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结识院长
早课上，林剑锋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刚才周亭元讲述的故事。
里面的人物有前因后果，还有具体过程。如果不是自己亲身在场，真就把它当做一个笑话听了。
而有心人可愿意相信它就是尘封多年的事实，要不绝对不可能描述那么细致。
状元？上次半夜搭救的老头儿也说自己是本朝第一位状元。
孙院长也曾经是本朝第一位状元？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堂上的夫子看到林剑锋心不在焉，来到他面前，用戒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林同学，你来讲讲刚才几句话的意思。”
被夫子戒尺打醒的林剑锋有些胆怯地看着夫子，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夫子一脸怒气地扫视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宽容。
“一天的学习刚开始，你还在梦里吗？罚你抄写今日讲文一百遍。”
林剑锋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怒火，老子在后排坐着，你真特么观察仔细。
“好的，学生一定细心抄写，领会其中深意。”
李桐往后扭了下头，低声笑道：“哈哈，活该。”
浑浑噩噩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经历了迷信炉灰、半夜救人的事件，林剑锋的心智渐渐成熟起来。
一个农家孩子，来到书院读书，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以后的磨练坎坷还有很多，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学问搞好，哪有时间浪费在怪力乱神的地方。
想明白后，他一遍遍抄写着今日的功课，连同伴叫他吃饭也没听见。
李桐整天和那群富家子弟一起玩儿鸟、斗蛐蛐、放风筝，课堂上出席的次数越来越少。
回想起当初李家少爷的豪情壮语，现在看来，只剩下一个笑话。
夜晚，李桐躺在床上，看到林剑锋还在抄写，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大声拍打着床板说：“喂，没看到本少爷回来了吗？赶紧去伺候我更衣洗漱。”
林剑锋停下手中的笔，连忙答应道：“我马上去给您打水，少爷。”
一个玩物丧志的富二代，已经不配他再贴身照顾了，得想办法远离这个废柴。
“少爷，水给您打好了。您看是先洗漱，还是先更衣？”
“先更衣，然后给我洗干净手脚。”
林剑锋帮李桐脱下衣帽、鞋子，用掸子清理干净上面的灰尘，正是白天跟那群公子哥儿外出沾到的一身泥土。
端出铜盆，湿了湿毛巾，擦洗着脸手。
“嘿，水凉了，你不知道吗？赶紧换热水。”
李桐昂头挺胸，翘着二郎腿，一脚踢翻了刚刚打好的水。简直是目中无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已经当上了李家的老爷。
林剑锋把脏水倒进花池里面，换了一盆热水清洗着李少爷的双脚。
一番折腾过后，李桐终于躺进了被窝里面。
要是桌子上有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插进这个小混蛋的心脏。
转念又想起家里的父母，为了出人头地，现如今只得继续忍耐。不过他心里开始酝酿着一个摆脱书童身份，彻底独立出去的计划。
第二天课后，林剑锋来到夫子们备课休息的授学斋，来此之前早已打听到今天孙无名也会在斋里研读典籍。
“夫子，学生的一百遍讲文抄写完了，您看下。”
“是吗？我看看。”
夫子接过一叠厚厚的纸张，瞄了一眼林剑锋的手：十根手指上沾满了墨迹，关节地方略微发红。
“字迹工整，昨天抄写辛苦吧，我发现你手上都是字迹。”
“不辛苦，学生课上走神儿该受到的惩罚。”
“那你现在知道它们的意思了吗？”
“知道。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学习和应用于生活，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知道应达到的境界才能够志向坚定；志向坚定才能够镇静不躁；镇静不躁才能够心安理得；心安理得才能够思虑周详；思虑周详才能够有所收获。每一样东西都有根本有始末，每件事情都有开始有终结。明白了这本末始终的道理，就接近事物发展的规律了。”
一番解释下来，屋里的夫子们都端详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有几个还拍手鼓掌。
林剑锋拱手作揖，接着又说道：“但是我认为，大学的宗旨不仅仅如此，更应该致力于民生。百姓是一个国家的基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基石稳固了，政令军文才能彻底畅通；百姓生活改善了，国家才能强盛。由此，大学之道先救民，后强国。”
此话一出，书斋内室里面的孙无名再也坐不住了，他背着手走出来，大声笑道：“小小年纪，能有不同常人的见识，很像当年的老夫。”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林剑锋缓缓抬头，只见孙无名一袭白衣，头上戴了一顶素净的纱帽。头发胡子白的跟雪一样，身形有些发福，和周亭元所讲述当年入京赶考的破落学子判若两人。
“学生姓林，名剑锋，家住县里偏远的山村。”
“来书院多久了？”
“刚满三个月。”
孙无名拉着林剑锋的手走进内室，两人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几个时辰都没有离开。
“学生有一件事情请先生帮忙。”
“什么事儿，你说。”
“我原本是和一位富家公子伴读来到书院，当时书斋只有一间房可以入住。现在我每天苦读到深夜，不仅影响别人休息，自己也经常会被打断。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房间可以让我单独学习？”
“喔，我隔壁还有一间空房，你就搬到这里吧。”
林剑锋起身致谢，心里顿时生起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废柴少爷。
回到斋房，林剑锋趁着李桐还没回来，急忙把自己的物品打包，一股脑搬进了孙院长的隔壁。
顺便留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少爷，见您最近休息不好，为了给您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我主动搬出去，以后定会日日看望您。
末尾还留了一行小字：林剑锋敬上。
李桐看过便条，气不打一处来，一时也找不到林剑锋，只能摔了几件东西来泄愤。
“小奴才，本少爷还没发话，你敢离开。我这就派人告诉我爹，有你苦头吃了。”
李桐在屋里骂骂咧咧，准备叫人回家把林剑锋离开的事儿告诉他爹李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