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曾诩碎玉换新之1
辰南国境,一场初雪纷踏而至,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天地焕白。
“哒哒哒——”
车轮碾过一地白雪,留下一路轮迹。车内隐隐约约有交谈声传出来。
“公子,这皇上好端端的作甚要派您过来这偏远边疆受苦啊?”一个仆从念叨道,“近年来这地儿可是战火连连,万一哪天那曲玉守不住了……”
“呸!你少在这里咒了!”一个颇为烦躁的声音道,“合桉国与我们交战多年,近几年大有势要拼死一战的趋势。兵权又一直握在曲玉的手上,皇上这是怕她被合桉国说降了去,我林家作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可不得替他过来盯着曲玉嘛。”
而后这人又颇为不屑的说道:“再说了,军师就是站在后方的,又不去前线,我还是奉天子之命下来的人,她曲玉敢让我有个三长两短吗?”
仆从立马附和着道:“嘿嘿嘿,少爷说得是。谅她曲玉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吁!”
突兀的,车夫勒住了马头,车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一阵滚动声随之响起,而后一声大骂从里面吼了出来:“赶车的,你不想要命了?!给小爷摔的!”足以见其怒火冲天。
“实在对不住啊林公子。”车夫立马出声道歉,“这前面儿突然冒出来一个瞎子,差点儿给撞上去了。”
“死不长眼的,撞死了便是,这荒郊野外的谁知道!撞坏了小爷,死的就是你了!”
林公子显然气急,一把掀开了车帘子,冷冽的风扑面而来,“这鬼地方,连着风都甚是令人生厌的!”他连忙拢紧了身上的斗篷,抬腿给了车夫一脚,“还不快赶车!”
“实在抱歉,扰了公子的行程。”
一声温润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林公子闻声抬眼看去。
那人站在雪中,一身雪色狐裘似与天地融为了一体,他抬步走来,轻笑着道:“不知公子方便否?”
“不方便,不方便。给小爷死一边去,穷丝儿装什么大户!”
这人气质出尘,不像小地方能够养出来的人,但他连一辆马车一个护卫都没有,看着也不似京都哪家贵公子,林公子便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出声便是赶人。
车上的人语气甚傲,就差往沈新之身上砸东西了(倒也不排除是天太凉,他手上又正好没什么趁手玩意儿)。
沈新之不以为意,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闻言有些遗憾的道:“这样啊。”他脚下的步子未停,忽而飞身跃上了马车,“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自己动手了。”
“!!!”林公子见状连忙后退,跌进了马车内,口中大喊道,“来人,有刺客!”
马车后方跟着的护卫见状立马拔刀跃上了车顶,刀刃对准沈新之便劈了过来。
白色折扇依次展开,被握住它的纤长指节灵活翻转,有鲜血飞溅开来,染红了雪色的伞面,宛若红梅落雪,散发着怪异的美感。
“刺客”沈新之掀开车帘,蒙着白纱的眼看向里面的两个人,“一不为仇二不欠恩。”他低声笑了声,微懒的靠在车沿边,“我啊,就想是借公子的身份一用罢了。现在,可还方便”
林公子战战兢兢的看着车外漫不经心擦拭着染血折扇的沈新之。这人一举一动都散着温和的气息,但所做之事却实在难以与之气质匹配在一起。
“方,方便,你要你便拿去即可。”
沈新之闻言笑了笑:“那便多谢了。”他进了车内,坐下。
“你……”林公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白扇插入的胸口,张了张嘴,一口鲜血涌冒而出,最后瞪大着一双眼睛,倒了下去。
一旁的仆人腿脚发软的瘫在座位上,吓得整个身体直哆嗦,两瓣嘴唇上上下下的打着颤。他看向沈新之的眼神宛若看着自炼狱之中爬出来的罗刹。
沈新之抬扇拍了拍这个人的头,温声说道:“怕甚,我要拿你们公子的身份,他自然不能活着。你是他的仆从,于我自然还是有用的。”
那仆从一听,心下猛然一松,连忙跪下表态道:“多,多谢公子不杀之恩,不不,是林公子!往后奴才一定万死不辞……呃!”
“唰拉——”
扇子展开声轻响,随之便是几声嘀嗒嘀嗒的液体点落在木板上的声音——车内已然只余下沈新之一个活人。
“很识趣,可惜我不喜欢。”沈新之淡声说道。
他唇角的弧度未变,开着扇骨,将扇面上沾染的血液有条不紊的抖落下去后才起身走了出去。
“有劳您老帮我将车内清洗干净了。”沈新之礼貌的向跌落下去,吓懵了的车夫说道,“一会还要麻烦您接着赶车。”
车夫看着眼前宛若魔鬼般的人,替自己捏了把汗后,立马老老实实的爬起来,收拾马车去了。
“哦,对了。”沈新之突然停住脚步,喊道。
车夫立刻精神紧绷了起来。
“把里面的东西都换了吧,我不太喜欢沾到别人的气味。”沈新之温和的笑了声,似乎突然记起来些什么,问道,“还有新的东西换吗?”
“有的有的!”车夫立马回道,“林公子向来奢靡,里面的箱子内还放着些新的被褥毯子之类的物具,决不会让您用他们用过的!”
他很庆幸林公子这人的挑剔和难伺候,现而他留下的东西救了自己一命!不然他真的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会不会当场给自己来个一扇封喉了。
沈新之轻轻颔首:“那便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车夫冷汗涔涔。
待一切清洗整理好了后,这一辆换了主的马车又开始迎着风雪向前而去。
沈新之坐在车内,似闲谈般问起:“你们曲将军是个怎样的人?”
“固执而又死板,不苟言笑的,常年摊着张脸呗,武将不都这样嘛。”那车夫斟酌了一下,才挑着些许中立的词评价道。
“这般模样的吗?”沈新之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不出来任何情绪,“那倒是少了诸多趣味。”
车夫一听,立马附和道,“可不是嘛,好好的女孩子家跑出抛头露面,伤风败俗的,倒显得我们辰南国无男儿了似的!”
沈新之闻言忍不住笑了声:“所言极是。”
车夫听他这般说,便觉得自己猜对了沈新之的心思,嘿笑了两番接着道:“公子是我辰南国何地的人呢?不知此番前来为何事?”
沈新之没有应他前面之问,只温声回道:“当然是为了杀她,不知可否合意”
“这……”车夫立马住了嘴,只担心自己再说下去连命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