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又有家啦
二狗惊恐的看着崔知鹤，只觉得刚刚还神仙般的公子，现在连笑容都带着血腥味。
他赶紧看着那群兄弟，原本还熟悉的面孔突然如同恶鬼般恐怖。
不顾手上还绑着绳子，他赶紧蹬着腿往外缩。
那群土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人颤抖着开口指认旁边的人:“他，他才来山上那会儿抢过一户人，把女的奸了，把人全杀了，连孩子都没放过。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刀下去，血肉横飞。
那人惨叫，立刻仇恨的看着他:“他杀了自己哥哥嫂嫂，抢了家里的钱。用完了才跑到山上来的，杀他！杀他！！”
于是又是一刀砍在最先开口的那人身上。
有尿骚味传来，秦逸之嫌恶的皱眉，不动声色的往崔知鹤前面挡了挡。
更多人开始互相指认。
“他嫉妒同乡过的好，就杀了人逃上山来！”
“他掐死过一个孩子！”
“他给我们领路，抢了一个村的人！”
“他抢了一个老头家，还放了把火把人烧死了！”
……
原本憨厚老实的面容随着互相指认变得扭曲狠辣，不多时，倒下一片，还坐着的人只剩几个。
整个前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暗红的鲜血在众人脚下流淌，渐渐地汇聚成一条红色的溪流，朝门外流去，腥臭味笼罩着整个龙虎寨。
黑暗中，林舟站在门口，冷静的看着暗红的血流出。
林泉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想要拉着她往旁边走:
“妹妹，别看了，这些人的血都是臭的，小心沾在你身上。”
林舟却没有挪动，只有专注的怜惜的看着屋内，士兵手起刀落，又是一声惨叫，于是那汩汩的血河，流得更欢了。
她抬头看着林泉，有些轻柔的出声:“哥哥，没什么可怕的，他们侮辱公子，他们就该死。”
林泉突然冷静下来，他回望自己的妹妹:“是，他们该死。”
兄妹俩于是静静地看着那血河，似乎不是站在血泊边，而是站在一条鸟语花香、水流潺潺的溪流旁。
屋内，惨叫终于停止，作恶多端的土匪几乎都断了气，吴庭冷漠的让人上去补刀。
二狗还剩一口气吊着，他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几乎被血染红的刀向自己脖子上砍来。
“咔嚓”一声，脖子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尸体上，他的眼睛还死死地睁着，眼里满是恐惧。
此时，晨光熹微，天已经微微亮了。
崔知鹤脸有些苍白，捂住嘴轻轻咳了一声，长随担忧的看着他:“公子，您先出去吧，吴统领的人会收拾好这里的。”
“不用。”崔知鹤呼出一口气，看向秦逸之:“麻烦秦公子把那几个女子请过来。”
秦逸之点头，带上几个人急步向后山走去。
崔知鹤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刘五，他中途醒过来几次，被血腥的场面吓惨了，又晕过去。
“把他泼醒。”
吴庭从水桶中舀出一瓢水，朝他泼去，冰冷的井水泼在他身上，浇在下身的伤口上，裹着血水流下，刘五呻吟着醒来。
见崔知鹤垂眸静静地望着他，刘五心中绝望，不停求饶:“公子你饶了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我再也不做土匪了！”
崔知鹤看向秦逸之带过来的三个女孩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因为长期被关着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麻木的看着前厅中的血腥。
他苦涩的闭了闭眼，拿过一旁吴庭手中的剑，把刘五的脸别过去看着那几个小姑娘:
“求她们吧，她们如果说饶了你，我便饶了你。”
刘五不顾身上疼痛，一路爬过去:“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给她们刀！”
见她们拿着刀有些害怕，崔知鹤温声安慰:“别怕，你们安全了，这些坏人都被杀死了。”
他指着刘五:“你们看，刘五已经废了，瘫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现在，他交给你们处置，你们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为首的女孩子颤抖的提起刀，在刘五惊恐的眼神中砍在他的大腿上。
一声惨叫。
另外两个女孩子似乎从中得到了勇气，都举起刀向刘五砍去。
一刀又一刀。
每一刀都带着这些她们的恨和痛。
惨叫声慢慢变小，最终悄无声息。
地上的刘五已经几乎成了坨血肉团。
几个女孩子这才停下手，放声大哭，似乎要哭掉所有的苦痛和悲哀。
崔知鹤叹息，吩咐长随:
“带她们去洗漱吧，你只带她们过去，让林舟在门外陪着她们，你们离远一点看着点。”
长随领了命准备带她们去后院。
就见一个女孩突然拿起刀划破喉咙。
另一个也拿刀捅向肚子。
士兵们都在清理尸体，没有人来得及反应。
血色似乎蒙在了眼前。
长随离得近，顾不得身上沾染的鲜血，只来得及赶紧死死拉住最后那个女孩的手。
崔知鹤喉头哽住，仿佛有更深层次的悲哀从心底传来。
那女孩儿却轻轻笑了笑，声音沙哑:
“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
长随犹豫着不敢松手，只能先去拿她手上的刀，那刀却似乎并没有被主人拿稳，轻轻一扯便脱落。
那女孩儿带着恨意看着刘五的尸体笑:
“手刃仇人，我做梦都得笑醒，为何要去死呢？她们家里还有人，回去了也是个死，我家里人都被他们杀了，还怕什么？我又没有错，死了才是不值得。活着，活一天是一天！”
“长随，放开她吧，她比你我想的通透。”崔知鹤温和的看着她，眼中没有怜惜，只有鼓励和欣赏:“你又没错，为何要死？手刃仇人，乐事一件，今天应该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坏人死去，这是你的新生。”
那女子看着崔知鹤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她最害怕的怜惜，只有一池温柔。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咚”的一声跪下:“褚月多谢公子相救！”
崔知鹤赶紧扶起她，让长随陪着她去后院洗漱换衣。
一旁的秦逸之始终默默的注视着他，看他一句话就让土匪自相残杀，看他面对血腥毫不害怕，看他让被掳掠的女子亲手杀死禽兽，看他担心那几个女子害怕为她们细心安排，看他安慰鼓励褚月。
心中似乎有藤蔓在生长，密密麻麻，枝丫横生，带着微微的酥麻。
后院中，林舟看着洗漱好换好衣服的褚月，眨眨眼，突然开口:“褚月姐姐，以后你当我姐姐好不好？”
见褚月不说话，她也不伤心，自顾自的说:“我和哥哥也是徐州人，因为瘟疫失去了父亲母亲，后来逃难途中哥哥饿死了，幸好公子救了我们，我和哥哥准备回吴县重新把家建起来，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好不好？”
褚月眼中泛出泪水，哽咽着开口:“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我自然是乐意的。”
林舟拉起她的手，看向林泉:
“哥哥，你说好不好？”
林泉赶紧点头。
林舟于是开心的笑:“我又有哥哥姐姐啦，我又有家啦！”
月色下，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似乎和家人在一起就有了无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