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涉
毕竟洋馆里有很多东池的书籍，神子对东池的文化也有些研究，包括古文化和□□知识。他不知道他算是哪个道上的，但他想把前田三好送到轮回道上。
“我是真濑歌。”
真濑歌先生之前不是说不来了？前田三好眼睛一转，哈哈一笑：“你说你是真濑歌先生你就是？我还是歌濑真呢！——咦，怎么有点耳熟？”
神子心里一紧。当然会耳熟，因为真濑歌这个名字倒过来，发音与风间是一样的。
幸而他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前田三好此时又与风间他们站得远。这个距离下，一般人是听不见这边的对话的，尤其风间还算是半个聋子。
神子全身笼在黑色斗篷里，周身的光线微微扭曲，身形与他平时相去甚远，声音也有所变化。微微抬眼向风间一行人看去，果然他们都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维持着警惕看着这边，与前田组手下们相持不下。只有风间身边的神小路千林坐在轮椅上着意向他看了一眼，并没有作声。
神子低低念了一句咒语，仓库前的地面涌动起来，顷刻在两方之间竖起一道墙壁来。
视线被阻隔，神子一把揪起前田三好的衣领，将他向仓库内拖去。前田组的手下们面面相觑，没有阻拦。
前田三好闪避不及，身不由己地跟在后面，努力抬眼看去，只见一只暗橙色的眼睛在兜帽下一闪而过。那只眼睛瞥过来时的寒光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把将前田三好扔在地上，神子取下兜帽道：“上个月你差点被叫切腹的时候，你们老爹还想请我做你的介错人。”
其实当时在场的并不是神子，而是同样乔装打扮的柚子，“真濑歌”是他们二人共用的化名。那天回去之后，柚子把这件事当作笑话讲给了神子。
前田三好见居然真的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老爹的座上宾，立刻翻身跪在地上行了个土下座：“真濑歌大人！那天还多亏了您给我求情！”他实在搞不懂这些大人物的想法，比如他想不到一个理由让真濑歌大人非要穿成这样。
这一点神子倒是没听柚子说过，心里微微诧异，但没有多说：“为什么是你在这里？前田嘉良呢？”
“真吉今天发病，姐姐带他去教会了……”
神子无话可说，他已经猜到柚子可能忘记了重新传信，但没想到前田组居然这么敷衍：“我不来，她就敢把事情交给你？”
交给他怎么了？反正今天的任务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唉，这样说怎么显得他好像真的很没用的样子，不过算了。前田三好撇撇嘴：“真吉的事情也很重要……这边也没有下达什么指示，只要把这件事了结就可以了。而且上次对付那个风间的也是我，也算熟人了，所以这次还是我来了。”
“什么……上次也是你？”神子无法理解，抬手扶了扶额头，“难怪上次出了那么大乱子……怎么回事，柚子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你这家伙？”
柚子对前田组上一次与风间交涉的经过并没有详细报告，在神子听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唯独让他惊了一下的就是听说风间居然好像受了点伤。这让他不由得也对柚子“神小路家就是一帮废物”的批语感到赞同了。幸而之后风间也没什么受伤的表现，大概确实只是轻伤。也是因为这件事，神子担心前田组再一次行动没有分寸，才决定亲自来一趟。
神子在仓库里向前田三好了解情况时，风间一行人被拦在外面默默等待。
这次神小路家来的还是来生蓝，她一头雾水道：“前田组到底搞什么，不是要提条件？”
神小路千林之前已经把情况了解了一遍，闻言道：“等等看吧，总不至于就把我们一直晾在这里。不过这种行事很不像前田组的风格啊。”
“对，千林少爷以前好像也跟前田组打过交道吧，他们最近实在太奇怪了。刚才那个穿一身黑的又是什么人？他们看起来也不认识。”
千林皱了皱眉：“你们也没见过吗？”
“没见过，也没有什么情报。”
风间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土墙上，他从土墙形成的过程和墙面的特征上推断出了施术者使用的术式。这个魔法难度不大，但手法非常古朴，咒语精致有效率，是他很欣赏的类型，然而因为非常晦涩，现代的学习者们都不太喜欢使用。这很不像前田组这样一个据说不擅长魔法的组织使出来的。
他道：“说不定就是那位真濑歌先生，这样藏头露尾，他们内部也不一定就人人都见过。”
来生蓝被说服了。
不多时，墙后传出一阵因吟唱咒语引起的波动，土墙应声崩塌，前田组众人重新出现在风间面前。
神子没有出来，前田组的手下示意风间等人入内。
风间走在最前面，仓库里光线非常昏暗，他刚进来时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渐渐看清面前的人。
前田三好已经退到了黑袍人的身后，睁大眼使劲瞪着这边，看来那个人果然就是那个真濑歌没错了。
“欢迎，风间阁下。恕我们失礼了，在这里实在招待不周。”神子先开口道。
风间不想跟前田组多打交道，单刀直入道：“无需在意，真濑歌先生。我们只想知道，贵组织到底想要什么呢？”
其实神子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前田组的发展重心并不在宝石产业，与风间家过于纠缠也没什么好处。这也是风间对这次前田组挑事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神子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神小路家的长男也在这里，那我就直说了。”
千林心中微微一动。
“不知道神小路家的大人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前田组上一代的组长前田室弥？”
来生蓝：“当然记得。怎么了？前田室弥不是几年前就因为黑影病死了？”
“前组长虽然已经去世，但他还有东西落在你们手里。我希望你们可以把之前从前田室弥那里得到的秘银怀表还给我们。”
这块怀表其实是为柚子要的，很久之前柚子提到过这件事。有一天他向柚子布置拉尔夫家族下一步行动的方向，二人闲聊了几句。柚子提起她当初是被逐出神小路家的。在神小路家的时候，柚子经常执行一些外派的任务，最后一次任务就是被要求从前田室弥手里解救人质，而且人质手里有一块记载了时间魔法的秘银怀表。时间魔法是因几度断代而几乎失传的极其稀有的魔法，一般人根本无法使用，更别提达到制作魔法道具的水平，那块怀表的价值之贵重可想而知。然而那次任务结局是严重的失败——人质死了。柚子把这件事视为莫大的耻辱，她认为自己被逐出神小路家也是因为这次失败。当时一片混乱之中，那块怀表也被前田室弥抢走，虽然柚子现在已经不稀罕神小路家的工作，但她一直想把那块怀表夺回来用以雪耻。可惜就在几年前，前田室弥死于黑影病，前田组大乱，被神小路家抓到机会找上住处直接来了个抄家，那块怀表很可能也落到了神小路家的人手里。
来生蓝好像没听说过什么怀表，但并不插手军务的千林居然马上想到了什么，他惊诧道：“你们要那块怀表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想要回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向你们交代原因？”
“那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东西。”
“不错，但是那块怀表是开启时间魔法的珍贵钥匙，你们却始终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成果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它交给更能让它发挥价值的人呢？”
“时间魔法？”就连风间听到这个属性都有些惊讶，见千林好像知道什么，侧头低声问道，“你清楚这些吗？”
千林的神色不是很好：“确实有这么块怀表，但其实并没有特殊之处，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时间魔法。”
风间感觉千林有所隐瞒，但他没有追问，只是问：“那这个条件可以同意吗？实在很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风间家惹下的麻烦居然还牵扯到你们。”
“这没什么……”千林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儿，道，“能不能容我回去问问，我毕竟没有处置收缴来的赃物的权限。”
风间点点头，向对面道：“我们暂时无法决定是否将东西给你们，看来今天又得不到结果了。只能劳烦贵组织等我消息了。”
神子闻言也没有失望，转头示意前田三好。前田三好不情不愿地提了个盒子走到风间面前。
风间抬眼，前田三好不耐烦道：“看什么看，给你你就接着。这次没装炸弹也不是空盒子，别那么胆小！”
“给我？”
“还能给谁？哼，不过你还真是厉害啊，受了那么严重的穿透伤，这才多久就能活蹦乱跳的了。怎么做到的？”
神子动了动耳朵。
风间没有回答。这其实都多亏了勒梅的特制伤药，但他没必要告诉前田组的人。
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发现居然就是那些符山石。
“这是……”他抬头看向神子。
黑袍下的人微微一动，好像发呆刚刚回过神，随即低笑道：“这是我们的诚意，风间阁下。如果你们愿意把怀表给我们，这之后就请交给三清商事。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了。”
其实神子只是不想再跟风间接触了，风间虽然五感迟钝，但对事物的关注并没打多少折扣，如果往来过多，他很担心风间会察觉什么。
风间有些惊讶，但前田组愿意放手当然是好事，于是他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多谢了。”
这场会谈便立刻结束了，离开之后千林悄悄从怀里取出一块银色的怀表端详了一会儿，眼中神色变换，最后用力闭眼深吸一口气，又收好怀表，随风间一起回到了风间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