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挑拨离间
不知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餐桌上的其他人明显收敛许多，就连吹牛、起哄和调笑的音量都减轻了不少。
余礼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并不知道缘由。看着面前正垂眼认真为两人布菜的厌随，他小声地将刚刚听到的那张餐桌上的对话内容告诉了厌随。
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那个小队的人似乎很不好惹，咱们以后看到他们了最好也绕道走。
其实厌随打心底对那些渺小脆弱的人类不屑一顾，毕竟作为邪神，在这个世上他无需惧怕任何东西。只不过看着余礼关切的眉眼，他堪称温顺地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余礼这才满意地拿起筷子开始品尝面前的美食。
无限游戏里餐厅的食物和现实世界中的别无二致，余礼拿起刀叉切下一块面前的牛排品尝，感觉味道相当不错。
他又抬眼环顾四周，觉得这里的定位类似于一间高档自助餐厅。
上一局游戏中根本没有正经吃过什么正餐，每天全靠着谷平安分给小队成员们的零食和早上血夜城堡中提供的那一点点可有可无的早餐维持生计，余礼早就饿得对于正经食物眼冒精光了。
所以抓住这个机会，他和厌随两人在餐厅中狼吞虎咽吃了个够。
反正是自助餐，不吃白不吃。秉承着这样的想法，余礼吃得心满意足，最后连坐起身都困难，歪着脑袋瘫在椅子上等待消食。
厌随离开片刻后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个水果拼盘。
“够了够了，我已经吃饱了。”余礼嘴上这么说着，眼光却还黏在各种新鲜水果上撕不下来。
“嘶……我也不是特别想吃，只不过刚才吃太多了现在有点渴……”他在心里弱弱为自己辩解道。
厌随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一般，拿起一只红艳艳的小番茄就朝他走了过来，最后把这颗小红果送到了他的唇边。
“谢谢啊！”余礼满意地眯起眼笑了笑，就这厌随的手将小番茄吃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用舌头将小番茄卷入口中时，粉色的舌尖还蹭到了厌随的手指。
“对……对不起啊。”他有些理亏地吐了吐舌头，用尖锐的虎牙将小番茄咬破，但还有一半的小番茄还露在唇齿外，所以一股鲜艳的汁液顿时洒到了厌随的手指上。
余礼连忙从餐桌上拿出一张纸巾，发现番茄汁液所溅到的地方就是自己舔过的那片皮肤，后知后觉地感到脸颊热得像要烧起来一样。他定了定神，假装镇静地想要替厌随擦去那里的番茄汁，却被厌随伸手挡了下来。
他有些迷惑地抬眼看对方，却发现厌随径直将那根指头送到唇边，伸出舌头来将上面的番茄汁舔了个干净。
随后咂咂嘴，脸上是一副说不出的满足和陶醉的表情：“甜的。”
余礼僵得浑身一颤，连忙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拖曳发出了长长的刺耳叫声，惹得邻桌有些食客不满地看向这边。
厌随也正看着他，不过他的眼神比其他人要更黑、更深、更不含情绪。余礼有些担心，因为他即便相识十年，他仍然不能从那双眸子里读出任何东西。
“我……我去趟卫生间。”余礼有些欲盖弥彰地开口。
“好的。”厌随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水果拼盘上。
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好几把脸之后，余礼这才感到自己发烫的脸颊开始逐渐冷却下来。
他双手撑着洗脸台，看着镜中自己湿漉漉的刘海和滴着水的鼻尖，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唉，这份躲躲藏藏的感情，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光啊。”他闭眼用力捏了一下鼻梁，这才往外走。
只不过到了厕所门口，他却迎面撞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
“嘘，别出声！”男人这么和他说，同时不着痕迹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将他拉到了一个视线盲区。
余礼看着面前这位戴着面具的男人，惊疑地有些说不出话。
男人却神色自然，仿佛已经和他认识很久了：“鉴于他正在外面等你，我们长话短说。”
“他？”余礼疑惑且谨慎地开口，“你认识外面的厌……我的伙伴？”
戴着面具的男人点头的幅度很小：“谈不上认识，但我拥有一些占卜感知的能力，所以略微了解一些而已。”
在这个残忍的游戏里，谁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人是鬼，是伙伴还是叛徒，因此没有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能力无条件告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想通了这一点，余礼打起了十二分警惕盯着对方。
“我是来提醒你的：想要在这个游戏里活下去，最好还是离开你那个伙伴身边吧。”面具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余礼觉得对方那抹微笑十分刺眼，显然不安好心，于是反驳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挑拨我们的关系？怎么，我一离开他之后你就正好顺势把我们拉进你的队伍呗？”
“我就说你那个队伍怎么能壮大，搞了半天还全得靠队长上街拉人头，搞得像传销组织一样。”他有些不屑地讽刺道。
虽然知道激怒一个实力未知的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好处，但余礼此时心绪有点微妙：一是因为他正在头脑中推测厌随刚刚的举动是不是在给自己传递点什么暧昧的信息，却又不能把握准，因此有些焦急；二是因为他知道厌随就在外面，只要他一喊对方就能及时赶到，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当厌随在他身边时他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听到对方那么不屑的语气，面具男人也很生气，不过考虑到那位探测不出系统等级的玩家正在外面等候，他也不方便在这里对那名玩家的队友下手，只好继续自己的口头游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们的上一局游戏背景是一座古堡。”
余礼果然住了口，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方。
看到余礼的那副表情，面具男人顿觉成竹在胸：“通关条件是由你的那位同伴打通的，他杀了【天选之子】。”
余礼瞳孔顿时睁大，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男人没有理会他，继续自言自语道，“他没有任何道具的加持，也不借助队友的帮助，反而在所有队友都陷入沉睡时他仍然醒着，杀了系统选定的【天选之子】只用了一段极短的时间——并且没有任何心慈手软的地方，就连杀完人后也不见任何的负罪感与愧疚感。”
“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虽然她是系统选定的【天选之子】，但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结果他杀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男人的嘴唇一开一合，像在念诵什么咒语一般。
“别说了！你别说了！”余礼有些惊惧地试图打断他，“谁告诉你这些的？谷立业还是秦玥？”
“别怕，我是在帮助你，救你脱离苦海。”面具男人抓住余礼的一条手臂，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余礼果然静了下来，脸色惨白地盯着对方。
面具男人勾起一抹笑意：“他是邪神的手下。可能他最初和你和我一样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只因和邪神达成了某种交易，分得了邪神的一点力量，便骑在他的同伴头顶作威作福。”
“我不信，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余礼脑子里乱糟糟的，感性上他想要驳斥对方说的一切，于理性上他又有些绝望地发现对方说的似乎没有一点错。
怪不得上一局游戏过关得那么轻松呢，轻松到他甚至感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躺赢了。虽然游戏结束后他潜意识里也觉得不对劲，但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往那个方向深想……
余礼吸了吸鼻子：“我不相信你。”
男人笑道：“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大可亲自回去和你那名队友对峙，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想要干什么？”余礼低头冷冷问道。
“我没有其他意图，只是想帮助你而已。”男人操着一口虚伪的慈祥腔调，“我也不会强迫你加入我的队伍，但假如有一天你和你的那名伙伴分道扬镳后，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说完，那名男人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身形晃了晃便从余礼的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