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陷入困境
“咳咳”，一个皮肤黝黑、身材佝偻的男人正举着锄头在田间除草。
只见对面跑来了几个乡邻，大声喊着：“老林，你，你老婆生了，快……快回家去。”
男人急忙摔下锄头，奔向山间的一个茅草屋。
回到家中，男人看到几个妇人围在一张破旧不堪的床边，其中一个妇人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他的哭啼声响彻整个山谷，妇人来回摇晃婴儿，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两步并作三步，抢过妇人手中的孩子，大声喊道：“我林家有后了。”
百日后，茅草屋外坐满了山村的乡民，他们有的相互吹嘘自己的儿女，有的把酒高歌，还有的杀猪宰羊……歌声、笑声与饭菜香气荡漾在山谷里。
突然，一个裹着红色绸布的婴孩被林家夫妻抱了出来，一家三口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今后，我的儿子就叫林剑锋，各位乡亲父老多多帮忙。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林剑锋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跟父亲一起早出晚归，林父心想：作为农民的儿子，就该早点儿接触养活一家的田地。农人生在田里，养在田里，以后更要死在田里，一直都是普通农家的生活观念。
一日，山谷外面来了一队衙役，他们敲锣打鼓。领头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小吏。山民都叫他“猪”巡吏，说起来也有讽笑的意思。小吏本姓朱，姓氏又和“猪”谐音，只有百姓心里知道大家取笑他的猪头猪身，但是“猪”巡吏却不知道山民叫的是哪个“朱”。
“都来集合了，今年新皇登基，县令大人为庆贺，特意筹集云梦县新皇礼，每户征收一两纹银。”
“一两，就是半两我们也没有啊。”
人群骚动，山民们开始极力反抗，声音从细细低语开始高调洪亮。
“没有？哪户没有就关进牢中，戴枷半个月。”
巡吏瞥了一眼台下的山民，怒斥了一声。
此言说罢，再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你们要知道，如果没有县令大人日日夜夜操劳，哪里来的云梦县风调雨顺？赶紧把新皇礼金交上来，你们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皇上知道你们随意设立名目征收百姓财帛，哪里来的庆贺喜乐。”
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手中赶着牛羊归来。
“大胆，你是哪儿来的穷小子，敢在本大人面前胡言乱语。来人，把他抓起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地上，焦急地说道：“山中小孩儿不懂事，大人请饶了他。”
林家夫妻二人也随即跪在地上，请求巡吏的宽恕。
朱巡吏用手轻抚了下衣服，嘴角咧出一道缝儿：“本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样吧，林家贡献纹银十两就可饶了这个毛头小儿。”
众人一听，都暗自说道：“一两已经是我们庄户人家一年的收成，十两怎么能凑得出来。”
林父夹着一丝哭腔说道：“大人，我们都是普通农家人，一年也就挣个一两碎银，十两确实拿不出来，还请饶恕小儿。”
“我饶了你，县令大人能饶了我吗？废话少说，如果无法缴纳贡金，全家一起抓进大牢。”
巡吏给身边衙役使了一个眼色，衙役随即取出枷锁走向林剑锋。
林父缓缓起身，来不及收拾身上的尘土，从剑锋手中接过皮鞭，赶着牛羊咬牙说：“大人，我这些牛羊还有田地就一起交给大人，充当贡金。”
“嗯，本大人可以考虑。来人，把林家的牛羊和田地一起收了。”
身边衙役一个个冲向茅草屋和畜群，从林父手中接过田契和皮鞭。
“看见了吗？林家已经交了，你们的也赶紧交上来，本大人还得向县尊交差呢。”
过了几个时辰，村民们纷纷送上了自己的财帛。此刻天边出现了一片片血色的云，似乎在哭诉着今日的暴行。
入夜，家家户户已经进入睡梦当中，只有茅草屋内还点着一盏油灯。
林父握紧拳头，轻声敲打着桌子，油灯也来回晃动。
“孩儿他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懊恼也没用，还是早点休息吧。”
“本来还想着把田地和牛羊留给子孙，现在一无所有，日子怎么过。”
林剑锋在一旁抱头蹲着，他始终想不明白，明明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为什么最后是这么个结果。也许，世道就是如此，百姓就是无法与官争理。
烛火摇曳，林家人一夜无眠。
翌日，几个衣着同样素朴的男人冲进林家，大声呼喊着：“林惜田，你给我出来。”
林父推开房门，简单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笑着回答道：“原来是几位兄长，出什么事儿了吗？”
“什么事儿，听说你昨天把林家的田地和牛羊都上交官府了？”
“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为了救小儿的性命，那也没有办法。”
“当初爹把土地和牛羊做了分配，虽说给你分多了些，我们几个念你是家中最小的，也没说什么。但是现在土地和牛羊都没了，你说你对得起林家的祖宗吗？”
“我是对不起林家的祖宗，好歹救了小儿一命，以后再想办法挣回来就是了。”
“说得容易，你一个连田地都没有的庄户人，怎么挣？以后林家没有你的名字了，咱们也不必来往了，丢不起那人。”
几个人气愤离去，只剩下林父孤零零待在院子里。
林母和林剑锋走到林父身旁，林剑锋大声说道：“这些亲戚不论青红皂白，平时也没帮咱们家，以后正好省了不少气力。我一定把咱们家失去的都拿回来。”
林母在一边抚摸林剑锋的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林父低沉不语。
一家人把家里值钱的物件都找了出来，一台织布机，一副扁担，还有两个箩筐。
林母笑着说：“我还有一些粗陋首饰，今天去当了买些丝线来织布，日子总能过得去。”
林剑锋主动背着扁担挑起箩筐：“我可以到镇上卖些菜，贴补家用。”
“那我去找找本地的李员外，看看缺不缺人手，我种地可是一把好手。”
三人都说着自己的计划，他们也都相信只要辛苦劳作，日子终究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