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论天下事鞭辟入里,定站前谋料事如神⑥
早已经千疮百孔的纳兰国,战争的创伤历历在目,其承受力如何能抵挡住实力强大的赫连国呢?
赫连国经过近三年的休养生息,其军事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如同一只卧薪尝胆的巨兽,养精蓄锐,随时准备撕咬猎物。
正当战苍雪整装待发,准备离开边关,挥兵进攻赫连国时,一场意料之外的风波却打破了这宁静的局面。
一只信鸽如黑箭般急速飞来,其目标并非皇宫,而是直接落在了顾将军府。
当顾乘风手下的人拿下信鸽身上绑着的纸条时,他露出了一脸困惑的神情,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然而,当他看清纸条上的字迹时,整个人一颤,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快,快去把小舒找来。”
顾望舒踏入顾乘风的书房,便被其手中捏着的一张纸条所吸引。
还未来得及询问,顾乘风便急切地开了口:
“小舒,你快过来看看,这纸条上的字是不是滢滢写的?”
听到孟滢的名字,顾望舒三步并做两步,疾步走至顾乘风面前。
她接过那枚窄长的纸条,仅一指宽,上面仅有一行字。
【zhan cang xue ji jiang gong he lian】
战苍雪即将攻赫连!
这条消息是用拼音书写而成,只有那些能读懂拼音的人才能领悟其中的含义。
而会拼音的,只有顾将军府的人,是顾望舒教的。
她说:“当我们在传递重要的讯息时,为避免被敌方侦获,从而暴露我方的秘密,我建议我们以后都采用拼音来沟通交流。”
顾望舒拿着那张纸条,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孟滢还活着。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得知战苍雪要攻打赫连的消息的?
顾望舒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孟滢混到了军营,极有可能混到了战苍雪身边。
这两年多来,她一定过得提心吊胆,很辛苦吧?
每当记忆中孟滢的面孔浮现在眼前,顾望舒的心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生出一种近乎窒息的疼痛。
她的身子,在那个下雨的寒冷雨夜里已经伤到了根本,天冷时双腿会疼。
她在纳兰国还好吗?腿疼不疼?有没有生病?
一系列问题,瞬间便让顾望舒的眼眶湿润。
顾乘风见她情绪开始低落,忙出言分散她的注意力。
“咱们提前得到了消息,要马上通知陛下,做好应战准备。”
顾望舒收起负面情绪,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等赫连国拿下纳兰,孟滢就能回家了。
顾乘风速速入宫,将当前的消息尽数报告给了赫连爵。
赫连爵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又命令侍从召来了赫连桓和陈最,他们在御书房里共同商议对策。
赫连爵倾向于让陈最领兵迎战,然而赫连桓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三天后黄道吉日,是陈侯爷与云小姐定亲的日子,依本殿之见,还是本殿领兵最为合适。”
陈最微眯着眼睛,将视线落在赫连桓那平静的面孔上。
他可不认为二殿下是会体谅别人感受的人,他这么提议,与其说是为他和慕笙着想,不如说是二殿下自己想去对敌。
但以他目不能视的状态,要完成这项任务,显然只靠他一人之力是不够的,他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
若是他没猜错,这个最好的人选是顾家小姐吧?
陈最的内心活动仅仅在电光火石之间。
接下来他就听到赫连爵道:紧接着,他便听到赫连爵不容置疑地说道:“如此也好,你与顾望舒曾一同面对敌军,相互之间的配合无懈可击,这次也由你们带领军队,共同抵御外敌。”
在这一刻,赫连爵似乎忘了赫连桓是个盲人。
赫连桓平时表现得太正常,不注意,根本就想不到他的眼睛看不到。
顾乘风瞄了赫连桓一眼。
“殿下的眼睛还没好,不然的话,还是由臣领兵吧。”
其实顾乘风就是不想让顾望舒去冒险。
小舒虽然聪慧过人,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又不会武功,万一出事,对顾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赫连桓听后,断然回绝了顾乘风的提议。
“顾尚书腿脚不便,何须再与本殿争夺,本殿已决定让希月作为我的‘眼睛’。”
见此情景,顾乘风仍不放弃,他再次诚恳地提出:
“殿殿下若坚持出征,臣可为您担任眼目,小舒还是留在家里吧。”
赫连桓戏谑地说道:“万一遇到危险,顾大人连逃跑都成问题,你不会指望我这个盲人背着你跑吧?”
顾乘风:“”
赫连桓继续说道:“本殿可不会随便背人,除非那个人是顾尚书的侄女。”
顾乘风:“”
“就这么决定了,由本殿和希月一起去,希月与本殿心有灵犀,相信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乘风张了张嘴,却发现话全被赫连桓说了,想要反对都没有机会。
就这样,赫连桓与顾望舒再次一同前往太平城。
这一次,两人并未骑马,而是坐进了由三匹矫健的马匹牵引的马车。
马车的设计独具匠心,其速度与马儿相较,可谓伯仲之间,同样在路上飞驰,扬起一阵烟尘。
顾望舒端正的坐在马车里。
再看赫连桓,则是慵懒的躺着,闭着眼睛,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十分惬意的样子。
“坐着不累吗?”
“啊,不累。”顾望舒的双手死死抓着车厢,以免自己被马车颠起来。
“你不累,我都替你觉得累,躺下来不好吗?”
顾望舒也欲躺下,然而,赫连桓已独占了车厢的半壁江山,她若躺下,便会无可避免地紧贴着他,这会让顾望舒有种两个人同床共枕的错觉。
她竭力保持着大家闺秀的端庄,虽然扮演这样一个角色让她深感疲惫,但在赫连桓面前,她绝不愿有任何失态的举止。
她垂下眼眸,轻声说道:“殿下,我不累。”
“真的?”
“嗯,真的。”
赫连桓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本殿被马车颠的浑身难受,你既然不累,那便给本殿捏捏肩。”
顾望舒:“???”
她疲惫地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左右摇摆,他居然还让她为他捏肩?
他倒是会享受,可对于她来说却不怎么友好。
顾望舒撇了撇嘴,白了赫连桓一眼,还举手对着他挥了两拳。
刚好赫连桓睁开眼睛,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顾望舒与他的眼睛对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赫连桓能够看到她,但仔细看去,却发现他的眼里一点光彩都没有。
顾望舒轻轻地叹了口气,殿下眼睛看不见,她确实应该多多照顾他。
顾望舒无奈的跪坐在赫连桓身边,双手一下一下按照赫连桓肩膀上。
“殿下,这个力道如何?”
“稍显不足,如能再施以重力,效果会更好。”
于是,顾望舒加重了捏揉的幅度:“这样呢?”
“力道刚刚好。”
顾望舒一下一下给赫连桓捏着肩膀,马车在崎岖的路上颠簸着,还要保持平衡,把她累的呼呼直喘。
这个动作对顾望舒来说,是极大的考验,呼吸也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时重时轻。
看着他如此卖力,赫连桓心中不禁暗自好笑。
马车在经过一个弯道时,由于惯性的作用,猛地一甩。
这一下,顾望舒一点准备都没有,惊呼一声,抓着赫连桓的肩膀顿时用力,但身子还是撞在了车厢上,又被车厢反弹回来,扑通一下子摔在了赫连桓怀里,砸的赫连桓闷哼一声。
他的闷哼与顾望舒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声音,惹的车厢外的侍从脸红心跳。
他们面面相去,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信息。
信息的内容是:殿下和顾小姐也太大胆了吧?在车厢里就开始了?听那声音,殿下似乎挺猛,看把顾小姐疼的,又是叫又是呻吟还大口呼吸,战况很激烈的样子。
真没看出来,平时冷淡又严肃的殿下,这么会玩。
顾望舒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知道,肯定无语死。
此刻,她正趴在赫连桓胸前,随着马车的颠簸,在赫连桓身前摆动。
赫连桓也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如此不可控,向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向狂奔。
现在的天气已经转暖,正值五月,两个人穿的都很单薄。
十八岁的顾望舒,已经发育完全,身材玲珑有致。
赫连桓能清晰的感受到柔软在不断试探他敏感的神经。
顾望舒没有察觉到赫连桓的异样,连连对他表示歉意,腰间被撞击的疼痛,让她一时间起不来。
“殿下,能不能扶我一把?”
她低垂着眼眸,婉约柔弱的模样让赫连桓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冲动。
他伸出双手,捧住顾望舒的腰身,微一用力,想要将她推出去。
却不知,顾望舒腰间特别敏感,一经触碰,便如电流般激起了顾望舒的生理反应。
痒痒的感觉如同电流袭遍全身,令顾望舒身子一抖,又哭又笑。
“啊殿下哈哈您先放开”
她情不自禁的喊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的思绪不禁飘向那羞人的深渊。
赫连桓整个人如同一座石雕,完全僵硬在原地。
顾望舒那短促的惊呼如同飘落的花瓣,带着让人心头一颤的娇媚。
顾望舒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她和赫连桓的姿势过于暧昧,那过于明了的姿势和她的失声,简直让人羞愧难当。
顾望舒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但却装作若无其事,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赫连桓身体的变化。
她咬牙忍着腰间的疼痛,关切的问道:
“殿下,我没有砸疼你吧?”
赫连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仿佛被磨砺过的石头在低声诉说它的沧桑。
简洁地回答道:“没有。”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顾望舒的心跳在加快,她有些害怕这种突如其来的静谧。
让顾望舒安慰的是,赫连桓看不到她的窘迫。
她可以大胆的观察他的情绪变化,还下意识向着他某个敏感部位看去。
赫连桓:“”
顾望舒,你可真是
“你还是躺下来吧,若再不小心砸在本殿身上,本殿怕是要被你砸死。”赫连桓的语气中不乏戏谑,试图缓解这份紧张的气氛。
顾望舒感到自己的脸在燃烧,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竭力维持着平静。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躺在了赫连桓身边。
这次,赫连桓终于心满意足。
马车一路向太平城而去。
路上一切顺利,快马加鞭七日后便抵达了太平城。
太平城的防御措施比两年前还要坚固,根本不需要增加兵力。
赫连桓和顾望舒考察了一番,决定继续向西,一直抵达建宁城。
自此日起,二人便以赫连军为矛,坚定地向西进发,将曾被纳兰国侵占的城池一一收复。
他们的旗帜在风中飘扬,犹如征服的利剑,直指苍穹。
经过一连串的激烈战斗,最终,赫连军成功占领了泰苍关,威武的城门在他们的面前缓缓关闭。
与此同时,战苍雪率领的纳兰军也已行至泰苍关下,他们的到来,让这座古老的关隘充满了紧张感。
两军对垒,如临大敌。
战苍雪并未即刻发动攻城,他的眼神深邃如海,无人能知其内心的想法。
在这段时间里,漠北的日子可谓度日如年。
被饥饿所折磨的漠北人民,已逐渐开始头晕眼花,他们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
漠北可汗又一次派人去赫连协商。
这次,漠北使臣成功跨越了两国边境线,来到了中军大帐,见到了镇国将军顾山河和赵秉承。
帐篷内,各色糕点与小吃如繁星般散落在华丽的丝绸之上,而那些鸡鸭鱼肉更像是一场饕餮盛宴,使得使臣的眼神无法移开。
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不由得使人口水横溢,胃袋中翻涌着无尽的饥饿。
顾山河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并邀请他一同共享这丰盛的午餐。
宴席之上,使臣如狼似虎,大口吞咽着美食,享受着口中的香甜,似乎要将所有的忧虑与烦恼都抛诸脑后。
这顿饭真是酒足饭饱,心满意足。
等残席扯下,顾山河的脸上依旧挂着友善的微笑:“不知使臣前来所谓何事?”
使臣心中暗自嘀咕,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如果不是你们赫连国背信弃义,无耻地中断了两国的经济贸易,我们漠北又何至于陷入如此困境?
他心里不痛快,却还要陪着笑脸。
“回将军的话,微臣来此是受可汗之命,相与赫连国继续互通经济的。”
“哦?互通经济可以,但你们漠北可得拿出些诚意来。”
他微微一愣,沉声问道:“将军口中的诚意具体指什么?如果是漠北能够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漠北的粮食已然告罄,连牛羊也快交易殆尽。
所剩无几的储备,实在让他们无法在赫连国面前挺起腰板。这次的谈判,可谓是困难重重。
顾山河的目标是让漠北归顺赫连,然而他深知,以这样的条件提出,漠北可汗必然不会轻易答应。
因此,他决定采用更具策略的迂回战术。
他道:“赫连与纳兰开战,正是人手短缺之时,漠北的勇士们素来以骁勇善战著称,如果可汗愿意借给赫连一万铁骑以对抗纳兰,那么赫连将确保为漠北提供生活所需。”
这个提议让使臣感到犹豫,他一时间无法做出决定。
顾山河所提出的条件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极为诱人。
只需要在人力上援助赫连,使漠北人民免于饥饿的命运,这样的交易无疑是对漠北有极大的益处。
“将军,这件事臣要回去禀报可汗。”
顾山河点头同意:“如此,就有劳你了,那本将便在此静候佳音。”
使臣回去后转述了顾山河的条件,漠北可汗听了,面色十分不好。
顾山河这个老匹夫,明摆着是想要漠北为赫连卖命,以保存自己的实力。
可明知如此,他却无法拒绝,因为漠北人不能没有食物。
就这样,漠北派出一万铁骑精锐,以换取赫连国丰盈的粮草资源。
这支一万人的队伍由子风率领,他们快马加鞭,目标直指泰苍关,以支援赫连桓的防御战。
这一万铁骑的战士们,自从踏入赫连国的领土后,首先在饮食供应上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新鲜的牛肉和羊肉不断供应,他们得以尽情享受肉质的鲜美和醇厚的酒液,这些草原的勇士心满意足,对此行的抵触情绪也消减了一大半。
让他们更为惊喜的是,赫连国居然作出了承诺,若是他们能够帮助赫连国击退来犯的纳兰国军队,便可以娶赫连女子为妻。
这对于漠北的战士们来说,无疑是一项极具吸引力的条件。
赫连国的女子温柔贤淑,细皮嫩肉,比漠北女人柔弱的多,特别符合漠北人的审美。
若是草原的勇士能娶到赫连女子,都会让人羡慕。
顾山河之所以给出这样的奖励,自有他的用意。
他要让这群草原壮汉在赫连有牵挂,有了牵挂,心也就会逐渐偏向赫连,到时就更加容易拿下漠北。
当子风带着这群草原猛男出现在泰苍关时,顾望舒和赫连桓都有些惊讶。
子风首先拜见赫连桓。
主仆二人将近三年时间不曾相见,他万万没想到霁月清风的主子,而今却成了盲人。
他压抑着难过之情,将老将军的原话传给赫连桓。
赫连桓听后,点头轻笑:“老将军真是深谋远虑,有了漠北勇士在前面冲锋陷阵,便可大大降低赫连军的损失。”
这就叫,用别人的东西不心疼。
就算两军对垒,死的是漠北人,又不是赫连国人,他们有什么好心疼的。
“吩咐下去,对于漠北勇士要好吃好喝好招待,吃饱喝足才能卖力气。”
在这一瞬间,赫连桓的话给顾望舒一种“把小猪仔养肥了才能宰”的既视感。
子风领命而去,等他走了,顾望舒悠悠道:
“这个子风是二殿下的人?”
“嗯。”
“二殿下是什么时候把他安插到边关军营的?”
赫连桓挑眉:“我并未将他安插到边关军营。”
“此话怎讲?”顾望舒疑惑。
“当年赵秉承带着一众布行掌柜离开永安城,本殿觉得事情有异,便命子风沿途跟随,一晃都快三年了。”
顾望舒:“”
直到这一刻,顾望舒才知道这件事。
真不愧是他,永安城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顾望舒问道:“殿下是不是早就得到赵秉承筹集鸭绒制作冬衣的事情了?”
“在冬衣送达关边之前得知的。”
顾望舒庆幸,幸好二殿下是有大局观念的人,清楚的认识到冬衣对关边将士的重要性。
那时的他,即使满心满眼都是皇位,都是夺嫡之争,却依旧没有想过破坏她和赫连爵的计划。
这等胸襟,可不是目光短浅的人才有的。
赫连桓淡淡道:“那时整个边关的将士都认为冬衣是本殿派子风护送去的,本殿在将士们心中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啊。”
说着,他状似非常遗憾的叹息一声。
“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然以本殿在将士们心中的威望,拿下皇位的就不是赫连爵了。”
他啧啧两声,说话的语气很是遗憾,但脸色却一派坦然,并未因没有坐上皇位而耿耿于怀。
顾望舒双手托腮,仗着赫连桓看不到,她就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做皇帝有那么好吗?天不亮就要起来上早朝,还有批改不完的奏折,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生活多无趣。”
赫连桓一笑:“说的跟你感受过一样。”
顾望舒不知道做皇帝是啥滋味,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报复,成为一国的女皇。
在现代的时候,每天上班打卡就够烦的了,她特别羡慕那些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每天的任务就是花钱,生活不知道有多爽。
这个愿望她在现代没有实现,穿越到古代却实现了。
现在的她虽然不是富二代,却是官二代,整个永安甚至整个赫连无人敢惹,也挺爽的,就是在国家大事上有点费脑子。
现在,顾望舒的乐趣就是欣赏赫连桓的盛世美颜。
“看够了吗?”赫连桓突然说道。
顾望舒被吓到了,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变态偷窥狂整天头盔美女,突然被美女抓了个现行。
顾望舒脸色爆红,因急切辩解,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切,谁、谁看你呀,我正喝茶呢好不,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她赶忙拿起茶杯,十分用力的吸溜了一口。
“真的没看我?”
“当然没有,你又看不到,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哦,那就是我感觉错了。”
顾望舒松了一口气,用喝茶掩饰尴尬。
见她低头喝茶,赫连桓眼底出现了笑意。
泰苍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城门修建在两座大山之间。
山峦叠张,光滑的悬崖峭壁,高不可攀,是比太平城还要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
训练有素的赫连将士们镇守在高大的城楼上,向下俯瞰。
纳兰军就驻扎在距离泰苍关十里开外的平摊开阔地带,每天都会有侦察兵侦察泰苍关的动静,随后禀报给战苍雪。
赫连国和纳兰国一直处于僵持状态,似乎都在等待时机。
漠北铁骑抵达泰苍关已经有十日之久,在这段时间,每天大鱼大肉,比在漠北的生活惬意了多了。
赫连桓觉得时机差不多,在这一天的夜里,大开城门,命令一万漠北勇士趁着夜色偷袭纳兰营地。
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赫连将士在城头上弓箭上弦,严阵以待。
赫连桓道:“漠北勇士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纳兰国不仅是赫连国的敌人,也是漠北的敌人,只要漠北与赫连国同仇敌忾,一定能将纳兰国击垮。”
漠北人听着他激情洋溢的话语,内心越发的亢奋。
自从来到赫连国,他们才知道,原来中原的生活可以如此美好惬意。
吃的好,住的好,穿的好,关键还能近距离接触细皮嫩肉的女人。
纳兰国的女子和赫连国的女子一样温柔似水,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女人,老婆孩子热炕头,这辈子知足了。
漠北勇士骑着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城门,向纳兰营地冲去。
赫连桓和顾望舒站在城楼上。
顾望舒很是照顾他,命人搬来一个椅子,让他坐了上去。
她则是站在他的身边,耐心的给他讲解战场上的情况。
城楼上的灯笼在夜风的吹拂下来回摇摆,光线也是明明灭灭。
暗淡的光线完美掩饰了赫连桓的伪装。
他不再装瞎,眸子转动,望向顾望舒。
她的侧脸褪去了婴儿肥,下巴消瘦却线条流畅,不及云慕笙一分美貌,却有别人无法比拟的十分气质。
唇瓣蠕动:“漠北勇士的速度很快,距离纳兰营地还有八里,距离在不断缩短,再缩短,纳兰军没有发现他们,漠北勇士们成功将距离缩短到五里,他们真的很快,很快,马上就要成功抵达纳兰营地了。”
顾望舒的解说紧张又刺激,就算是眼睛看不到,脑海中都能随着她的言语形成一幅紧张的画面。
“殿下,能感受到吗?”
顾望舒突然回头看他。
赫连桓垂眸:“能感觉到。”
风吹起赫连桓的一缕发丝,顾望舒自然而然的手指一勾,那屡黑发便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白皙的手指,好似要与黑发一同融合到夜色里。
和他在城楼上的感觉是顾望舒今生都难以忘怀的。
上次是在太平城,这次实在泰苍关。
“漠北一定会打得纳兰军一个措手不及,对吗?”
“嗯。”赫连桓淡淡回应,她的手指和他的头发落入眼底。
那发丝像极了越老的红线,将两个人捆绑到一起。
“到了。”顾望舒突然激动到。
她站的高看得远,就见纳兰营地的位置,突然火光冲天。
喊杀之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开。
顾望舒一时情急,向前走了几步,双手撑着城楼,伸长了脖子瞭望。
赫连桓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那屡头发被顾望舒松开,在空气中飘荡着落在肩头。
他一时有些遗憾,仅仅只是纠结了一瞬,便看向远方。
漠北勇士抵达纳兰营地后,首先用火折子点燃了纳兰军的帐篷,然后骑着马在营地内冲杀。
纳兰军短暂的慌乱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秩序,与漠北展开了交战。
有一人身穿银甲,从中军大帐中冲出。
他手中提枪,飞身上马,带着纳兰军御敌。
这一场厮杀,刚开始时,漠北占了上风,但等到纳兰军反应过来准备反击时,漠北勇士因为人数上的极大差距,有些抵抗不住。
他们也不恋战,见势不妙,转身便跑。
马蹄声震天响,由远处而来。
纳兰军紧追不舍,似乎要将所有的漠北勇士全部赶尽杀绝。
带领纳兰军的银甲男人,生的俊美无双,通身杀伐果决的气势,英姿飒爽,让人过目难忘。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眼看着漠北人就要被身后的纳兰军追上,顾望舒回头问赫连桓。
“殿下,要开城门吗?”
“开!”赫连桓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
厚重的城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从里面被打开。
漠北勇士见此,欣喜若狂,因赫连国没有放弃他们而心生感动。
赫连桓的这一举动,无疑收获了漠北勇士的心。
试问,谁不愿意跟着一个把他们当成人,珍惜他们命的领导者。
赫连桓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令人信服。
漠北勇士眼看着就要冲进城门,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计,身后的纳兰军也追了上来。
顾望舒看到了银甲男人,当即便意识到,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战苍雪。
此人人如其名,好战,且气质如苍茫白雪一般冰冷,眼神无情又狠厉。
手中枪舞动如飞,三两下将漠北勇士斩于马下。
顾望舒不再耽搁,挥手下令开工放箭。
严阵以待的赫连军,听到命令,箭矢全部对准了纳兰军。
顾望舒对子风道:“你箭术如何?”
子风答:“百步可穿杨。”
顾望舒指着下方银盔银甲的男人道:“射杀他。”
子风令名,拿起弓箭,箭矢搭在弦上,拉满。
箭矢找准角度,对准了下方的战苍雪。
泰苍关的城楼之上万箭齐发,纳兰军哀嚎连连,被迫停止追击。
于此同时,漠北勇士冲入了城门,城门随即关闭。
城头之上的箭矢从未停止,子风的箭也夹杂其中,直奔战苍雪头颅。
战苍雪此人对于危险十分敏感。
无数的箭矢从天而降,他却能精准的捕捉到子风射来的箭矢是冲着他来的。
眼看着箭矢就要命中他的眉心,在这危机时刻,他突然侧头,箭矢从他的眼前险险射了过去。
战苍雪猛然抬头,一眼便看到了保持着房间自是的子风。
他的视线向旁边移动,当看到顾望舒时,突然愣了一下,眼底出现异色。
这个女子居然和他的夫人长得有三分相似。
战苍雪的眼眸,在黑夜中依旧发亮,从他眸子里射出的冷意令人脊背发凉。
顾望舒的脚步不由得后退一分,紧缩双眉,一时间有些搞不懂他眼底的异样所谓何故。
赫连桓也注意到了战苍雪不友善的眼神,他的大手一把拖住顾望舒的腰身,坚定的力量,令顾望舒倍感安心,仿佛靠在了一面厚重的墙上。
子风一个跨步挡在顾望舒和赫连桓身前,三支箭齐发,全部对准了战苍雪。
战苍雪骁勇善战不是善茬,他手中枪舞动如飞,耳边是箭矢撞击兵器发出的金属声,他轻轻松松便将箭矢全部扫落。
战苍雪扫视纳兰军,发现纳兰军倒在箭矢下的人越来越多。
他咬牙,虽心有不甘,却并不会在不利于己方的条件下恋战。
战苍雪策马,带着纳兰军迅速撤回营地。
这一次,纳兰军损失了一千多人,而漠北死伤也有五百人。
两军战火停息后,赫连桓和顾望舒下了城楼,面对漠北勇士,并不责备,反而称赞他们英勇无畏,乃是当时豪杰,各种戴高帽将漠北勇士夸的信心倍增,恨不得再次出城和纳兰军大干一场。
纳兰营地。
战苍雪又进行了一番部署后,这才走进营帐。
营帐内灯火通明,光线将他包裹,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英俊的如同雕塑。
面对敌人时杀气腾腾,可当看到坐在床边一脸焦急的女子时,整个人顿时柔软下来。
女子生的柔弱,身材纤细的如同柳枝一般,她不言不语静静的坐在那里会给人一种悲伤之感。
她那双温柔的眼也总是带着水光,好似马上就会掉出泪珠。
见到战苍雪,她猛的从床上站起来,想要奔向她,却仅仅只是迈了一步,整个人便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清澈——”战苍雪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她揽入怀中,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夜里凉,你怎么起来了?”他心疼的责备:“你的腿是不想要了吗?”
战苍雪抱着她坐到床上,随后拽过被子,盖住她的身子,尤其是双腿的位置,还特意多加了一块狐裘。
时至五月,气温升高,但夜里依旧需要改被子。
尤其怀中女子,每每受凉,双腿便刺骨的疼。
战苍雪还第一次见到云慕笙,是个寒冷的冬日清晨。
她倒在纳兰国和凌江国的交界线上,确切的说,她半个身子都趴在纳兰国的土地上。
身下满是积雪,身边的婢女一边试图将她托起,一边呜咽的哭着。
而她早已经失去了意识,全身惨白,肤色近乎冬日白雪。
若是没有人救她们主仆,她怕是要冻死在冬日清晨。
可偏偏,他带兵巡视经过此地,看着她那张柔弱的脸,冷心冷清的他居然破天荒的将她带回了营帐。
她感染了风寒,病的很重,然而病痛却不敌腿伤的十分之一。
她自从醒来便整夜整夜的难眠,深夜痛到呻吟却依旧紧咬牙关,不发一言。
他见她可怜,便让她的帐内多加了几个火盆,将整个营帐都烘烤的热气腾腾,可却依旧对她的腿没有太大效果,还差点因此炭气中毒,自此,帐篷内的火盆撤掉只剩下一个。
他镇守在边关多年,一身铁血,身边也都是铁血硬汉,从未见过比她还要娇弱的人,柔弱的宛如温室里的娇花,不经心温养着就会凋零。
纳兰国和凌江国交界很是安稳,多年不曾发生战事,他的精力全部放在了练兵和如何治疗她的双腿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她过度关注,还是自从救下她的那日便是因为见色起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居然喜欢上了她。
她腿疼,他会为她揉腿,会用掌心的热度为她缓解双腿刺骨的疼,会守在她身边,直到她安然入睡,他才放心离开。
可在他离开后不久,她的腿疾便又犯了,反复多次后,他于心不忍,开始一夜一夜的守着她,最后他成功守护到了她的被子里。
他会紧紧搂着她,用自己的温度温软她,她腿疾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一个多月都没有再复发。
战苍雪不会想到,自己爱上的人会是赫连国的人。
她正是孟滢。
“腿疼吗?”他关怀备至的问。
孟滢摇头,靠在他怀里,眼底是伤感。
战苍雪对她真好,好到让她感到愧疚,感到无法面对,甚至于,连一颗心都无法控制的开始喜欢他。
可她不能喜欢他。
纳兰国和赫连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子偃更是死在纳兰国人手里。
她来到纳兰国的目的就是为了颠覆纳兰。
孟滢挣脱战苍雪怀抱,担忧的问:“你的身上有血腥味,是受伤了吗?”
战苍雪安抚道:“没有,都是敌人的血气,我好好的,连皮外伤都没有。”
孟滢不相信,执意要他脱下甲胄。
战苍雪宠溺的笑,听话的将一身铠甲全部脱掉,并揭开身上的衣服,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肌肉。
“你看,真的没有受伤。”
他拿起孟滢的手,按在胸口上。
心跳非常有力,一下接着一下,并随着孟滢手掌微凉的温度不断加快。
“我好好的,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孟滢眼波流转,脸颊染上羞涩。
“没事就好,刚刚我好担心你。”
战苍雪摸了摸她的脸:“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就差一点,我军就能将漠北铁骑拦截下来了,可惜追到城门下时,泰苍关城门大开,漠北铁骑逃走,我军还受到了箭雨袭击。”
“漠北铁骑?”孟滢疑惑的问:“怎么会来到泰苍关呢?”
战苍雪也不知道具体缘由,但他猜测:“也许是漠北与赫连国达成了某种协议吧。”
“刚刚我在城门下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孟滢顺势问道。
“一个和你有几分相似的人。”
孟滢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泰苍关城楼上有个和她长得像的人?
整个赫连国,只有小舒和她有几分相似。
她祖父的亲姐姐是小舒的祖母,也就是顾老夫人。
她和小舒是有血缘关系存在的,长得有些像实属正常。
小舒曾经与二皇子殿下一同镇守太平城,对于守城非常有经验,这一次纳兰国和赫连国之战,小舒也来了?
孟滢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和我长得相似不足为奇。”
“嗯,她只有脸和你有三分相似,但你们两个人的气质却截然相反,那个女子一看就心机深沉,令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