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攻则动于九天之上,守则藏于九地之下?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反对顾望舒。
儒士们纷纷羞愧地低着头,秋池和楚瑜以及顾家亲兵看着自家小姐的英姿,眼神都在放光,心中充满了敬仰和赞叹,觉得自家小姐舌战群儒的画面,简直比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将军还要飒爽。
站在顾望舒身后的赫连佶,内心的感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当吕行被杀时,他是出离的愤怒,认为顾望舒是个仗势欺人的疯女人。
可现在,他的愤怒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顾望舒所言有理有据,从她的言语就能判断出她的学识之深厚,早已超越了那些自诩为儒士的人。
顾望舒的辩论如同一场激战,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剑,斩断了对方的攻击。
她的气势如虎,她的智慧如鹰,她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星星,在辩论的夜空中闪耀,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赫连佶对女子的了解曾被局限在她们喜欢琴棋书画、针织女工的范畴内,而顾望舒的出现打破了他对女子的固有认知。
他抬手刚要戳顾望舒肩膀,想询问她,解决了吕行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就在他的一根手指即将戳在顾望舒肩膀上时,顾望舒突然对那些儒士说话,他手指一僵,又收了回来。
“你们还年轻,听信小人的谗言尚有可原。”与之前激烈的言辞不同,这一次她的口吻软和下来,如春风般温暖。
“此次经历就当做人生的一次教训,人的一生很长,相信你们在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成长和领悟。”
“今年的二月即将迎来科举,你们寒窗苦读,难道不是为了考取功名报效国家吗?”
“新皇登基,正是国家急需人才之际,望众位响应国家号召,积极参与科举考试,成为对赫连国有所贡献的栋梁之才。”
顾望舒鼓励的话语带着强大的诱惑力,也算是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再看这些人,眸子中生出对未来的憧憬。
顾望舒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她知道,这些人出了吕府后,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将所闻轻易泄露。
顾望舒回头对赫连佶道:
“不是要带吕行回京都给你的皇兄一个交代吗?你现在就可以提着他的人头回去了。”
赫连佶:“”
此刻他终于领悟了顾望舒之前提到的“提着吕行回去”的真正含义。
他别过头,对吕行那张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庞投去一抹嫌弃目光,随后向身后挥手,命令手下提起吕行的头颅。
他们来到吕府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了。
那些儒家学者们纷纷目送他们离去的马队,才逐渐散去。
赫连佶骑着马与顾望舒的马车并行。
“顾望舒,你觉得他们会去参加科举吗?”
顾望舒靠在车厢上,面色略显疲惫。
听到赫连佶的声音,她沉稳而坚定地回应:
“会!”
得到回复,赫连佶继续问:“那你觉得他们能高中吗?”
“不能。”
赫连佶:“???”
“你怎么这么肯定?”
顾望舒冷静分析:
“吕行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连独立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他们虽是读书人却也仅仅是只会死读书,被人利用当做出头鸟都毫无察觉,愚昧蠢钝,这样的人学到了知识也不会活学活用,指望他们高中,你觉得可能吗?”
听她一言,赫连佶又有所受益。
只是心中的疑云依旧:“既然你知道他们并无才华,为何还要鼓励他们参加科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既然能被吕行吸引,就证明他们也是吕行那样的小人,今日我杀了吕行,等我们离开,他们定会添油加醋大肆宣扬,我鼓励他们参加科考,是要安抚他们,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赫连佶懂了,这就是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那些人若要参加科举,便不会轻易开口妄言,真要高中,若被人挖出曾经胡言乱语诋毁朝廷,那将是黑历史,对他们的仕途有极大负面影响。
“这样多麻烦,不如直接杀了,反正已经杀了一个吕行,你还在乎多杀几个?”
听了这话,顾望舒冲车窗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忖。
赫连佶的大脑是没有褶皱吗?身在皇家单纯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顾望舒不知道,赫连佶之所以这样跟赫连桓有直接关系。
因为赫连桓太聪明,跟在他身边的赫连佶完全不需要自己动脑子,遇到任何麻烦事都有聪明绝顶的二皇兄处理,他简直不要太逍遥自在。
"杀吕行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效果已经达到,便没有必要滥杀无辜。"
“再者,如果我将他们都杀了灭口,谣言定然四起,这对刚刚登基的新皇极为不利,我身为重臣之女,陛下处罚我以儆效尤不合适,不处罚我更不能平息谣言。”
“最重要的一点是,纳兰国狼子野心虎视眈眈,若是被他们抓住把柄,利用谣言在赫连制造动乱,对赫连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那些儒士不能杀,只能以安抚为主。”
顾望舒说了很多,赫连佶一直静静地听着,越听越为顾望舒的智慧而感到心惊。
他没有想那么多,可顾望舒却想得长远。
或许她在杀吕行的时候,就已经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提前预测到了吧?
“你确定能安抚住他们吗?”
“至少在科举结束前,他们不会乱说。”
“那科举结束之后呢?要如何约束?”
顾望舒浅浅一笑:“等到科举结束,早已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人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削弱,今日发生的事情不在今日发酵便没有意义,几个月之后再有人提及,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为什么?”
“因为百姓已经为吕行的死惋惜过,也知道他被杀是因为忤逆之罪,罪有应得,这件事清楚明了不存在任何蹊跷,几个月后如果有人造谣,百姓的反应将不会有刚刚得知吕行死讯时那么强烈。”
用现代的一句话解释便是:热度已经过去了,没有了热度的事情,能有几个人提及?
赫连佶似懂非懂,却也知道不必再为此事担忧。
回去的速度比来时要慢许多,顾望舒坐累了便躺在马车内,轻轻的颠簸如同摇篮,晃着晃着,顾望舒就被晃睡了。
赫连佶偶尔会和顾望舒说几句话,口气比来时好了许多,但都没有得到顾望舒回应。
他气恼地一把拉起窗帘,刚要冲顾望舒发火,入眼的便是顾望舒安静的睡颜。
她侧着身子躺在马车上,一半脸孔埋在厚厚的被褥里,身上盖着厚厚的白狐裘,狐裘上的绒毛随着她的呼吸飘动。
赫连佶第一次见女子睡颜,愣了一下,脸色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