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投诚你只管听本宫的。
几日小雨,路上结冻。
徐玉朗命人在几处巷口支上摊子作为施粥点。兵部派了人维持秩序,一切井然而有序。
“这么冷的天……”徐玉朗惊诧,他实在没料到周念蕴会过来。
周念蕴睨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队伍中有声音响起来:“哟!徐大人的表姐也来了!”她冲不说话的徐玉朗挑挑眉,转过头对队伍中的人笑笑,一脸明媚。
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话,周念蕴是徐玉朗表姐的身份算是坐实。她十分乐的看徐玉朗不想承认又不得不喊她“周姐姐”的模样,口不应心又乖巧的很。
采郁和季顺都过去帮忙,徐玉朗先与陈悯交代些事情,又磨磨蹭蹭在几个摊子旁轮转一圈,周念蕴眼神盯着他,随口喊:“玉朗。”
徐玉朗背影一僵显然听的是清清楚楚,可他不知是不想还是以为是幻觉,半天没转过身。一旁季顺推推他小声道:“小姐叫你!”
回首是一脸不解,他皱起眉头迈步过来。
“府衙还住的惯吗?”周念蕴问。她只去过一次,去见卧病在床的曾如易。房间狭小放不下什么东西,更要命的是每天睁眼闭眼算是公务,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受得了的。
徐玉朗却说:“还惯。”
看他一本正经不似扯谎,周念蕴皱眉,徐玉朗更加不解。
今天破天荒喊他名字已叫他吃惊,还以为是自己听错。现在又莫名其妙问他住的好不好,徐玉朗欲言又止,他的确住的习惯,可怎么觉得这回复让周姑娘很不满意?
“你打算一直住在那里?”周念蕴感到好笑。房子已经买下还打算瞒她,两人当真是生分了。
徐玉朗点头:“在府衙处理公务及时。”想了想他又回,“曾大人便一直如此。”
原来是效仿的曾如易。周念蕴脸色见黑:“他那是为了……”差点说漏嘴。
周念蕴生生止住话题,摆摆手不回徐玉朗的疑惑。才到琼州没满一年,曾如易明面上的品行尚能给他作为榜样,多余的话还是不说了。
她没回徐玉朗也不问,转头巡看各摊的情况。周念蕴见他衣领出都磨边,袖口应当是自己缝合的歪扭的针线,她忆起,徐玉朗是很清贫的。
“你为何不住花明街?”周念蕴随他的眼光看过去,灾民领着冒热气的粥,一手拿馒头,一手接过酥饼,各个感激不尽。
徐玉朗一滞,复又开始巡看,声音轻飘飘的:“太远。”
听闻
<是在她走后不就徐玉朗就搬离了花明街。据陈悯说,那场旱灾徐玉朗一直各处奔波,屋子空着没人住,后来是为了捐善款才将房子抵押。
周念蕴心中难免惆怅,她还以为是因为她。又觉得自己可笑,她深感两人如今的隔阂应是恰如徐玉朗过去对她的感受,风水轮流转,如今到她难受了。
只是,他似乎不愿透露已将房子重新买回的事。周念蕴闭了嘴,不想说她便不问了吧。
“琼州的灾民可还控制得住?”周念蕴问。
徐玉朗立刻回:“尚可。”暂时没有发生纷争,偶有几个闹事的还有兵部管着,动静不大。
周念蕴点点头:“不可掉以轻心。”
听她话里有话,不像只是灾民的问题。徐玉朗立刻了然,询问道:“怎么说?”
低头笑笑,他果然很警醒。周念蕴顺为透露:“边关大捷,夷族退兵。”徐玉朗震惊又不解,“将士们班师回朝,大家能过个团圆年了。”
“你如何知道?”事是好事,徐玉朗悄声问,他还一概不知。
“我不会诓你。”抬手在唇上点点,周念蕴示意他噤声,不答反说,“到时候来往的人更加错杂,你得提前防范。”
徐玉朗抿着唇,信也不信。周念蕴这才解释一句:“我家在京城……自有渠道。”
适时又有人喊他,徐玉朗半信半疑冲周念蕴点个头起身去了。
得了空,陈悯晃晃悠悠地过来,不敢坐很小声的说:“收税一事已全不由万绅管,徐玉朗给他安排了别的事情。”
周念蕴点头。难怪几次看到万绅他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原来是没了财路:“你盯着,别让他生事。”
陈悯自是应下。
偷瞥周念蕴的神色,公主本是让他盯着徐玉朗,他也想过通过此事能在公主面前立个大功。可如今徐玉朗忙的连影子也看不到,他没事情可报,只怕一个没注意就失了这条路子,私下惶惑了许久。还好,没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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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边境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传遍,徐玉朗又忙碌于维持琼州秩序,好在那日虽不解但也将周念蕴的话放在了心上,处理起来还不算慌乱。
他是得心应手,乱的自有他人。
“稀客。”屋里暖炉正旺,周念蕴笑意款款让他随意入坐,桌上备了茶和点心似乎早就料到有人要来。
“请公主救命!”
来人是曾如易,他风尘仆仆不顾采郁和季顺还
<未退出去便扑倒在地,颤颤巍巍从袖口掏了掏,拿出的正是周念蕴那回给他的户籍书。这会子他铿锵有力:“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看来是听到了风声。
“晚了。”周念蕴无不可惜,她在曾如易震诧的目色中将户籍书拿起来,原本只缺她一道公主印,如今却麻烦了。
曾如易短暂的慌乱后镇定下来,比之前更坚定的又是一个响头:“请公主救命!”
“不是我不帮你。”周念蕴俯身轻扶,曾如易站起来,一句话却更让他腿软,“要本宫与圣上作对,我还真没这个胆子。”说完她回望曾如易,像是询问他有没有。
曾如易自然更是不敢,但他也心急:“可、可如果怀柯去了京城,我再想找她谈何容易?”
周念蕴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不置一词。军队班师回朝,需调遣一部分歌伎回京是为庆贺,王怀柯赫然在列。
曾如易心急如焚在她意料之中,但周念蕴吃惊的是前天她才得到的消息,今天曾如易便上门,可见他在京中人脉亦不可小觑。
“这就怪大人你了。”周念蕴直言,“本宫回了琼州便给了你退路,是你非要拖着。如今棘手到本宫也难做,你又上门。”
她话没说满,曾如易一下子听明白:“让下官为公主分忧。”他颤颤巍巍地问,“公主难做……是否可解?”
周念蕴静默着,看的曾如易发虚。她她泯然一笑,有些可怜他:“本宫早说过,你同我是一类人。”
曾如易苦笑着低头,不做声。
“之前本宫还想过,你不过一介琼州知府,纵使是袁家一事让你声名大噪,也不至于两个皇子抢着要你。”周念蕴此时才明白,“曾大人在京中的眼线,也是不容小觑啊!”
琼州为官二十几载,救济过的学子书生不计其数。曾如易不求回报,那些出了头没出头的都记着他的好。
再者他不为功名利禄,所有的一切只有探听与白玉楼,与王怀柯息息相关的消息,涉及不到更深的事情,谁都愿意还他这个人情。
这次回京周念蕴才猛然发觉,曾如易门生之多叫人震惊,若不是他一向老实本分,怕是早被圣上端了。圣上不追究,皇子们可眼馋的很,曾如易二十几年躲来避去,落在了她手上。
面无血色,置身暖洋洋的屋内曾如易仍如同置身冰窖。终究是他不自量力,高看了自己,也耽误了王怀柯。
“本宫一不为名,二不为禄,不要你替我争皇位也无需你上前
<线出生入死。”周念蕴嘴上不解,其实明白的很,曾如易跟她之前一样钻进了死胡同,不是避开这些就能置身事外,找到法子迎难而上才是正解,“有些事避不开就无需回避,你跟着本宫才是最优的选择。”
事到如今他自愿也好被迫也罢,车到山前是条死路,曾如易不得不回头,只是他有些不解:“公主之前不是说,要下官跟着六皇子?”
“呵!不提也罢!”周念蕴嗤笑,把宝押在别人身上实在可笑至极,过去她就不肯,如今更是不愿。
“你,”曾如易下意识一点头,周念蕴满意一笑,“只管听本宫的。”
曾如易点头,只是叫他孤身奋战这么多年突然投靠旁人,仍是不习惯。别扭之下便有些惊虚。
“不必过多担忧,本宫要你也是为自保,没有其他。”周念蕴给他一句准话。
曾如易长舒一口气,郑重点头。
周念蕴将户籍书投在炉中烧毁:“这个用不上了,本宫若此时盖印便是明着与圣上叫板。”她思考着说,“京城,王怀柯仍得去一趟。”
关窍都想的明白,却仍急在心中,曾如易胡乱又茫然。
“你叫几个衬心的盯着老三和老六。”既然人来了就得用起来,他能这么短时间得到圣上的御令,皇子的应该更简单,“王怀柯的事,本宫来做。”
季顺送走了曾如易,采郁将暖炉的灰烬拿去倒掉。
周念蕴迎门碰上大步进来的许大娘,她激动万分的握住她的手:“周丫头!周丫头!军队回来的消息可是真的?我看这几日路上桥上都是官兵,是,是,真是他们要回来了?”
“千真万确。”许大娘夫婿从军数十载,期间家书不过两封,她翻来覆去看透纸背,如今实在期待。
“阿弥陀福阿弥陀佛!”许大娘眼中噙着泪,嘴里各路神仙喊遍,对着周念蕴又是感谢,“那日采郁姑娘去告诉我我没敢信……”她哽咽着语无伦次。
说着她又要去告诉儿子女儿,一路感谢着出去。周念蕴跟着她到门口,如今消息传遍哪里还需要她再跑一趟,不过能明白她内心的激动。
与寻常一样往徐玉朗那门一瞧,门竟开着。周念蕴忍不住走过去,是一个大爷在里头打扫,她轻叩门扉问道:“要住人了?”想来是徐玉朗公务忙碌不得空亲自来。
“哎!是!”大爷转身,头发胡子花白,很热忱的,“姑娘是别门邻居?哦!我家主人姓程,在外还没回来,等人到了再去拜会。”
< 原本还带笑的脸冷下来,周念蕴讪讪的不敢信,姓程?
怎么不是徐玉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