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只能装穷
“这里还能找到地方吃晚餐？”余礼看样子好奇极了。
厌随没说话，只是走到门口时将搭在手臂上的衣服披在身上，随后变魔术一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两张票：“刚刚从商城里购买的晚餐券。”
“哇！”余礼听得两眼放光，一路小跑到他身边，拿过一张晚餐券开始仔细研究，“用餐地点：一楼餐厅……这里还有一楼？那咱们是在几楼啊？怎么下去呢？”
“目测是在三楼的样子。”厌随耸耸肩，“到时候再看吧，既然都说了用餐地点是在一楼，那咱们大厅内肯定有电梯之类的设备。”
两人来到游戏大厅，经过一番寻找，果然在大厅的一角找到了电梯。
电梯内吃饭的人除了他们以外也有其他人，从那几人的聊天中余礼得知了餐券并不便宜，一张要五百积分，大部分玩家几乎都吃不起，平常只能选择在游戏商城里买一些饱腹食物与功能饮料充饥。
能经常去餐厅吃饭的，除了一些游戏积分很多的高级玩家之外，普通玩家基本都是成功从一场副本出来之后来吃一餐庆祝一下，不为别的，就为犒劳一下自己又从环境险恶的游戏中保下一条生命。
上刀山下火海，见惯了背叛、死亡与别离，但人们仍在努力活着，同时仍有一批人对过去不忘怀念，对现世留有温情，对未来怀抱期望。
余礼出了电梯之后轻轻扯了扯厌随的袖子，等对方看过来时他踮起脚凑到对方耳边：“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买了晚餐券啊？太贵了。”余礼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我们目前只是新手玩家，将来升级道具和购买勇救技能肯定要消耗大量的游戏积分，所以目前还是节省一点比较好。”
厌随沉默片刻才接腔道：“……也不是天天来吃，我们只是来吃这一餐，尝尝味道而已。”
他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破天荒第一次为自己同伴极为节俭的性格感到头疼。
毕竟他现在已经有的是积分了，买东西完全犯不着看价格，所以其实他本人也不知道当初自己规定的餐券价格这么离谱，直接让大多数玩家的消受不起。
厌随看了一眼余礼，又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位目前唯一的队友坦白自己拥有无限积分的事情。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装穷了呗。
邪神第三次颇为委屈地叹了口气，不过马上就自我调整好心态：餐券贵点也有贵点的好处，这样大多数人都来不起，但自己却能三不五时带余礼过来吃餐饭，这样有助于维持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促进两人关系和谐融洽。
这位邪神知道自己在余礼心中是不同寻常的存在，但他并不理解“喜欢”的含义，因此总是对于那些余礼对待自己与别人不同之处充满了难以克制的好奇与理所当然的享受。
与此同时，他也在悄悄试探着对方，每次看到对方因自己的一些举动而手足无措，为自己的某些话语而面红耳赤，这让他感到新鲜、有意思，所以想要一而再再而三乐此不疲地试探对方，像是逗弄着一株高度敏感的含羞草一样。
除了想要看到对方因自己而起的羞涩腼腆，他还想试探到对方的底线在哪儿，以及这份感情最后是能够开花结果还是无疾而终。他虽然并不能正常理解属于人类的情感，但他却也能感知到余礼此时正在挣扎着克制。
克制什么呢？他不明白。
他曾经虽然也想过主动和余礼挑明，不过显然目前并不具备挑明的条件和时机。
那就只有等待了。
邪神想起了在孤儿院内和小小的余礼待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的余礼因为过于瘦小不遭人待见，而他又因为还没来得及融入集体被人排挤，所以一个小孩一个邪神每天都待在一块儿。
某天余礼在院外的一棵树上发现了一只空了的鸟巢，他很兴奋地叫厌随来看。厌随只看一眼就明白鸟在前些天就被野猫吃了——窝里有挣扎的痕迹与几只根部沾血的羽毛，树干上也染上了滴滴血迹。
他将自己的结论告诉余礼，余礼却不相信，笃定地觉得鸟儿只是迁徙了，等到明年就会回来。
厌随神色淡然地说要打个赌。
“赌就赌！”小余礼撅起嘴巴，脸蛋看上去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捏。
邪神当时是这么想的，当然也就这么做了。
后来，余礼自己都忘记这个赌约了，但厌随一直在注意看着。
他发现，已经过去十年了，那只鸟仍没有回来，而它最初留下的巢穴早已被其他鸟类霸占。
厌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等待会不会等到结果，但每次他下定决心要等时，总会忍不住想起十年前的那件事。
好在，他拥有无穷的时间与无限的生命，等待于他而言似乎并不算什么难题。
两人来到餐厅后，将餐券交给门口的服务生npc，npc检查后就原地行礼请他们进入了餐厅。
“既然交了门票就能进来，那这里应该是吃自助餐的吧。”余礼心里有了点数。
余礼一直好奇地看着周围，观察着餐厅的摆设和装潢。他发现这间餐厅的环境挺好的，用的是橘黄色的灯光，壁纸贴的是米白色的，每张桌子上都铺着鹅黄色的干净桌布，让人从心底感受到一股温馨舒适，仿佛刚才经历过的残酷副本只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看着几乎坐满人的餐厅大厅，余礼感慨，怪不得价格这么贵还有这么多人选择来到餐厅。
剩下的空桌已经不多了，两人选了比较偏角落的一张小桌子坐下。厌随主动拿过碗碟为两人选取餐品，于是余礼此时有些无所事事地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偏过头倾听周围人聊天。
其中靠中央的坐了很多人的一张桌子引起了他的关注。
“我们上一局游戏十分惊险，是个村庄献祭剧情，我们活生生献祭了二十个队友和四十个村民npc才勉强通关，而且系统也没有赠送道具，游戏积分给的也很低，只有三千分！简直就是他妈的在打发乞丐吧！！！”桌上一个脸上有纹身的男人凶狠地说道，说完后还拿着牙签剃了剃牙，接着朝周围“呸”了一声。
余礼正对他的说话内容感到心惊胆寒，坐在刚刚说话男人旁边的一个美貌女人娇俏地开口了：“哎呦，那可是二十条人命哎，他们为了你们能过关就那么主动？”
“他们就算不去也得去！”男人有些逞威风地一扬脖子，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有我在，看谁敢说半个‘不’字！”
桌上的男男女女们顿时笑作一团。
余礼注意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张桌子正中央坐着一个沉郁的男人，他身材精瘦，口鼻之上戴着个黑色的面具，让人看不清真实样貌。
在其他人调笑过程中，他一直不发一言，只顾自己默默地喝酒，不过身上的上位者气场已然揭示了他是这一团队的领导者。
余礼又抬眼看了看周围，发现那群人坐在中央的一张大桌子上，但周围的餐桌却没什么人坐。尽管现在是用餐高峰期，餐厅里的人不少，但有些人一看到这一桌的人后马上掉转脚步去寻找其他空余的餐位，哪怕坐在角落里也不愿坐他们桌子旁边。
“看来是一个不好惹的小队啊。”余礼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着，“看样子规模还挺大的，并且在大部分玩家里已经打出了名声——只不过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名。”
“看什么呢？”正巧在这时，厌随回来了。他将手上一份餐具递给余礼，顺便朝着他的视线方向望过去一眼，恰巧和那张桌子上戴面具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那个男人一看到厌随后，明显地吃了一惊，迅速将目光移开，仿佛在回避什么吃人猛兽一样埋下头装作认真喝酒的样子。
厌随眯了眯眼睛，最后目光聚集到那人手腕上戴着的表上——他越看越觉得，这个表十分眼熟，似乎不久前才从哪里见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