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多就压断了
吴庭带着谕旨一路赶到徐州,就见徐州此时一切井井有条,崔知鹤在吴县外张贴的每日粮价告示上写明粮价已经跌落并连续好几天稳定在每石一千钱。
他随手拉了个正在买粮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县衙把粮价调整回来了?”
那人立刻兴致勃勃的给他解释:“不知道了吧?要不怎么说崔大人料事如神呢!粮价自己就跌下来了!”
吴庭更加困惑,想要拉着他再问问,那人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你问那么多干嘛?去去去,你找别人打听去,我还要去买米呢!”
吴庭只好作罢,揣着一肚子的疑惑走进县衙。
崔知鹤正在看徐州舆图,一旁放着一坛杏干。
见他来了,崔知鹤摆手让他不用行礼,打开坛盖给他拿了一片青杏干。
“尝尝,这是褚月和林舟自己做的,说是酸甜可口,很是开胃。”
那拿着青杏干的手修长如玉,像雨后新出的笋尖,明黄的杏干在窗外透入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却似乎比不上那笋芽诱人。
吴庭睫毛微动,轻轻接过,不小心碰到崔知鹤的手,不由得一颤。
崔知鹤没在意到他的不自在,只是笑着看他。
吴庭被看的脸红,把小小的青杏干一把塞进嘴里,囫囵吞枣的嚼了几下。
突然,他脸色一变。
随即面色僵硬,五官扭曲。
好酸!
崔知鹤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嗯。
看来很酸。
还是留给长随吧!
长随: ↖w)↗
公子给我杏干,公子心里有我呜呜呜~
“大人,这青杏干也太酸了。”吴庭好不容易控制住表情,立刻阻止崔知鹤吃杏干:“您还是别吃了。”
看着吴庭憨厚真诚的表情。
崔知鹤为数不多的良心的突然痛了一下。
但也就只有那么一下下啦!
他轻轻咳了一下,神色自然的转移话题:“陛下回复的谕令带到了?”
“哦!”吴庭摸摸脑袋瓜,掏出谕旨递给崔知鹤:“带到了带到了!”
说完又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崔知鹤好笑的看他一脸纠结:“说吧,想问什么?”
吴庭嘿嘿一笑:“大人,我就是想问问,粮价上涨了那么多,怎么突然就降下来了啊?”
崔知鹤指着窗外缀着累累硕果的杏树:“看到那杏树了吗?”
“看到了。”
“杏多吗?”
“多!”
“杏多了会怎样?”
“压弯树枝?”
“再多呢?”
“再多就压断了。”
崔知鹤摊手,笑眯眯的看着他:“对呀,这粮价就像杏树结果,结的太多,太繁盛,枝条就会压弯、压断,杏就少了。同样的道理,若是粮价太高,早晚会饱和,自然也就下跌了。”
吴庭挠挠头,似懂非懂。
崔知鹤于是又给他解释,但主要是这玩意儿要是真解释起来涉及到经济学原理,一时半会他可能真的听不懂。
粮价往死里涨,粮商觉得有利可图,都会往徐州涌。
再用朝廷赈灾粮高位砸盘,集中释放大量粮食储备,让粮食价格崩盘猛跌。
古代道路不通,交通不便,外地商人的粮食运过来就不好再运回去,粮价又被稳定在一千钱每石,外地商人也有利可图,拉回去费时费力费钱,不如就在徐州抛售。
嗯,这就是商品供求关系原理。
在这期间,崔知鹤坚持用县衙的粮食施粥,保证百姓能吃上饭。
同时也雇灾民兴修沟渠,既能防止瘟疫扩散,又以工代赈,让灾民不养成伸手找县衙要的习惯。
慢慢的,自然就粮价稳定,粮食充足,灾民减少。
见他努力消化涌进脑海的知识。
崔知鹤悠然喝了口茶。
孩子啊,尽情在经济学的海洋里徜徉吧!
慢悠悠的打开谕旨,看清里面内容后,崔知鹤猛然顿住,随即立刻站起,眼底迸发出潋滟光华。
吴庭茫然的抬头。
“吴统领,你立刻带人暗中监视徐州知州府衙,别让蒋益存跑了。”
崔知鹤顿了顿,又说:“还有,把佟记米铺给我围起来,理由就是虚抬粮价,恶意伤人。”
他紧盯着吴庭,一字一句的说:“一个也别放跑!”
吴庭领命,立刻去调兵。
崔知鹤看着窗外,阳光大好,青杏似乎也快要成熟了呢!
他美滋滋的拈起一块青杏干放进嘴里。
随即口中疯狂分泌口水,和吴庭一样五官扭曲。
卧槽槽槽槽!
忘了这玩意儿酸死了!
秦逸之正从后院走来,准备汇报疫病所的诊治情况,见崔知鹤紧皱眉头,扶着桌子弯腰,以为他身体不适,立刻冲了进来。
“大人,您没事吧?”
“无事。”崔知鹤整理好表情,秦逸之却不赞同的看着他:“大人,您事事操劳,若是身体不适一定要说出来!”
“真的无事。”
崔知鹤尬笑,总不能告诉你是太兴奋吃了酸杏了吧?
秦逸之不依不饶,拉着崔知鹤要去检查。
崔知鹤无奈,只能告诉他是吃杏被酸着了。
秦逸之狐疑的看着他,伸手拿了一片青杏干放进嘴里。
随后脸色一僵。
崔知鹤内心:啊!舒服了!
两人对视,崔知鹤面上一片正经,叹气:“都说了是青杏太酸,你偏不信,看吧,这不酸着了?”
徐州知州府衙,一间房中,信鸽扇着翅膀飞到窗前,发出咕咕的叫声。
有人推开窗,从信鸽脚边竹筒中取下密信,一目十行看过去。
突然起身走到桌前,转动花瓶,书柜大开,竟然现出一间密室。
那人急促的走进密室,很快又手拿一封封密函走出,放到瓷盆中和密信一起烧毁。
火光在昏暗的房间中亮起,赫然照见密信上两个字:速归。
待到烧的差不多,那人把瓷盆往桌下一塞,整理衣袍,慢条斯理的走出去。
一路上有人向他问好:
“刘大人。”
他笑着回礼。
有人似乎问了一句:“刘大人有事出去吗?”
他只是回复:“家里有点急事,我夫人让我赶紧回家。”
等他走后,那人挠挠头,刚才有人来找刘大人吗?
不过说不定自己没看到,他摇摇头,往前厅走。
刚处理完事务的蒋益存正好从前厅走来,听到声音,问他:“刚刚是谁?”
那人恭敬行礼:“大人,是刘同知,说是家中急事,要回家一趟。”
蒋益存摆摆手,并不在意,刘先生每次有事都用这个借口,他都已经习惯了,随即哼着小曲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