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仙女教母
顺着地上的深深痕迹，事务所的四人又回到了最初的地点。
很难再找到其他痕迹了，应该在把巨大山猪破坏之前，它就已经在这里待机很久，只是在之前到了附近的位置以后被临时启动了。
“真奇怪啊。”维加将目光投向森林深处，“就算再忙，组织起松散联盟的玩家们，不至于连这种程度的隐患也赶不走吧。”
———真的存在着雇佣事务所的必要吗？如果人数足够，真的想独吞结果，也不会处理不了这样的事态。
……除非，他们自己内部有了矛盾？
她看向天空，从刚才开始，似乎就有飞掠的阴影频频从头上划过，打草惊蛇，估计今天不太可能找的到目标了。
“唉，真是费脑子。”侦探揉着额头，“我以前只要知道谁是负责的幕后黑手，就直接冲到他们老家把基地给炸了，现在总要考虑这考虑那的这把老骨头有点耗不起。”
———这个事务所真的没问题吗……
反复看了几眼侦探的脸色，确认他完全没在开玩笑以后，维加再次怀疑了起来。
再次拿出委托书，仿佛用侦探口吻叙述的笔记再次更新。
【已确认目标的技能应该类似于控制尸体，那么，这个技能能否能在玩家身上生效有待考证，但今天他或者她是不可能再出现了。】
……玩家死亡以后，身体会完全崩坏，由内产生黑色的恶灵。
而恶灵目前所知并不能被役使和消灭，但也有可能存在着这样的意外。是啊，如果能够调查到这样的情报，对于事务所来说也是赚了的。
再跟着快要消失的踪迹，走了大约一两个小时，拨开挡住视线的灌木，眼前才出现了一小片水域。
沿途稀稀落落地瞥见了钉在树干上的虚拟投影，似乎很大一块地区都有这样的标识，警告着无关人员不要靠近之类的话，想必是一种对外人的驱逐和警告。
“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啊。”莱弗斯再次重新穿好衣服，试着用手穿了两下虚拟屏幕，“用得着划这么大一块地方吗？他们也管不过来吧。”
“这一路过来都没有再遇到其他人，【教父】团体的那个规模能收得住吗……”
魔女率先越过灌木丛，望向水边。
“不说这个，怪物原来的活动区域应该就在这里。”
走向平静无波的湖边，视野终于变得开阔了一些，疯长的水生植物掩盖不住远处由枯枝和苇草搭建而成的巨大窝巢。
“为什么这么安静……怪瘆人的。”前辈再次开始了传统艺能，他见其他人无动于衷，忍不住高声提醒道，“连鸟叫声都没有，这很奇怪的吧！”
———仔细倾听，确实什么也没听见。按理说，他突然的大音量也应该激起芦苇荡里鸟类飞起才是。
但就如同前辈所说的那样，安静的太过异常了。
踩过水洼，拨开一人多高的芦苇，近距离地靠近了那个半圆形的巢穴，维加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点动静。
咔擦。
踩断了地上树枝的同时，巨大的巢穴里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魔女的手心腾起火焰，侦探将枪械上膛，而前辈也紧张地换了个mod，一阵像是魔法少女变身一样的灿烂闪光后，他也真的像个魔法少女一样拿着膜法棒，绷紧肌肉提着小裙子跟上了。
———前辈……真的那么怕？
声音停止了，随后，模糊的一团金色影子突然直接贴着脸跑了出来。
阴影那只不过是一时的眼花，反应过来后，就能看出那其实是披着一头金发的女孩。她跑的速度实在是慢得要死，维加只不过转眼之间看清了她的脸。
“———王女？”
讶异地喊出她的代号，看清她无害样貌的同伴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冲撞，狼狈了很多的阿尔菲卡再一次直直地撞在了维加的身上，像是什么命运的再次邂逅一样，把她给撞倒了。
明明速度那么慢，但就是很恰好地撞到了她怀里。维加被她的重量所冲击到胸口，不由得发出模糊的气音。
一片金星中，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脸颊和头发上尽是泥土和树叶，以及细小的划伤，但在看清是谁以后，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维加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女的肩膀在颤抖着，根本不用想从下水道告别以后到底去了哪里，很明显就是被作为重要线索被抓回了森林区域。
没有管又开始在旁边吹起口哨的魔女，她艰难地扶住王女的肩膀，坐了起来。
“———但是，太好了。”
好像是天然相信着和维加同行的人不会害她，阿尔菲卡非常自然地抱住她，把头埋在了肩膀上，微微抽泣起来：“我还以为，这里、箱庭里已经哪里都容不下我了……”
茫然地拍了拍王女的背，维加感觉到，这次的她心态和上一次有了巨大的改变。和侦探先生对视了一眼，她心里有了定数。
“———发生什么了？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湖边有一个废弃的小屋，虽然有一半都被山猪给拱没了，但勉勉强强还能遮住头上的一片空间。
谈话前，王女已经收拾好情绪，但另一边穿着女装的笨蛋王子实在太过显眼，她忍不住一直偷瞄。
“……我这就出去换衣服。”变身以后，穿的比王女还要艳的前辈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开始发作，“我很正常的。”
“没有，在城市里晃悠的那几天，我已经能够接受各种不同意识形态的人了。”她小声说，“世界上也是会有觉得穿女装很正常的人存在的，我知道。”
“才没那回事！穿女装的才是变态吧！我没有！没有那回事！”他拼了命地解释着，立刻不顾劝阻地出去换了衣服。
———这不是完全就坐实自己是个变态了吗，前辈。
“别管他，”侦探有点艰难地盘腿坐在地上，“是王女吧？我早就听助手谈过你的事了。”
魔女靠在墙边，偏着头看向她。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从那边逃出来的。”他顿了顿，仿佛仍在思索着什么似的，这样提议，“那么来做个交易吧，你来告诉我们，抓捕你的人的情报，由我们把你带出这片区域。”
———等等，上次侦探明明说过以事务所的规模，根本吃不下王女背后所代表情报的战略意义，那现在又是为什么……？
维加疑惑地望向侦探，他也只是小声说【要与时俱进嘛】地糊弄了过去。
“我还没有被抓到！”王女认真地反驳，“我、实际上在森林里还有愿意庇护我的动物朋友！他们不会放下我不管。”
“再等一下，马上，从我来到这里就一直照顾我的山猪威利就会回来了———！”
“但是，现在你并没有等到它们。”魔女很明显已经联想到了什么，宽沿帽投下深深的阴影，“很抱歉地说，它们大概也不会来了。”
王女愣怔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什么？”
“我来说吧。”维加蹲下身，从腰包里拿出了在山猪牙上找到的衣物碎片，“这个区域存在着另一个使役尸体的玩家，所以，你的朋友们———恐怕不能来帮你了。”
“…………”
小公主震惊地握住焦黑的碎片，那个已经脆得碰一下就碎成数块，仅仅因为上面的金丝而勉强吊在一起。
———太不巧了，也许那个不知名的目标不在这里，阿尔菲卡也许还有自己逃脱的机会。
但为什么，目标会一直停留在这个地方？
没时间想这个，维加把这样的想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王女，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仍旧在寻找着你。”她小声劝谏，“先离开这里，剩下的事之后再想也没问题。”
———只有想要让她逃走这个愿望不知为何显得很强烈。
是因为上一次的努力没有起到效果吗，维加只能这么猜想。
“………我、我知道了。”看上去好像马上就要哭出声来一样，王女答应了侦探的要求，“我会说的。”
“时间有限，我现在只收个定金吧。”侦探犹疑着，叼上烟斗，“你现在见到的抓你的人，是不是只是之前联合追捕你的团体的一小部分？”
阿尔菲卡犹豫地看了维加一眼，闭着眼睛选择了相信。
“是这样没错。”
她点头确认道。
“那么，暂时没有问题了。”得到了答案的侦探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衣服内衬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空白委托书，轻柔地抖了两下，上面自动就拟好了条款。
他把委托书递给了王女。
“自愿受理，童叟无欺。只要按下指印，毫无疑问，我们之间就达成契约关系了。”
她犹豫地接过契约书，低头看了起来。
“……是有一部分人，想要独吞她带来的利益吗？”立刻就意识到了侦探态度转换的关键，维加小声询问，“他们开始内斗了？”
“不，我更加倾向于是隐瞒。秘密地抓到了她，秘密地想要调查……无所谓，这是我们切入的好机会，上帝啊，要是我不抓住这个机会，也就愧为侦探了。”
侦探吐出烟圈，“背黑锅的人不就在那里吗。”
———她就知道是这样。
“但是，两边委托的立场相悖，这样也能签订委托吗？”维加皱着眉，看向王女，“遇到这种立场不同的委托，你也要一起受理吗？”
侦探小声地笑了笑。
“———那是当然！a委托我调查b，b委托我隐瞒a，这种委托我见得多了，这样还不算立场相悖呢。”
“……这样你也会受理吗？”
“为什么不呢？我的孩子，”他脸上泛起狡黠的微笑，“不受理本身也是在透露客户的信息，当然我会一并收下。”
“要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微微一笑，“那个时候，就看两方谁活的久了———我会拖长进度，只要一方死去……按我的经验，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
———又了解到了这个黑心事务所的作风了……真的没问题吗？
“……唔，难、难道说———你，不，您是……！会用魔法……签订契约………！”
王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捏着合同的手抖了起来，她用一种热切的目光看向维加旁边的侦探。
“……？”
飞速地按下指印，她有些结巴地，眼睛里闪着光，握住了他的手。
“您就是，我的仙女教母吗？！”
“……？？？”
尴尬地发出单音节讶音，侦探的表情短暂地当机了。
———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呢。
维加暗自稍微把侦探是老狐狸的观感调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