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亏欠
可能是由于店里的客人还有些多，哑女叫住林靖之后并没有接着说什么，而是回到了前台。
林靖之双手交叉支在桌上，低着头静静等待起来。
半个小时转眼便过去了，林靖之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
相比于之前，人已经少了很多，哑女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对上林靖之的视线后，林靖之似乎看到她微微一叹，紧接着就看到哑女起身上了二楼。
意识到哑女应该是准备要说什么了。
林靖之安静地坐着，没一会儿，上楼去的哑女便拿着个棕色的小包包和一本小记事簿走了下来。
下楼后的她并没有继续待在前台，径直来到林靖之的身旁坐下。
她打开包包，从中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林靖之的面前。
林靖之皱着眉，有些纳闷地盯着哑女，问道：“这是……”
哑女摇摇头，拿起纸笔，写下两行工整的娟秀小字，随即拿着它放到了林靖之的眼前。
“这里面有些钱，你拿去治一下伤吧”
看着那娟秀字迹，林靖之感到有些熟悉，但更让他感慨的是纸上的内容。
他叹息了一声，望着哑女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摇摇头，将桌上的银行卡推了回去。
他不知道哑女和他无亲无故的，为什么要帮他。
可他接受过的陌生帮助并不少，因此转瞬间便想当然地将哑女归为了“好心人”一类。
“谢谢了，不过我这应该是治不好了，你不用过多破费的。”
林靖之的温和话语，让哑女的神情一愣。
紧接着她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坚定，将小本子拿了过来，放到桌上，飞快地又写了几句话，而后递到林靖之的面前，紧张地盯着林靖之，等待他的回答。
“是因为钱不够吗？除了这儿，我还有的，只要你能治好就行”
看完后，林靖之抬起头盯着她。
哑女的这副坚决态度，让林靖之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慰藉。
不过这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没办法治疗，自己的身体在吴叔那儿都没什么缓和的方法，更不用说在这里了。
林靖之沉思之际，视线一直落在哑女的身上，盯得哑女都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许久，才听林靖之叹声道：“不是因为钱的问题，是这几年积压的，现在算是积重难返，治不了了。”
林靖之的话语，让哑女的表情有些错愕，微微张着嘴，久久不语。
过了好半晌，她才有些失魂落魄地拿起笔再次写下一句话。
“真的治不了了吗？”
旋即将小记事簿推到林靖之的面前，抬起头，等待答案。
盯着哑女那双好看的眼眸，林靖之眼帘低垂，看着桌面，抿着嘴，摇了摇头。
林靖之的答案，让哑女好像失了魂一样，愣愣地坐着，眼眸中满是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林靖之回过神来，扫了扫略显空荡的饭馆，随即扭头瞥向外面，发现天色已晚，于是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了！”
说着林靖之站起身来，绕过哑女，在前台付过账后，离开了这里。
哑女透过窗户，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拉住他，可是直到林靖之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她也没能追出去。
“唉~”
轻轻叹息一声，哑女重新坐了下来，眼中有着内疚。
“积重难返吗？”她低声喃喃道。
“林老师，是不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的……”
“要是上一次我将钱给你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哑女脸上的落寞又多了几分，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在轻叹声中站起身来，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中。
房屋里的布置很简单，她坐在镜子旁，凝视着镜子中的“黄脸婆”，而后又望向了床头的一张特殊的“合照”。
那是她高中时的合照，只不过并不是彩色照片，而是手绘的。
当时她被带到这里的时候，她的东西都留在了家里，给她的只有这家莫名其妙的店，莫名其妙的员工，以及脸上那曾经摘不下来的面具。
刚开始，她不知所措，拼命想要逃离，但都被员工阻止了。
后来，她便自己画了这幅画。
她并不记得高三二班所有人的脸，所以画上只有十几个人有面孔。
其中就有林老师，立在她的旁边。
她起身来到床头拿起这幅作品，看着上面的留着黑色长碎的青年，忍不住一叹。
当时他给的银行卡，虽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那毫不犹豫的态度，仍让她内心触动。
因为一个老师能有多少钱，尤其是校长开的那种公益性质居多的学校。
想来，应该是他的积蓄吧。
再后来，每一次见到他，他的情况似乎都是一次比一次坏，若非自己的矜持，如果早点把那些钱还给他的话，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想到这些，内心的愧疚愈发强烈，她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长久没有打过的电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后悔了？”
一连三个问题，她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轻呼一口气，不紧不慢地问道：“我可以让你帮我找个人吗？我以后想跟着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开口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找人？”
“我不会顶着沈月欣的名号去的，也不会回去干扰你和妈妈的。”
一个发福的中年站在阳台那儿，靠着墙瞟了那正沉迷于电视剧的妇人一眼，随后回身看了看昏暗的天空。
虽然是意外，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而且这些年，说到底也是自己对不起她，限制了她的自由，对于这些年她的第一个请求……
中年沉吟片刻后，皱眉问道：“叫什么名字？”
“林靖之！”
“嗯？”
中年的表情明显一愣，凭着自己的信息网，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确定这个人是谁。
修行者，大人的计划……
没多久，他便一口回绝。
“这个人不行！”
随即挂断电话，回到了房屋中。
脑袋有些发懵，她没有料到电话的那头，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是这么的坚决，眼眸不由黯淡了下来。
而林靖之离开饭馆后，则是顺路买了一些种子，坐着火车回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