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残骸
“…………”
维加察觉侦探在用一种审视的的目光望着自己，比起脱离险境，不如说他现在要比谁都在意她展现的能力。
———只是顺势而为就做了……但是，这种能力似乎只能改动一点点结果。
“……也算是辛苦了吧，快点把衣服穿上。”魔女在维加身后嫌弃地把衣服丢给莱弗斯，“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连那个挑剔的老头子也不会骂你的。”
呼吸相当困难，但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没有退去。怪物周身缠绕的线，已经崩断了。
———本应崩断了才对。但仍然，有一根很细的丝线在空气中缠绕着。
侦探终于收回了视线，他向前一步，准备去外皮被烧焦的怪物那边看看。
“等一下！先不要去！”维加挣扎地站起身，拽住了侦探的裤腿，“先确认一下那个是不是还活着———”
山猪在一片废墟中燃烧着，发黑的骨架从身体里穿出，无论怎么判断，那个都已经是一具尸体。
线，渐渐地看不到了。
虽然感到疑惑，但侦探也听从意见，慢慢地停在了不远处驻足观察。维加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想要抓住刚才的感觉，但在这个时候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到底在犹豫什么啊。”魔女嘟嘟囔囔地走到她身边，“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调查任务也结束了吧？快把委托书拿出来看看。”
委托书已经皱成一团，再次展开抹平的时候，却发现上面的【调查中】并没有消失。
魔女不信邪地抹了两下，但任务书却仍旧不变。
“混账老头，你的技能和你一样开始老年痴呆了！”她这么朝着侦探喊起来。
“……等等，下面多了一段字。”维加小声指了指委托书的下方，下面出现了笔记一样的批注。
“……【在森林里遇到了山猪，应该是像是所谓区域boss一样东西，该死，如果只是这种程度，任务并不会那么容易完成。】”
她小声地念了一遍。
“目前尚且不知道它突然发狂的原因，它应该也只是个试探实力的幌子。”凝视着怪物的尸体，侦探这样说，“任务没有结束。背后的黑手也并未显出真身，这只是阶段性的结果而已。”
“这只是开始吗……”维加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异变陡生。
差不多燃烧到了尽头，大半个身体和骨架已经碳化的山猪，不自然地歪向一边，发出了嘎拉嘎拉的响声。
风。细微的风轻柔地拍打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鼻尖嗅到了一丝腐臭的气味。
———但是奇怪，明明它才刚死啊……
“喂，老头，快点回来！”魔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向前奔去，一发火球已经蓄势待发。
而此时，怎么看都已经彻底死去的怪物遗骸，却发出咯咯的脆响，掉着灰烬，勉强用四分之一的身体站了起来。
已经炸飞了半个头部，连内里腐烂的烧焦的内脏都清晰可见，完全不知道到底以什么方式运作的站了起来。
“———它从追我们开始，就已经死去了！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啊！”
魔女向前大跨两步，火球如臂使指地击碎了怪物剩下的半边头部。
“难道是死灵术士……？”没来得及穿上衣的莱弗斯惊讶地望着山猪的残骸，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尸体到了这种程度都能操纵吗？”
已经被烧的很脆，只不过一发火球就将剩下的大半碾出灰尘，但即使如此，怪物的尸体还在不断扭动，死而不僵。
“唔………”维加捂住嘴，有些不适，“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明明连活动的能源和神经中枢都已经没有了……”
“这才是任务里真正要调查的结果。【教父】那帮马仔要排除掉的竞争对手，应该就是操纵怪物的玩家。”
侦探似乎是很习惯看到什么东西死而复生一样，心态平和地更靠近了一些。
“———这只是平常的恶意竞争而已。无非又是他们想搞个大新闻，但又不想折损自己的势力，所以找个外包的去探探虚实罢了。结果这边也派了个替身———呵呵，真有趣，谁也没讨到好。”
怪物四脚朝天地倒仰过来，像是被拔了翅膀的飞虫在地上无力挣扎，现在再怎么动，也不可能对他们一行再次造成威胁。
“玩弄生命的家伙……真恶心。”魔女厌恶地瞥了一眼还在挣扎的残骸，直接一拳把它打碎成碎片，才让活动彻底停止。
“我们现在怎么办……？”维加小声询问。
“不急，再等等吧，小助手。”
在原地等待了不久的时间，树林里便有踩着落叶的沙沙声传来。
不远处跑来了大约三四个人，一致穿着黑色西装，完全看不出各自是什么背景。侦探只是拿出了委托书轻轻晃了两下，为首的那个态度便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
“你们是boss请的外包调查组啊。是为了调查那个黑影……那就没事了。”他一瞥散架了的怪物碎片，示意剩下的人去收拾一下，“你们闹的动静太过明显了。”
“你们为什么不把任务说的清楚一点？”魔女不爽地发问，“我们差点就要全灭了。”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这是谁在妨碍我们。”见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转过身，显得很不耐烦，“现在的情况有点敏感，我们都有任务在身，没有那么闲————”
默契地收拾好怪物的残骸，他们就急急忙忙，仿佛还有事一样，迅速离开，在准备走的时候，为首的小头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转过头。
“你们还看见过其他人吗？”
“没有？”莱弗斯疑惑地回答，“这种地方还会有其他人吗？”
“……没事，只是问问而已。”
就和出现一样急急忙忙地，他们一行离开了。
“他们在这里忙什么？”莱弗斯不解地探头望了一会儿，疑惑地转了回去。
“……也是。已经到了要靠外部力量解决并不怎么重要的突发事件的程度，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参与。”侦探点燃烟草，呼出一口气。
望着几人远去，维加悄声问道：“他们的组织就是之前在城市里引发骚乱的组织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们现在是还在追寻着王女，还是已经抓到了呢？
根据她的说法，似乎正在调查的重要隐藏规则，就在这个森林之中。那么，现在应该也快到了关键时刻？
“怎么会。”这次居然是魔女开口，她走到不剩多少的燃烧现场，用手指碾起一点灰，“【教父】那边也只是一个小组织，连人手都不怎么够，也就只能威慑一下独行的玩家吧。”
———但是，侦探说过，这个信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事务所这样的小团体无法吃下来着………
“那个时候原来不止一个组织？”维加蹲下来，找了根木棍在灰烬里划拉划拉，“那再怎么样，应该也轮不到我们插手这边的事情才对啊。”
———不过，没有和王女相遇，对方也不会想到他们能考虑到这种程度。
山猪的长牙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也暂时未能带走，维加把长牙根处的灰烬翻开的时候，发现了破破烂烂绞在一起的布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从自然生物上找到的东西。
姑且用棍子稍微拨了拨，布条稍微显出了一点颜色，看起来似乎曾经是相当名贵的布料，上面还坠着金丝，在烧焦的织物里显得尤为明显。
———这是王女曾经的兜帽衫上扯下来的布，维加可以这么肯定。
但兜帽衫早就在下水道的时候被用来做成诱敌的陷阱，现在已经哪里都不在了才对……难道是更加之前的———？
捡起破布片，维加把这个塞进包里。
“就是最近死去的。”在查看了内脏的情况以后，魔女这样下了定论，“应该就是六七天前被从下面划开了腹部死去。然后被这样役使，直到今天。”
笨蛋前辈叹了口气，自暴自弃了起来。
“这样的玩家肯定相当强大吧，我们会不会打不过就被干掉———”
“不许说这种丧气话，你这个愚蠢的土拨鼠！”侦探先生用靴子狠狠地踢了前辈的屁股，“快起来变成那个火车，送我们回原来的地方继续调查！”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莱弗斯被打得抱头乱窜，“我才刚刚把衣服穿上！我不想再穿那个阴间的mod了！”
“………维加，你不说点什么吗？”魔女撺掇着，“说点什么！”
———为什么？
虽然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维加也试着开口开导：“前辈，也没有那么阴间，穿上那个mod以后，你要比现在的你有用和可靠多了。比起和现在的你，我会更想要和火车的前辈相处。”
想了想，为了不被误会，她又补充道。
“啊，我并不是说现在的前辈就是个废物了。不管怎样，我对前辈的尊敬都是一如既往。之前追逐的时候，前辈你很少见的让我感到了可靠和安心，这样下去，前辈一定能够成为真的让我感到可靠和安心的人，请加油，前辈！”
“……………”
久久的沉默后，前辈一边哭着一边套上了mod。汽笛短暂地鸣了两声以后，就出发了，只是bgm降了两个调。
———那是，感动的眼泪吗？
挂在火车上行驶的时候，侦探从风衣内侧拿出了纸笔，诚恳地请教道：“你才是通晓语言艺术的天才。助手，你能再多说几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