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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恳求你就当可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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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喂!”

    季顺为难地看向外面,赵阔声音愈发高昂,势要将柳月喊出来一样。但柳月好整以暇,举杯饮茶视若未闻。

    声音渐渐消下去,赵阔应该是叫人请走了。季顺不尴不尬的,柳月笑着解释:“隔个三五天便来这么一出,习惯就好。”

    季顺挠挠鼻子不做回复,只觉得宣抚使行为诡异,又说不出所以然。他问道:“之前回京匆忙,还未来得及问,你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柳月扯了扯嘴角,终是一个笑也没摆的出。再回首往事,叫她分外悲痛:“你我在百祥宫共事,七皇子生母顺贵妃,上面还有个三皇子为长,身份何等尊贵,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去处。”

    季顺亦记得当年的景象。师傅想方设法将他送进百祥宫,虽不是掌事太监但活计松快,油水还不少。

    那会子赵贵妃颇得宠幸,百祥宫无人敢怠慢,他们出门去也显得高人一等。柳月同他一样,是一位姑姑送进来的。恰巧师傅同那位姑姑认得,一来二去两人相熟。

    “只是百祥宫大火,七皇子没了,却叫宫女太监一个无碍……”说起这事,柳月仍记得当年惨状。

    莫名的大火从七皇子寝宫而起,被人发现的时候火已蔓延到临近的宫殿。而那时却无一人在殿内,柳月便是被派去浣衣局领衣物,再回百祥宫等她的便是死罪。

    无人知晓为何那日所有宫人都不在殿内,只听闻顺贵妃抱着汤统领救出来的七皇子哭的肝肠寸断,状如疯癫。

    季顺皱着眉头,似对那时的场景仍心有余悸。只是他很幸运。

    就连柳月也说:“我不如顺子哥你命好。”她抬起头,是一副艳羡、不解又哀戚的神色,“你有师傅护着,事先就出了宫。”她隔着桌子还想上来一步,是想问,“顺子哥,你当时……”

    柳月颤抖着唇,终是理智回笼。她跌坐回去,话没问出口。

    “当时的确是我师傅示意,要我离开百祥宫。”季顺直接道,他也知道柳月想问什么。是不是他师傅提前知道什么要保他,而他却不肯透露一字出来。

    看她端起茶杯,手抖着仍强行镇定下来,几个呼吸之后,又是聘婷袅袅的白玉楼掌教。

    季顺不禁将她与记忆中沏不好茶便哭鼻子的小姑娘对上,亦是惋惜:“但我也确实不知道百祥宫事出何因。”柳月定定的看向他,眼眶红红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大火蹊跷。没有审讯,圣上一道圣旨,宫中换血

    <大半。

    柳月不做声,她知道这事怎么的也怨不到季顺,只是两人起点相同,如今身份天差地别,她很难释怀。

    “你后来……是如何逃过的?”季顺小心翼翼的问。

    “姑姑帮的我。”话里带上哭腔,柳月说磕磕绊绊,季顺也不催她,“姑姑说我还小,得连她的那份一块儿好好活着才行。”

    她背过身揩眼泪。季顺无话。

    其实他师傅何尝不是。深宫永无天日,临到了从一群孩子中只挑了他一个做徒弟,最后为他拼尽一切。

    话到这里已再无多说的必要,柳月却一反常态,她轻声絮叨:“白玉楼什么地方?”

    这话季顺听过无数次。

    于买欢的而言是温柔乡,一掷千金得到的是身心满足。于曾如易那类而言是迫不得已,面对在意的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于赵阔而言是只为利而阴暗的利益场。

    对他季顺而言,一直是有所图。只是如今之后,那心思便不一样了。

    “与我一般大小的几十个女孩子蜷缩在一个房里,听话的才有饭吃。”对柳月而言,那是一场醒不来的梦的开始,“我进去便是最听话的。”

    她虽笑着,季顺却无比心疼:“听话便有饭吃,便过得好。”柳月像是认命,只是满面泪痕出卖了她,“琴棋书画,我一介小小宫女哪里能学这些?掌教嬷嬷说的没错,是造化才叫我们入了白玉楼,合该回报才是。”

    季顺听她口不对心,双目无神喃喃麻痹自己,撇开眼不忍看。

    白玉楼什么地方?只进不出。

    季顺听说过,就是像柳月口中这样听话的,平常也不会少挨打。只因一人犯错,各个认罚,错了的要长记性不能再错,没错的更要长记性不可犯同样的错,不疯也癫狂。

    “你……”受苦了。季顺欲言又止。他如今不知该以何种立场来说这话,不说显得狼心狗肺,说了又像是怜悯,却一文不值。

    柳月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什么白玉楼掌教,什么时刻端起身段,她通通顾不上。

    两人各有所思,柳月率先开口:“季顺哥哥。”她抬眼,脸颊上是未干的泪,水汪的眼里是从来没出现过的恳求,“我过去半生已经千疮百孔,只想好好在楼里攒下银子以求暮年能以自由之身苟延残喘。”

    这哪里是不知道?这是太知道白玉楼是什么地方了。季顺喉咙紧缩,他眼前的是一个十几年前就已绝望到枯竭的人,只能靠日日诓骗自己行尸走肉般的

    <活着。

    季顺却撇开眼,耳边柳月几近恳求:“我不想再卷入无端的纷争中。你就当可怜我,饶了我,行吗?”

    —

    “如此你心一软便回来了?”周念蕴凝着跪在下面的季顺,语调听不出喜怒。

    季顺五体投地,重复着一句:“小的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

    周念蕴将书目一放,回想道:“你入我公主府的时候不过十几岁。若不是你师傅力荐,我也不会收你。”

    季顺心中更是惭愧。师傅的情他报不了,公主的恩他也还不了,实在是无用。

    心中的确不快,周念蕴忍不住怨上几句:“百祥宫的人我是不愿收的,若不是……”那时她与她母后还在琼州,得了消息才匆匆赶回,若不是她母后看那老太监一时心软,她也不会收下季顺。

    周念蕴没有往下说,季顺也不敢追问。她其实更多的是不解:“就要她时不时递句话,怎么跟要了她命似的。”

    季顺声音闷闷的从地面传来,还在为柳月辩解:“她实在是怕了。”

    哑然失笑。周念蕴重新审视季顺。自己办事不利要被罚不说,竟还在为别人开脱。瞧他平日里处事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真叫她有些意外。

    不过也是,只有这样的人在那吃人的京中才让她敢信。她将这话藏在心里,未透露一字,沉默了好一会季顺两股战战,周念蕴才说:“办事不利,自去领罚。”

    季顺忙不迭应下,才要走被周念蕴叫回来:“去兵部找赵阔,把信带给他。”季顺接过来,有些诧异。

    在京中同赵闰大人闹得不愉快之后,小姐连带着对宣抚使也是视若无睹。他不经意瞥到信上署名,赵闰。

    了然后更无解。赵闰大人的信的确是要给赵阔,但怎么又送到公主这儿来了?季顺实在想不通,快速出去。

    采郁从屋外进来,默默不语蹲坐在周念蕴一旁的脚床上。周念蕴摸摸她的头发,采郁趴过来:“小姐当真要罚季顺?”

    “怎么?不该罚?”周念蕴询问。

    采郁迷迷糊糊的,说不清。

    她自幼宫中长大,是先后挑选拨到公主府的。一批孩子中她实在不出挑,大概是那回只有她站出来护住同行的小宫女,任打任骂不肯退让才得了青眼。

    事情没办好便得罚,采郁一向是被这样教导的,可她今日忍不住,小声说:“奴婢还记得季顺才到公主府的时候呢。”她入府早,懵懵懂懂的这事却记得清楚,“他一

    <个外来的,一直被其他小太监欺负。”

    周念蕴点头,这些事她的确不知。

    “只奴婢就碰上过好几次,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季顺一个人做。”采郁说着,忍不住替季顺委屈,“那群小太监笑他午夜梦回时总是哭着醒来,说要找师傅。”

    师傅在哪里?采郁不清楚,周念蕴却是知道。将季顺送进公主府没多久,百祥宫失火一事定案,京中血流成河,却是分不清哪具白骸是他师傅的。

    今日柳月一番话,算是彻底击中季顺内心。两人同病相怜,季顺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做出这一决定周念蕴不感到稀奇。

    “到底十多年过去,人心变成什么样谁能说得准?”不是周念蕴心硬,只是她不得不多想,“单靠自己能当上白玉楼掌教,柳月真就表面上那样柔弱?哭哭啼啼几句话叫季顺软了心,谁能保证她不是有意为之?”

    采郁亦不敢多言。人心隔肚皮,如今是他们怎么想先不谈,季顺是已认定了。

    “人呀,哪个不变?”

    周念蕴不过一句感慨,采郁却较了真:“奴婢对公主永不会变!”她不是急着表忠心,是真真挚挚的宣言,顺带着她又说,“季顺也是。”

    周念蕴不说话揉揉她的头发,心中熨帖。

    —

    去兵部领罚的是季顺,被罚的却是季顺和赵阔两个人。

    赵闰信件一共三封,一是给周念蕴,首先是为试探她的态度,二则他察觉到赵阔在琼州不务正业,整日与白玉楼女子纠缠,想请周念蕴得空代为看管。

    二是给兵部大人,杖责赵阔二十,赵阔不信,非说信是假冒。

    三才是给赵阔,要他回京。

    季顺一瘸一拐的跟着周念蕴,将事情说清楚。周念蕴心中到底不忍,要他卧床静养。

    采郁小跑着进来,不说话用手指着外头,周念蕴跟过去。只见采郁手一指,正对徐玉朗家的大门,仍是朱红紧闭,却不见了封条。

    他要回来了?周念蕴立刻想到。

    采郁鬼精灵一样的:“许大娘不是说,封条拿掉就是要住人了?”

    “是。”周念蕴转身口是心非,“但是与我何干?”嘴角却抑制不住笑。

    采郁不说破,笑嘻嘻跟上去。

    —

    白玉楼。

    赵阔木桩似的站着,行刑的大概公报私仇,一点没手软,现在他浑身胀疼。女使出来报他,说柳掌教不见客。

    <

    赵阔心急如焚,不管不顾放声大喊:“你怎么还不见我?”

    柳月在楼上窗口,推开便能见到那人,却拼命抑制双手。

    “我就要回京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喂!你当真不见我?”

    ……

    闹了不知多久,柳月站到双腿麻木:“掌教,宣抚使大人已经走了。”她这才回神,动动僵直的手开窗,只是门外人影重重,已再无那个厚着脸皮要见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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