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周末两天,许知意和寒商都在到处找家具，跑遍了枫市几家有名的家具卖场，又在网上挑。
寒商喜欢复古工业风,许知意钟意简洁温馨款,两个人各买各的,不过对客厅的布置，意见十分一致——
要一张尽可能大的桌子。
两个人可以并排坐,也能放得下许知意画画的那一大摊东西。
客厅尽量空着,除了大桌子，只添置了沙发，放了许知意挑的一盆人高的琴叶榕和一盆虎尾兰。
隔天,客厅的米色窗帘也到了，寒商把窗帘装好，退后几l步,环顾一圈,轻轻吁出一口气。
许知意忽然意识到,高中毕业后,寒翎母子就搬进了他妈妈的房子，自此之后，除了这次打官司,他再也没回过熙市，一年到头都住在明大的寝室里。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一个像是“家”
的地方了。
寒商想的却是别的。
他有点感慨：“一直想让你有一个可以好好画画的地方,不会长冻疮,也不用半夜骑那么远的车，总算有了。”
两个人一起去把许知意的出租屋退租。
收拾东西搬家的时候，寒商上了窗台，把当初他拆掉的绿色塑料遮阳板一块块重新放上去,给房东恢复原状。
许知意特地买了猫罐头带过去，在天井里打开。
没过多久，隔壁邻居家的小虎斑猫闻着味来了。
小猫还是很怕人，不过到底抵抗不住罐罐的诱惑，试试探探地过来，小心翼翼地舔了舔。
许知意无声无息地蹲守在罐罐旁边，等它吃高兴了，才伸出一根手指头，终于成功地摸到了它的脑门。
寒商也在她身旁蹲下，用指尖顺了顺小猫脑袋上的毛。
他问：“我们以后也养一只好不好？”
问得自然而然。
许知意顿了顿，才答：“好啊。我想要一只这样的小虎斑猫。”
跟小猫告别过，许知意回到房间，把自己的被褥打包，寒商过来帮忙一起拆床罩。
床放得离墙太近，不太好操作，寒商顺手把床铺往外拉了拉。
一团揉起来的纸团从床尾与墙的夹缝中掉下来，滚到寒商脚边。
寒商顺手捡起来，展开看了一眼，又重新揉成一团，抬手准备扔进垃圾桶。
许知意扒住他的胳膊。
“是什么？不要乱丢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是我的。”
许知意：嗯？
她抢过纸团打开。
是张草稿纸，上面乱涂着各种线条，线条中，隐约能分辨出一行字。
是寒商龙飞凤舞的笔迹：
【许知意，你真的不画画了吗？】
“这是我和裴长律过来帮你装空调的那天，我在纸上乱写的。”寒商说。
许知意想起来了。
那天裴长律带了一大包托福的参考书过来，他当
时说，如果真的要准备出国读博，最好下学期进实验室，就不太会有时间画画了。
寒商把纸团遥遥地投向垃圾桶，准准地命中。
“许知意，你真的打算进实验室，以后去美国读博吗？”
许知意最近也正在想这个。
且不说刚拒绝了裴长律半真半假的表白，这时候再让他帮忙进他导师的实验室有点奇怪，许知意也确实没时间。
西秋和夏彩的漫画在网上连载，居然有很多人喜欢，上半年的不少老主顾也发了新的单子过来，怎么算，下学期都会忙死。
她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出国读博这条路要花的时间和精力太多，我还是觉得画画更重要。”
搬家公司的人过来，把许知意的东西全部搬到新房那边，两个人又过来把房间打扫了一遍，才拿着钥匙准备出门。
站在门口，再最后看一眼这间简陋的出租屋。
寒商说：“要走了，真有点舍不得。”
许知意点头，“是啊。不过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又搬回来了。”
寒商：？
许知意盘算：“要是哪天我们两个吵架分手了，我要搬出来，就再把这儿租下来，毕竟住习惯了，比不认识的地方好。”
寒商深吸了一口气，把她捞过来，钳在怀里。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这之后，许知意常常待在新的“自习教室”。
新房子除了宽敞明亮，最大的好处就是离明大很近，走路三分钟，就能进明大校园。
下楼直接去上课，不用再担心那些眼神奇奇怪怪的邻居，没有蚊虫骚扰，热水器的水不会忽冷忽热，雨天窗子不漏水，床铺也不会返潮。
各种分心的琐事突然消失，许知意的工作效率高得惊人。
除了接单，连载西秋和夏彩的故事，许知意也开始自己做动画。
她画了一个滑沙的小人，在烈日下一次次滚下滚烫的沙丘，不过始终向上，一往无前。
寒商也在忙着。
他不用再考虑生计问题，不去打工，时间大把地空出来了。
许知意瞥一眼他的电脑屏幕。
“你在编程啊？”
寒商答：“在学游戏引擎的脚本语言。”
许知意好奇：“你打算自己做游戏吗？”
寒商放下鼠标，向后靠了靠，舒展了一下筋骨，“普通的游戏太没意思了，对着手机屏幕，眼睛都要瞎了。我一直很想做虚拟现实的游戏，想一想，如果可以自己亲自动手开枪爆丧尸的头，把它踹飞，不是比对着屏幕好玩多了？”
他说：“转系来不及了，我这学期打算去旁听几l门计算机系的课。”
两个人都是一专心就忘了时间的人，常常一起熬夜，时间太晚，就睡在新房子这边。
寒商像他说的一样，给许知意房间的门加了反锁。
他是许知意唯一的室友
，
反锁大概是为了防备他自己。
两个人除了亲亲抱抱外，
每天简单纯洁地做着室友，许知意觉得这样挺好，寒商仿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天早晨，许知意回寝室，谢雨青忍不住打探：“知意，你现在真的跟寒商在外面住一起啊？”
许知意明白她说的“住一起”是什么意思。
“没有啊，”许知意说，“我住我的，他住他的，我们是两个房间。”
谢雨青和沈晚一起默然无语。
谢雨青：“你俩……真的是……啊……”
沈晚帮她补完：“……俩纯情的小学生。知意你真的不想搞定寒商吗？那可是寒商啊。”
她们说得没错。
尤其是他有时候洗完澡，头发还湿着，t恤贴在身上，香喷喷地坐在她旁边，还时不时会半眯着眼睛，探身过来亲人。简直了。
这一年多过得忙而快，转眼许知意大三，寒商大四，要毕业了。
他没找工作，在离明大不太远的科技园租了间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只放了几l张办公桌，会议室等等设施都是和园区其他创业公司共享的。
寒商说：“刚创业，犯不着花太多钱在办公室上。”
公司算上寒商，一共只有五个人，每个都是寒商亲自面试，认真筛选出来的，办公室简陋，员工的薪水却很舍得，给得不低。
他们做的是vr虚拟现实游戏。
寒商有了公司后，时常整夜地在那边呆着，许知意就也过去画画，困了就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睡一觉，看得寒商心疼不已，琢磨：“我还是应该找个大一点的地方，有单间办公室，能让你好好睡觉。”
许知意：“……”
许知意：你办公室的功用，就是给女朋友睡觉的吗？
许知意试过他们做的游戏，戴着头盔，到处摸索。
“什么都好，”她说，“就是头盔太重了，玩一会儿就觉得累。”
寒商帮她摘下来，“我们现在只做软件，早晚有一天会做硬件，希望能做出更轻便的可穿戴设备。”
许知意想了想，“那种眼镜吗？架在鼻梁上就好了。”
“我希望能比眼镜更方便一点。”寒商野心不小。
许知意琢磨，“隐形眼镜？”
隐形眼镜太小，是现在根本达不到的技术水平。
许知意继续开脑洞，“或者手环戒指什么的，能直接给大脑送过去视觉信号。”
这就更远了，像科幻片。
寒商在忙公司的事，许知意也在为毕业以后做打算。
这天晚上，许知意鼓起勇气，把收集好的资料给寒商看。
“我计划，毕业以后去澳洲读一个学位。”
寒商沉默了几l秒，才问：“澳洲？”
“是，”许知意给他看学校和专业，“他们的方向对我很合适，也没有本科的专业背景要求，只要提交作品集就可以申请了。就是……”
寒商问：“就是什么？”
许知意望着寒商，就是要分开了。
她要走，却没法像夏彩那样，真的带上西秋。
寒商的新公司正在上轨道，不太可能跟着她去澳洲。
寒商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
许知意很知道，寒商绝对会支持她的决定。
许知意：“那我们两个就要异地了，不过也就是坚持两年而已，不长。”
“谁说我们要异地？”
寒商筹划：“你要去悉市？我去研究一下在澳洲开公司的事，我有那边的永居身份，问题应该不大。”
他继续琢磨：“所以要给公司起一个英文名，就叫……virtuaspace？”
他进度走得太快，许知意有点跟不上。
“你也要过去？”
“对。”寒商说，“我要待在你肩膀上，你去哪，我就死皮赖脸地跟到哪。看，招惹了我，你这辈子算是甩不掉了。”
他伸手抱住许知意，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啄了一下她的脸颊，“就像西秋每天跟着夏彩一样，赶都赶不走。”
许知意努力挣扎，“人家西秋是鬼，很轻的好不好，你死沉死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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