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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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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选他。

    许知意从来没有想过要选别人。

    可是攥在手里的手机这时候忽然震了一声,有人发来短信。

    许知意瞥了一眼,认真地说:“寒商,我现在必须得打个电话。”

    她在这种时候要打的电话,一定非常重要。

    寒商:“好。”

    是动画课的詹森老师,热情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知意,你收到我的短信了?有个特别好的消息,我想马上告诉你!你的‘滑沙’拿到了动画影展学生组短片的最佳动画奖!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消息:我的导师想把你的短片推荐到今年的菲纳国际动画节,希望能竞争学生毕设类的奖项,所以我需要你填一些表格……”

    菲纳国际动画节今年夏天举行,是全球最著名的几大动画节之一。

    詹森兴奋极了,说得又急又快,许知意已经听不清了,只有喜悦漫上来,然后就很想哭。

    许知意问清接下来需要做什么,挂断电话,伸手抱住寒商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

    那些吃过的苦,一点一滴的,最终都变成馈赠。

    许知意用了好半天,才重新恢复镇定。

    “寒商,我的短片要去菲纳动画节了,是全球最最最好的动画节,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有一天竟然可以……”

    寒商抱着她,用手拢着她的肩。

    “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她头顶上说,“我一直知道你可以。你值得。”

    许知意平复好心情,松开寒商,把手递到他面前。

    “我选你。”

    寒商怔了一秒,仿佛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从小盒子里取出那枚冰糖般的钻戒,握住她的手,仔细地帮她戴在无名指上。

    他的神色不变,但是手指一直在微微地抖。

    许知意抬眼看他,发现寒商垂睫看着自己和她的手,眼眶泛着红。

    “许知意,”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有人在轻轻敲门。

    许知意转身扭开门把手。

    门外站着乐燃。

    “就知道你俩藏在这儿。”

    乐燃轻声说,回头瞟一眼身后。

    “你俩把楼上的那位忘了吧?把我们撂在那儿半天了。我搜肠刮肚的,把我们家狗吃什么营养膏和我奶奶年轻的时候谈过几次恋爱都跟他说了一遍你们知道吗?”

    乐燃说着话,目光落在寒商和许知意牵着的手上,一眼看见了许知意那枚钻戒。

    他立刻握起拳头,在胸前无声地比了一下:“耶!终于!”

    乐燃压低声音:“不过你们这种戒指,太没个性了,我觉得,还是我做的小猫耳环比较好看。”

    许知意:??

    看到许知意被吓到了,乐燃得意非凡。

    他在耳朵上比划了一下,小声说:“你的小猫耳环,寒商送

    你的那对,是我亲手做的,没想到吧?”

    他说:“我那时候上高中,我舅家里开着一个首饰加工厂,我没事就过去玩,跟师傅们学了不少东西。我正好想赚点外快给游戏充值,就在网上开了个手工饰品的店,卖的都是自己做的各种小首饰。

    “因为首饰都是按自己的想法做的,生意还挺不错,后来有一天,有个人在网上找我,问我定制首饰做不做。我随便瞎开了个高价,他居然同意了,就是要求特别麻烦,要完全按照他设计的样子来。

    许知意看向寒商,寒商已经弯了嘴角。

    乐燃说:“那时候,他天天给我发语音,一发就是一大段,烦得要死。耳环要小,还得精致,材料还得好,彩钻什么的,差点没做瞎我的眼睛。

    “他要的耳环,一边是猫头,一边是猫尾巴,我问他,为什么要做小猫,女朋友喜欢猫啊,他说,要用一只小猫换另一只小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那对小猫耳环,许知意全网都搜不到同款,原来是寒商特别找人定做的。

    他还故意把耳环装在简陋的小塑封袋里,随便扔在袋底。

    乐燃对许知意笑笑,“后来我在澳洲遇到你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你耳朵上的小猫耳环了,心想,呦,这不是我做的嘛,全世界独一无二。”

    “咱俩认识以后,我仔细观察过,发现你独来独往的,看来送你耳环的那个人,后来没和你在一起。然后我就发现,我一直追的漫画是你画的,我有种直觉,送你耳环的人,就是漫画里西秋的原型——因为漫画里,西秋也送过夏彩一对耳环。

    “后来你就搬进了这幢老房子。我看中了房租便宜,也想搬进来,发消息问房东,结果房东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他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这不就是找我订耳环的那位么?”

    乐燃对寒商挤挤眼睛。

    许知意忍不住:“所以你比我还早知道他是寒商?”

    那时候寒商在她面前藏得好好的,谨言慎行,只肯发消息,一句话都不肯说,结果早早地就在乐燃面前把马甲掉得精光。

    “所以我就赶紧搬过来看热闹来了。”乐燃优哉游哉,“没想到还能顺便赚钱。”

    他算计:“强森他们搬走了,那个常绿还不算正式搬进来,所以我现在是唯一的‘其他房客’,对吧?”

    合租条例第六条,室友严禁恋爱。违者罚款两千。罚款其他室友均分。

    寒商挑了下眉毛,刷了几下手机。

    乐燃的手机响了。

    乐燃欢呼一声:“四千刀!谢谢哥!!”

    他一直压着嗓子悄声说话,这会儿得意忘形,声音没控制住,有点大,楼上立刻传来裴长律的声音。

    “你们聊什么呢?把我一个人撂在这边?”

    许知意和寒商对视一眼。

    寒商握着许知意的手不放,“我们上去。”

    两人重新上楼,刚走上楼梯,就看见裴长律从房间里出

    来了,正对上他的眼睛。

    裴长律的目光落在许知意和寒商牵起来的手上,随即抬眼,脸色沉下来。

    他没看许知意,而是看向寒商。

    “什么意思?”

    寒商依旧握着许知意的手,“这不是明摆着么。”

    裴长律大概刚才就有思想准备,反应不算特别大。他沉默了几秒,指了下身后的房间,“寒商,我们进去单独谈谈。”

    寒商不动,“没有什么话不能让许知意听的。”

    乐燃在旁边疯狂点头,“对,有话公开说嘛。”

    裴长律盯着寒商。

    “那我真的说了?”

    寒商此刻攥着许知意的手,心满意足,对裴长律有无穷的耐心:“说。”

    裴长律只得直说。

    “寒商,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和人结婚的打算,也号称不交女朋友。可是像你这样,长得帅,有钱,又是爱玩的性格,怎么可能到现在一直单着?不承认罢了。

    “打着不婚主义的旗号,就是不想负责,随便找人玩玩而已。可是怎么能找到许知意头上?会不会玩过头?你应该知道,我是真打算娶她。”

    寒商满脸都是无语。

    他讽刺:“你真了解我。”

    裴长律并不觉得是讽刺:“那当然。都是男人么。”

    乐燃在旁边小声起哄:“许知意,秀钻戒!秀钻戒!”

    小声,但是声音不算太小,裴长律听见了。

    他怔了怔,目光再次落向许知意和寒商牵着的手。

    终于看见重点了。

    裴长律的脸色这回彻底变了,神情复杂到难以形容。

    他原地怔怔地站着,仿佛要站到天长地久,才重新开口,声音哑涩。

    “你求婚了?”

    寒商答:“是。”

    “还是用和我的一样的钻戒?”

    寒商:“比你的好。”

    裴长律深吸一口气,“寒商,你是真的要抢兄弟的老婆?”

    寒商淡然答:“第一,她不是你老婆。第二,‘抢’,你说得好像许知意是一件东西,能被这个人抢过来,那个人抢过去。她并不是,她是她自己的。她愿意选你还是选我,都由她决定。”

    裴长律一改往日的能言善辩,仿佛艰难地消化了半天寒商的话,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想跟我解释一下?”

    “其实没什么需要对你解释的,”寒商说,“我和许知意,已经互相喜欢很多年了,而且这件事,和你基本没什么关系。”

    寒商动了一下手指,和许知意十指交握。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中,我揍寒翎的那天,那天我和她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去明大后,我一次次地去找她,是因为我自己想见她,也因为担心她得罪了寒翎,寒翎会找她麻烦……”

    裴长律疑惑:“得罪寒翎?”

    他根本不知道。

    寒商懒得解释,“总之,就是与你无关。大学的时候,她会站出来,帮我付生活费,同样也只是因为她喜欢我。”

    裴长律终于恢复了一点状态,轻轻哼了一声。

    “洗得倒是干净。与我无关的话,你在澳洲遇到她后,为什么特地第一时间主动打电话来告诉我?”

    寒商耐心地帮他答疑。

    “这次在澳洲重新遇到许知意,无论有没有你求我帮忙,我都会想办法帮她解决问题。她流落街头的那天晚上,我会主动给你发消息,告诉你我遇到她了,只是因为我发现,她不再用旧的了,我想拿到她的新手机号码,顺便套到她的现状,找你是最快的方法,仅此而已。”

    裴长律的作用,就是个电话号码簿。

    电话号码簿的脸色发白。

    寒商总结,“我们两个一直把你当成一个方便的借口。就像……”他想了想,“……就像想要一起撑伞时下的雨,想牵手时爬的山,雨和山在整件事里,完全不重要。”

    裴长律被他这几句话砸得说不出话来,目光转向许知意。

    寒商已经说得很透彻了,但是过于直白,许知意心中有点不忍。

    她说:“我是真的只把你当成好朋友,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寒商。说实话,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裴长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是能看出一点来,”他承认。

    “可是男男女女,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又都长得不错,有点感觉是正常的,谁不是呢?”

    “你们两个这么多年,都没有发展的意思,那次去美国做交换生的时候,我特地观察了一下,你们也并没有怎么样,我回来后,你们就再没什么接触了,所以我以为……”

    他叹了口气。

    “知意,我不是个保守的人,不介意你跟别人谈几段恋爱,反正我自己也在恋爱。我甚至觉得,你太单纯了,太单纯就容易做不现实的梦,你最好先去吃一点男人的苦头,看一看男人的真面目,有经验了,才能明白我的好。我只是没想到,你最后会真想放弃我,跟别人在一起。更没想过,这个人会是寒商。”

    裴长律的声音干涩。

    他自己也察觉了,清了清喉咙。

    他调整了片刻状态,重新打起精神。

    “知意,你理性地想一想,寒商并不适合你。”

    寒商没有出声反驳,许知意也很安静,想听听他准备说些什么。

    “人都说齐大非偶。你不会看不出来,寒商这个人,脑子聪明,胆子大,但是性格极端,做事也很极端,这种人的人生大起大落,好的时候是很好,一飞冲天,但是坏的时候也能坏到底,跌进十八层地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爬得出来。

    “而且他妈妈的事,你也清楚。”

    他提到这个,寒商的眼神立刻阴沉起来。

    裴长律看他一眼,“我不是说,寒商是他爸爸那样的人。我的意思是,他们这种阶层的人,利益纠葛太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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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不动就是生死搏命,和他在一起,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一条小命就莫名其妙地没了。”

    许知意想起了那辆对着她撞过来的汽车。

    在某种意义上,裴长律是对的。

    “跟着他,并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

    裴长律越说越镇定,有条有理地帮许知意分析利弊,就像当初在纸上帮她规划出国读博的路径一样。

    “我跟他不一样。我可能不如他优秀,不那么惊才绝艳,但是我是个非常安稳和实际的选择。所谓小富即安,跟着我,有稳定的收入,有受尊敬的阶层,有房有车有绿卡,有舒心的公婆关系,这才是理想的生活。”

    他说:“知意,你还看不明白么?我对你非常合适。跟着我,才能一生安定无忧。”

    许知意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那种“安定无忧”的生活,她已经在梦里体验过了。

    寒商忽然悠悠开口。

    “什么‘跟着我’、‘跟着他’,她一直都没有在跟着谁,她的漫画要做成动画,她自己的短片也要去参加菲纳国际动画节了。”

    裴长律还沉浸在他的思路里,完全没听懂:“什么?什么节?”

    寒商懒得解释:“没什么。”

    裴长律深吸了一口气,英俊的脸有点苍白。

    “知意,我不是不喜欢你,当然是喜欢的,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漂亮妹妹。但是我们两个太熟了,我在你这里,一直都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可是我的心现在正在狂跳……”

    裴长律抬手按了一下心脏的位置。

    “……我觉得自己没法呼吸。我不能没有你。在我所有的幻想里,未来的老婆都没有是别人过。过了这么多年,我发现我爸妈的判断非常对,你才是最适合我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再重新认真考虑一次,好不好?”

    许知意没出声,心中疯狂跳戏:裴长律,你觉不觉得你刚才那几句深情告白说得特别特别琼瑶?

    裴长律还在继续:“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丈夫。知意,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喜欢我,这些年,你一直对我那么好。”

    这件事必须说明白,许知意诚恳地说:“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真的。”

    裴长律的表情并不相信。

    许知意郑重道:“长律,你还记得大肥肉吗?”

    裴长律一脸困惑:?

    “幼儿园的时候,”许知意努力唤起他的记忆,“肉皮上打着蓝钢印的大肥肉。我小班你大班。”

    裴长律突然想起来了。

    两个人小时候,上的是爸妈单位里的家属幼儿园。

    许知意进幼儿园小班时,裴长律已经上大班了。

    幼儿园中午不回家,提供午饭,因为孩子不算多,所有人都在摆着长桌和小椅子的餐厅里一起吃饭。

    问题是,饭菜做得很灾难。

    ()    许知意在人生的极早期,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黑暗料理。

    其中最恐怖的一样东西,就是一种煮出来的五花肉块。

    肉带着皮,除了薄如纸的一两层瘦肉外,大部分都是肥的,而且煮得很浅,肥肉完全没烂,咬不动,嚼起来咯吱咯吱响。

    肉块的皮上,带几根硬毛是正常的,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蓝色的检疫钢戳。

    但是老师管得很严,一人一份,每个小朋友都必须要吃光光。

    遇到这种大肥肉时,简直绝望。

    剩菜的小朋友,会被老师一个个点名,在幼年许知意心里,被老师点名是一件堪比地球毁灭宇宙爆炸的大事。

    那天又遇到大肥肉,许知意对着餐盘,绝望得想哭时,有人忽然悄悄从身后猫过来了。

    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伸进餐盘里,抓起一块肥肉。

    是裴长律。

    “你不喜欢?别哭啊,我帮你吃就行了。”

    裴长律悄悄地把肥肉塞进嘴巴里。

    他嚼了几下,干呕一声,不过还是拼命咽下去了,然后瞄一眼老师的背影,赶紧又抓起另外一块。

    一块接着一块,吞得毫不迟疑。

    那以后,只要再有这种可怕的大肥肉,全都有裴长律自动摸过来包办。

    小时候的世界很小,只觉得这件事天大地大,裴长律的壮举,不亚于把许知意从霸王龙面前拯救回来。

    许知意看出裴长律想起来了,继续说:“我记事很早,到现在都忘不了你一边帮我吃肥肉,一边一下一下地干呕的样子,我从那时候起,就做好了决定——我一定要当你一辈子的好朋友。”

    许知意耐心地继续说:“所以这些年你的一些做法,在我这里其实是过界的。但是考虑到我们那么好的交情,我不会跟你计较。”

    裴长律呆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站了好久。

    “你让我消化一下这件事。”他说,“我真的有点不能接受。”

    许知意并没有催他。

    “我想先回酒店,好好想想。”裴长律说。

    他才来没多久,就又要走了。

    寒商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别。我受不了。”裴长律说,“我自己叫车。”

    他低头在手机上叫车。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裴长律下楼。

    “我们送送你。”许知意说。

    毕竟认识裴长律那么多年了,看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许知意有点不忍心。

    裴长律点了下头,“好。”

    有电话打进来,他叫的车找错了地方,司机把车停在两个路口外。

    裴长律说:“没关系,不用过来,我走过去。”

    他还是那样,彬彬有礼,从不与人为难。

    外面路上很安静,大家睡得早,连遛狗的人都回家了,昏黄的路灯下,三个人一起往前走,谁都没再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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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搬家的那个晚上,遇到寒商的地方。许知意只知道离老宅不远,没想到这么近。

    一辆出租车停在车站旁,裴长律走过去,拉开车门。

    他的手搭在车门上,却没有上车,忽然转过身,问许知意:“知意,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差吧?”

    “没有,”许知意说,“就只是我们两个不太合适。”

    裴长律扯扯嘴角,苦笑一下,上了车。

    他走了,寒商才开口。

    “原来是这种过命的交情?”

    几块大肥肉的交情。

    寒商说:“许知意,你除了肥肉,还有什么别的不吃的东西?给我吃。我全都可以。”

    “喵——”

    一声轻轻的猫叫,两个人一起转过头。

    是那只挂着圆牌的小虎斑猫吗?

    然而人行道上空荡荡的,旁边的矮砖墙上也没有小猫的影子。

    倒是有辆夜间公交车开过来了,安静地刹住,停在车站前。

    车门打开,车厢里的灯亮着,包着蓝花绒布的座椅上空无一人,只有驾驶位上坐着上了年岁的司机,留着宇宙最强水管工马力欧的专属大胡子——

    又是搬家那天晚上遇到的热心的司机大叔。

    司机大叔明显也认出许知意来了,热情地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笑眯眯:“今天不用送你去哪了吧?”

    许知意今天没有带着满地行李,没有淋雨,看上去安稳而快乐。

    许知意答:“对。不用了。”

    司机大叔的目光落到寒商身上,又看了看他们彼此牵着的手。

    他问许知意:“这就是你那天在等的人?”

    那天晚上,许知意告诉过他,自己正在等人。

    许知意毫不迟疑:“对。我等的就是他。”

    司机大叔再上下打量一遍寒商,点点头。

    “那就——祝你们两个好运吧。”

    公交车关上门,重新启动,摇摇晃晃地沿着夜晚的街道驶远,逐渐模糊。

    就像那些过往的岁月,一个人默默地兵荒马乱的日日夜夜,渐渐在记忆中褪了色,淡去,只留下一道永远抹不掉的印子。

    寒商问:“我们回家吧?”

    许知意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好啊。”

    --

    尾声

    一年前。

    澳洲中部。乌鲁鲁卡塔丘塔国家公园。

    天蓝得像开了滤镜,赭红色的巨石乌鲁鲁在蓝天的衬托下,鲜亮得如同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火。

    红褐色的旷野上,一丛丛荒草和带刺的灌木在干旱中蓬勃地向上生长,零星几朵不知名的小花摇曳绽放。

    干而燥热的风吹过地面,太阳暴晒着停车场,导游正在招呼大家下车。

    小旅行团只有十几个

    ()    人,坐的车是一辆中巴,许知意从车上下来,踩上停车场红棕色的土地时,多少还有点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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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里都是同胞,说中文简单舒适。

    坐在许知意邻座的小姐姐也下车了,拍拍许知意的背,“还不舒服呐?”

    许知意迎着热风深呼吸几下,“换换空气,走一走就好了。”

    “晕车这么厉害,还要来看乌鲁鲁啊?”小姐姐环顾四周,“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就只是块大红石头而已。”

    许知意没说话。

    当然要来。一定来。当初明明说好了的。

    导游举起小旗子,吆喝,“大家集合!咱们都往这边走啊,前面就是国家公园的步道……”

    邻座小姐姐转了下头,忽然猛拽许知意的胳膊。

    “快快快!!看看看!!”

    许知意没懂,“嗯?”

    她转过头,只看见身后蒙着一层红土的公路上,几辆车刚刚开走,估计都是清晨赶过来看乌鲁鲁日出的游客,现在刚好离开。

    “那辆车啊!越野车!开车的男的,长得巨帅!!”

    许知意又扫了一眼。有好几辆越野车,不知她说的是哪一辆。

    不过无论是哪辆,都已经开走了。

    小姐姐很遗憾,“太可惜了,你没看见。我在现实中就没见过帅到这种程度的人。”

    现实中帅到不行的人,许知意当然见过。

    她瞥一眼绝尘而去的越野车,心想,再帅也帅不过寒商。

    黑色的越野车里,寒商心不在焉。

    前些天收到消息,那个关键证人,周正浩,现在应该在澳洲,有人在悉市附近看见过他。

    虽然只有一点线索而已,寒商还是不想放弃希望,亲自飞过来了。

    苦找了两周,一无所获,公司那边还有事,明天就要飞回去,可是走之前,寒商挤出时间,乘飞机到艾尔斯岩,又租了辆车,来到这里。

    当初和许知意说好,有机会要一起来看这块叫做乌鲁鲁的大红石头。

    不知她现在在哪里,估计是和裴长律一起在美国,大概也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

    乌鲁鲁他已经看过了,还看到了日出。

    第一缕阳光洒在这座原住民红色的圣山上时,他满心满意只有一个人。

    愿那个人一切安好。

    黑色越野车扬起红褐色的烟尘,疾驰而去,与中巴车和车下的人交错而过。

    错过的,不会永远错过。

    在这块一切都颠倒的孤独大陆上,十二月炎热如火,太阳往北转,车靠左行,但是一样的风过,一样的花开,走同样路的人,一定会找到彼此。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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