒得过去,这些人此刻都是一个个战斗力,万万不能错过了。
胡问静点头,身为邪恶的反派若是拉壮丁这种温柔善良的事情都做不到肯定会被读者吐口水。“把整个北地郡的活人全部找出来,本座要打一场人民战争!”想想刘渊可能带着十几万或者几十万人胡人赶到,区区一万余人有些缺乏底气,多找些人才好。她对李朗道:“老规矩,北地郡内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分男女都要杀敌,若是抗拒立刻杀了。”李朗点头,身为北地郡人若是不肯守护金锁关抵御胡人,那么就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必要。
金锁关外的崇山峻岭之中,有一道浓烟冲天而起。
金锁关内所有人脸色都是大变:“来了!胡人来了!”
胡问静厉声道:“吹响号角,准备战斗。”
悠扬的号角声中,无数百姓畏畏缩缩地上了城墙,一群士卒提醒着:“记住,看到谁爬(墙)就一刀砍下去,不要犹豫。”
一群百姓颤抖地点头,明明训练的时候各个战斗动作熟悉无比,睡觉都会在梦中出操,此刻却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握着刀枪的手都在发抖。
一群马车夫看李朗,是立刻去北地郡搜索粮食和幸存者,还是看看局面?李朗古怪地看着一群马车夫:“怎么?想跑?记住!若是战事不利,我们所有人都要上城墙厮杀!”吃的当然很重要,但是也要关卡守得住,若是关卡根本守不住,还要吃的干嘛?不看清楚战局是不是危急,李朗是绝对不会离开金锁关的。
城墙之上,众人望着远处,也不见胡人出现,胡问静大骂:“老刘是不是吃饭拉稀了,胡某等了这么久才来!”
胡问静认为郝度元嘴中的匈奴大佬一定是刘渊,刘渊既然早就与郝度元勾结,那么起兵的时间应该与郝度元仿佛,就算并州到铜川的距离有些远,道路有些难走,但是数万骑兵的速度依然比胡问静快,胡问静这才不顾一切地赶时间,杀入关中之后直奔冯翊郡,然后来不及修整就赶赴北地郡,堵住刘渊进关中的道路。没想到刘渊竟然是个慢性子,胡问静洗过澡敲过背了,刘渊竟然才姗姗来迟,而且烽烟都点燃许久了,竟然没看到刘渊的大军进入视线之内,刘渊到底是来旅游的还是来抢地盘的?
远处,无数士卒慢悠悠地出现在山间道路上,蜿蜒靠近。
胡问静拍城墙,破口大骂:“老刘是不是穷疯了,匈奴人竟然没有战马?”怪不得行军速度如此之慢,一群步兵能够走多快。
其余人一点都不稀奇,谁说胡人就一定有马的,穷胡人才是大多数,一个“胡人”的统称隐藏了太多差异性,胡人部落无数,有的一个人十匹马,有的整个部落才一匹马,不可同日而语。
山道上胡人士卒不断涌现,粗略一看至少已有三万人,但胡人的队伍依然没有到头,显然人数远远不止三万。
胡问静笑眯眯地看着胡人队伍,道:“若是他们进攻,你们猜这金锁关下可以堆多少尸体?”
一群百姓听了,脸色大变,想想就觉得恐惧。覃文静道:“多了不敢说,七八千具尸体定然是堆得下的,然后只怕就与城墙齐平了。”
周处也是这么想,金锁关的地形陡峭是陡峭了,但是关卡横截面太窄小,随便堆七八千具尸体就能堆出尸体(梯)子了。他笑道:“老夫倒要看看这胡人有没有气魄死七八千人。”
周围的士卒摇头,多半是敢的,只要要恶战一场。
周处一怔,“胡人有没有气魄死七八千人”纯粹是他活跃气氛讲的笑话,死七八千人啊,又不是七八千只鸡,曹操官渡大战打了一年半也才伤亡七八千人,就这还是大部分都是“伤”,小小的金锁关前死七八千人胡人,那胡人真是意志如铁了。他转头看周围的士卒,当兵的不该不懂这些啊,哪有一场大战就死伤几千人的,死几百个就足够军队崩溃了。
周处看到一个个士卒认真的脸,心中一动,又看胡问静覃文静等人,脸上也没什么笑意,这才想起这些人与他不同,这些人个个是在关中经历了尸山血海的,什么一场战斗死七八千人在无数正规军将领眼中是了不起的超级大战,在这些人眼中只是经历过的冯翊郡大战或者北地郡大战的小小余波而已。
周处看着城外的胡人队伍,再也不敢小觑了身边满身是伤的士卒,这些人个个经历了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大战啊。
胡人大军慢慢地到了金锁关前七八里地,胡问静冷笑:“这是要安营扎寨了?”一群人点头,这个距离立下营寨那是常识。
胡人大军继续前进,胡问静大喜:“遇到个菜鸟!竟然不休息就立刻攻城!”周处仔细地打量那支胡人大军,没有从士卒的脸上看到彬县城外那两三万胡人的猖狂和绝望,不像是随时可以不顾生死进攻的人。
胡人大军不断地逼近,金锁关上口令声不绝于耳:“弓箭手猪呢比!”“滚木礌石准备!”“第一排士卒,上前!”
一群百姓拿着各种武器颤颤悠悠地站到了城墙边缘,看着下方数不清的胡人就感觉脚都软了。
陈酿厉声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无数百姓条件反射一般跟着大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有百姓看着越走越近的胡人,忽然颤抖了,扔下刀剑大哭:“我不敢!我不敢!我真的不敢!”站在一侧的士卒柔声道:“不要怕,拿起刀剑,只要胡人来了就是一刀,这里好几千人都是杀过胡人的,杀胡人很容易的。我在半个月前还是种地的呢。”那哭泣的百姓只是大哭:“我是家中独子,我不行的,我要回家。”在地上爬着向后逃。
“噗!”那哭泣的懦夫后颈上挨了一刀,鲜血四溅,半个脑袋耷拉在了地上。
四周好些百姓尖锐地大叫。
那个好脾气的士卒拖住那尸体的脚到了城墙边,随手扔了下去,转身狞笑:“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一个女子尖叫着逃走,才跑出几步就被一个士卒一枪捅穿了肚子,冷冷地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那个女子还没有死,痛苦地惨叫:“救我,救我!”却被几个士卒拎住了手脚,扔下了城墙。
周围无数百姓听着城墙下那女子的身体坠地的沉闷声响,骨头断折的脆响,以及那女子清脆动听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觉浑身所有鲜血倒流。原来“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不是随便说说的,原来在军法面前貌美如花的女子、英俊潇洒的男子、楚楚动人的女子、憨厚温暖的男子、上有老下有小的壮汉就像一条狗一样不值钱!不,一条狗比这些人值钱多了!至少没有看到官兵杀狗。
轻轻地金锁关内牙齿打颤声汇聚在一起,整个金锁关内到处都是咯咯声,以及尿水滴落在地面的滴答声。
陈酿走到了一个老者面前,厉声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刚才那女子退缩了,你为什么不杀?”那老者涨红了脸,道:“我……”
“噗!”那老者的人头飞起。在众人压抑的惊呼声中,陈酿将那老者的尸体扔下了城墙。
陈酿厉声叫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无数百姓用这辈子最大的嗓音叫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无数百姓的脸上满是泪水,对军令充满了畏惧,以及深入骨髓的痛恨。为什么这些官老爷兵老爷毫无人性?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普通百姓第一次上战场的恐惧?为什么不能用语言说服百姓拿起刀剑?为什么不给人一丝丝改正的机会?
深深的委屈、痛恨、绝望、无奈、悲凉、愤怒、恐惧汇聚在一起,化作泪水和怒吼声在金锁关城头回响。
胡问静看都没有看这边一眼,她已经见惯了杀人立威,心中没有一丝丝的愧疚和波动,她全部的心思都在了金锁关下的胡人大军之中。
胡人大军越来越近,在百十丈外停下了脚步。
周处低声道:“这是要冲锋了,可是,看,他们手上有长棍,这些胡人没有(梯)子,这是想要爬杆子翻(墙)吗?”虽然他觉得胡人是不是太嚣张了,竟然以为一根长杆子就能在攻城的时候翻(墙),不知道随便推一下就倒了吗?但若是这些胡人如此嚣张和愚蠢,对己方只会更有利。
李朗厉声道:“小心胡人拿着长杆子跳上来!”他在千阳县接触胡人久了,知道胡人有个技能叫做撑杆跳,似乎是羯人的传统技能,凭借一根长杆子可以一口气翻上与杆子相同高度的地方,说不定这些胡人也来玩这一手。
胡问静死死地盯着胡人,撑杆跳攻城?真没见过啊。
在城墙上无数人紧张地注视中,一群胡人就在关卡前的空地上开始组建物品。
胡问静大惊失色:“难道他们在组装发石车?难道本座要被一群胡人的高科技吊打了?这也太狗屎了!”周处面如土色,几十年前曹操就有发石车了,一群胡人有发石车也不奇怪。
胡问静仔细地瞅一群胡人,要是胡人真的玩出了发石车,她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让所有人下城墙躲避了,总不能在城头当靶子吧。这金锁关多半要在发石车坚持不懈的攻打三个月后成为废墟了,是不是该组建一支敢死队跳下城头一把火烧了发石车?
胡人大军慢悠悠地搭建物什,形状越来越清楚,胡问静凝神细看,虽然她不懂发石车的构造,但是好歹玩过有些看过动漫,这胡人搭建的物什怎么看都不像是发石车的零部件。她吁了一口气,猜错了,真是高兴啊。
覃文静仔细地盯着那物什,有些尴尬了:“老大,那个好像是……”李朗目瞪口呆,他也看出来了。
胡问静仔细地看,该死的,出丑了,但是她脸皮极厚,红都没红一下,抬头看天:“王八蛋,吓唬我!”
那群胡人搭建的物什不是黑科技武器,而是最最最普通的营帐。
胡问静转而大怒:“王八蛋,太嚣张了!”其余人也是大骂,从来没有见过在敌方关卡百十丈的距离上安营扎寨的,这是一点都不担心金锁关中有人冲出来袭营吗?
覃文静冷笑:“这是猜到我们已经堵死了城门?”真是后悔啊,早知道就不堵死城门了,此刻带领几百骑兵冲锋至少可以斩杀过万胡人。
一群人大骂,被胡人看破了虚实,真是心塞。
胡问静仔细地打量胡人的队伍,胡人的旗帜上果然是个大大的“刘”字,除了从小在洛阳长大的匈奴人质刘渊之外,哪个胡人会拿汉字写旗号。
胡问静看着刘渊的军队,深深皱眉:“刘渊的反应不太对。”
覃文静向德宝李朗周处仔细地盯着关卡外的胡人大军,没看出什么不对。
李朗指着嘻嘻哈哈搭营帐的胡人,道:“这些人一定是胡人,不会搞错的。”看服装,听风中传来的语言,绝对是匈奴人。
向德宝皱眉道:“看那些胡人毫无阵型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对。”胡人不懂战阵,就知道一窝蜂的冲锋,勇则勇矣,但是有个p用。
周处打量着胡人的队伍,道:“是不是太镇定了些?”胡人淡定地就在金锁关外百十丈就敢安营扎寨也太过嚣张了,这简直就是在金锁关的鼻子底下睡觉。
李朗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只怕有阴谋,都小心些。”搞不好胡人白天不进攻,晚上会偷袭,或者有个超级猛将还没有到场,那个超级猛将手持大铁椎,一椎就能打碎了城门。
众人一齐点头,胡人如此嚣张跋扈有恃无恐,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胡问静皱眉,忽然脸色大变:“混账,胡某上当了!”然后又冷笑:“还好,还好,果然小心驶得万年船。”
其余人莫名其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锁关前忽然响起了悠扬的号角,百十骑护着一骑到了金锁关外一箭之地,那为首的马上的老者扬声道:“关卡上的人听着,老夫是匈奴左部单于刘渊,闻听关中氐人齐万年作乱,关中生灵涂炭,故率匈奴五部健儿为朝廷平定关中作乱的氐人贼子,还请将军打开关卡,让我等进入关中。”
胡问静一脸的震惊,然后大声欢呼:“阁下就是刘渊?久仰,久仰!误会!误会!若是早知道阁下是刘渊,本官就打开城门倒履相迎了。来人,还不快点开城门欢迎刘渊刘单于。咦,不对,等等!”
胡问静狐疑地看着刘渊,道:“本官从来没有见过刘渊,不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听说刘渊相貌英俊非凡,仪表魁梧,身高八尺四寸,胡须长三尺多,心口上有三根红色的毫毛,长三尺六寸,仪容之俊美虽汉代金日磾不能过也,阁下且走近一些,容本官验证。若真是刘渊,本官欢迎之至,立刻打开城门迎接阁下。”她对一群弓箭手打暗号,只要刘渊到了射程之内,立马把他射成刺猬。
刘渊笑道:“也好。老夫就上前一些。”他轻轻地拍马前进。
胡问静惊喜地看着刘渊,就等刘渊靠近送人头。刘渊纵马前进了两三步,忽然勒马站住,悲伤地望着城头上的胡问静,问道:“阁下是想要刘某进入了弓箭射程,然后将刘某乱箭射死吗?”
胡问静用更悲伤的眼神看着刘渊,指着刘渊的手指都在颤抖:“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胡问静捂住了脸,哽咽地道:“枉我对你真心一片,你竟然怀疑我?你还是不是人啊!”
周处抖了几下,转头看覃文静向德宝等人,没想到这些人一点都没有被胡问静诡异的用词打动,面色平静无比。周处悄悄深呼吸,这个皇帝缺少皇帝的尊严啊。
城墙下,刘渊死死地看着胡问静,心中想好的一连串“我对大缙忠心耿耿,大缙却把我当做舔狗”等等悲凉悲壮悲愤的言语被胡问静出人意料的言语顶了回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胡问静悲愤地叫道:“刘渊!我是多么的信任你,见到你来了欢喜无限,恨不得打开城门欢迎你,可是你却一点点都不相信我,竟然怀疑我的真心,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在洛阳长大,对大缙朝忠心耿耿,与王浑是好友,仰慕华夏文化,英俊潇洒迷倒万千美少女的刘渊竟然会怀疑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胡问静用力摇头,哭得凄凉极了,好像当场抓到了男神出轨。她凄厉地叫着:“我不信英俊潇洒的刘渊竟然会怀疑我,难道……你是假冒的刘渊?”
胡问静的语气陡然大变,捂住脸的手也放下了,冷冷地看着刘渊,厉声道:“真的刘渊绝对不会怀疑我!真的刘渊一定会无条件的信任我!真的刘渊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走到我的面前!”
“你却推三阻四,找各种借口,怀疑我,不信任我!”
胡问静一手虚插不存在的口袋,一手虚托不存在的眼睛,背后无形的转轮翻转,空气中响起坂井姐姐熟悉的歌声:“命运的转轮不停的旋转,但是我一直在等候你……”
“真相只有一个!你不是真的刘渊!你是假冒的刘渊,想要利用我对刘渊的信任,诈开城门的伪劣假货!”
“说!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假冒刘渊?你是不是想要挑拨刘渊与我的关系?你是不是想要欺骗谁?是不是有什么巨大的图谋?”
胡问静陡然大惊失色,一手捂着嘴,一手颤抖着指着刘渊背后的无数匈奴士卒,大声地道:“难道……你假冒刘渊的目的就是利用刘渊的名声召集善良淳朴的匈奴勇士,假借刘渊之名挑起匈奴人和中原汉人的仇恨,杀得血流成河,匈奴人全部死光,中原汉人全部死光,然后你才露出你的真面目,霸占匈奴人的骏马和羊群,霸占中原汉人的房子和田地,成为天下最有钱的人?”
胡问静大怒:“王八蛋!你竟然利用淳朴善良的匈奴人的信任和感情!你个渣男!你太卑鄙了!为什么?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卑鄙?匈奴人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害死所有的匈奴人?”
胡问静陡然一震,尖叫道:“啊!我明白了!朝廷刚刚发布了法令,凡是匈奴人可以免试进入大缙最高学府,每个匈奴人可以发三个异性学伴,住在一人间豪华宿舍!根据占田制,每个匈奴男人发三十亩地,女人发二十亩地,五年免税!”
胡问静恶狠狠地看着刘渊:“你羡慕妒忌恨匈奴人的高级待遇了!你想要匈奴人全部都死光了,这些好处就都是你的了!说!你是羯人还是鲜卑人!你是不是杀了刘渊,剥下他的人皮做了面具?说!你是慕容博还是慕容复?你背后那百余骑中是不是就有慕容家的高手?段誉在哪里?王语嫣呢?萧峰在哪里?”
“匈奴的勇士们,匈奴的兄弟姐妹们!千万不要相信这个人,这个人是假冒的刘渊!这个人想要夺走匈奴人的好处!每人三十亩田地三个异性学伴啊,你们这里有几万人,这个假冒货就能从你们这里夺走一百万亩田地和十万异性学伴!朝廷给你们的好处全部都被他拿走了,怪不得他长得这么高大,每天吃八只鸡三头猪五只羊能不高大吗?可怜你们吃野菜粥都吃不饱!”
城墙下一大群胡人傻傻地看着胡问静,好些人竟然信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刘渊,难道朝廷给匈奴人的好处都给刘渊拿走了?
有匈奴人低声道:“怪不得他这么壮实,怪不得他有这么多儿子!”看看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臂,为了一个骗子打仗值得吗?
有匈奴人大声地叫:“大家不要相信那个缙人女官的胡说八道,单于是不是真的我们会不知道?缙人朝廷怎么会给我们这么多好处,我们在并州几十年了,谁曾吃饱过?都是缙人在压迫我们!我们一定要杀光了缙人!”有匈奴人大声地响应:“杀光缙人!”有匈奴人却冷冷地道:“先搞清楚刘渊是不是刘渊,若是我们为了假冒的刘渊卖命,所有好处都被假刘渊拿了,我们岂不是太蠢了?”一群匈奴人响应,无论如何先搞清楚刘渊的真假再说,若是匈奴的部落竟然被一个羯人操纵,那对匈奴人而言简直是耻辱。
刘渊看胡问静的眼神都直了,这个女人太能瞎扯了,当面说谎骗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后悔莫及,马蛋啊,早就听说胡问静是个无耻之徒,完全不讲仁义道德,自己怎么会傻乎乎地想着呵斥胡问静违背仁义,意图杀死忠臣呢?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胡问静算哪门子君子了?
刘渊转头看着原本忠心耿耿训练有素的匈奴士卒如今变得焦躁不安,只觉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用力挥手:“来人,骂阵!”数万匈奴人中跑出来上千个大嗓门士卒,扯开了嗓门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匈奴俚语,层出不穷,一时之间金锁关前比菜市场还要混乱。
胡问静淡定极了,招呼数千人一齐喊叫:“匈奴的兄弟姐妹们,千万要看清楚这是不是真的刘渊,千万不要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数千人的整齐声音压倒了上千匈奴大嗓门士卒的骂声,无数匈奴人脸色大变,只觉搞清楚老大是不是假货确实非常重要,要是打了几年仗,死了几十万人,匈奴人的男丁全部死光,刘渊扯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深情地道:“其实我是鲜卑人慕容龙城!”那也忒么的太狗屎了!
刘渊身边一个将领仔细地盯着刘渊半天,欣喜地道:“是单于,不是假冒的!”其余将领鄙夷极了,都说有人(皮)面(具)了,要看刘渊的耳朵和脖子,听说人(皮)面(具)在耳边或者脖子处会有痕迹。
刘渊脸色铁青,一群王八蛋!
金锁关下的胡人营寨就在百十万外,金锁关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胡人们在闹腾什么。
“看,他们打起来了。”“哎呀,有人拔刀子了。”
金锁关上的缙人们看得津津有味,这群胡人果然都是白痴,随便胡说八道几句就乱成一团了。
有缙人百姓看着天空,太阳就要下山了,今天闹腾了一天,结果一个敌人都没有进攻,反倒是缙人严肃军令砍杀了好几个人。
有百姓一边听着命令下城墙,一边叹息着:“唉,若是明天也能这么太平该多好。”浴血奋战成为勇士猛将当官发财这种事情太考验幸运度了,普通人只想老老实实的混日子,不想杀人也不想被人杀,混混日子混到天下太平才好。
另一个百姓呵斥道:“若是你再有这种想法,明日定然会退缩,小心身后的人杀了你!”那个百姓心中一惊,拼命记住千万不能退缩。
天色渐渐黑了,金锁关外的匈奴人营地却吹响了号角。
缙人百姓大骂:“匈奴人要连夜攻城?”白天不打,晚上打,这是脑子有病吗?
其余缙人百姓很是理解,白天被胡问静随便几句话搅乱了军心,刘渊不得不费力气收拾后方,直到此刻终于搞定了内部,当然要连夜进攻报复胡问静了。
胡问静站在城头之上,看着一群胡人制作梯子,大声地叫:“匈奴兄弟们,不要被假刘渊骗了,都去捏他的脸,扯他的皮啊,他带着面具呢!”
下面的胡人愤怒地看着胡问静,还想骗我们!缙人真是太坏了!
有胡人大声叫着:“杀光缙人!抢光缙人的房子、钱和女人!”四周无数胡人附和,杀光缙人才有美好的生活。
刘渊冷冷地注视着城头,胡问静其实是个蠢货,他下令道:“进攻!”
匈奴人的号角声中,数千胡人带着(梯)子冲向了金锁关。
胡问静厉声道:“放箭!”
箭矢如雨,一个个胡人中箭倒下,其余胡人却不顾一切的冲锋,更有胡人的弓箭手开始反击,箭矢胡乱的在空中飞着,四处都是惨叫声。
有胡人攀爬着简陋的(梯)子奋力向城头爬去,有缙人厉声叫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
金锁关的北面浴血奋战,南面有一队火把飞速向金锁关靠近,有人大声地叫着:“快!已经打起来了!”
数千骑举着火把,一路疾奔,金锁关就在数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