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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杜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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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可疑商人提供的信息,他的位置正处于巴国的国都。

    郑燮独立坐在前往巴国的马车上,按照驿站马车的线路,从临淄去巴都江州,镐京是必经之路,只能在那里中转,之后再往南下。

    郑燮觉得非常奇怪,荀蝶胧失踪就在昨天,怎可能瞬间就被运送到巴国?嫌疑犯可能都还在路上!

    出发前,郑燮询问过白苹是否要和他一同前往,白苹拒绝了。

    “……姜风的事,你肯定也有参与吧?”郑燮问。

    “是的。所以,我得留在这里,随时给她提供帮助。”白苹说。

    郑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回了一句“好”。

    春意渐渐散去,灼热的夏天将要袭来了。

    还在五都之内时,郑燮从车窗探出头去,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带了些许温感。

    郑燮从未涉足过秦南,在他的想象里,还以为那是一片干巴巴石头地。怎么可能嘛!他沿途看到了绝赞的风景——连绵的山上长满了尖尖的松树,牧民送着羊群,黑白色的牛摇着尾巴,还有风格独特的房子。

    越往南走,天总会时不时下点小雨,气温明显变低了。

    虽然并不是头一回独自出行,可是郑燮心中仍然升起了莫名其妙的孤独。

    所有人都迈向了他们自己的生活,曾以紧密相连之人,也终究是在沙子上盖了房,一冲就倒。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

    郑燮唱起了歌谣,是《诗·唐风·杕杜》。这段歌词大概意思是:一株杜梨虽然孤零,但还有浓密的叶子啊。孤苦伶仃地行走着,难道没有同行的人吗?不如同胞骨肉亲。

    这首歌郑燮不知道是打哪里听来的,反正就是会唱。

    车夫觉得郑燮的歌喉不错,问:“这好像是晋地的歌谣啊,先生可是赵人?韩人?还是共城人?”

    “很难讲,我在韩国出生,但在五都内长大。我是齐人吧,要是出了这齐朝,大家便都是齐人。”

    “哈哈哈,也对呢。”车夫说,“先生还能继续唱吗?我祖辈就是晋人,不过你看我这工作,是我父亲传给我的,我已经好久没有在晋地呆过了。我的命啊,就是四处行走啊!”

    “这样的是吧——当然没有问题,我继续唱给你听。”郑燮回答车夫,继续把这首歌唱完。

    经过快半个月的路程,郑燮终于到了江州。

    田氏巴国的建立者是齐宣文王同父异母的弟弟田脱,他上位时才二十一岁,逝世后谥号为“献”,史称为巴献公。如今在位的是他的嫡长子,田美。

    巴国的版图包括了原本的巴国还有蜀国,齐宣文王分封巴国,是为了加强对西边的土地的控制,但又需要防止巴国在未来依靠群山为臂膀独立门户的可能性,于是把巴国的疆域缩减,远离群山,山脉和山周边地带被分给了五都的镐京。

    到是到了江州,该如何找到那个该死的商人?

    郑燮向当地人打听起附近有关商人的情报,当地人介绍道,江州倒有个大型商会之楼,专门负责秦地与楚地的贸易往来。

    也许是个线索,郑燮火速前去商会查看。

    兜兜转转,郑燮来到商会所在的大楼门前,看了看门牌,写着:西南楼。

    太直白了吧!

    郑燮刚迈开腿想要进入,被侍卫拦了下来,问:“你是来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买东西的。”郑燮回答。

    “那么,请你出示五十个或以上的秦币证明你有能力来此地消费,没有的话,二十片齐刀,一整袋楚币,也是可以的。”

    看来楚币近日贬值很严重啊。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定?”郑燮翘着眉头说。

    “这里可是商会,不是菜市场,你没资格就请离开!”

    “真无语。”

    幸好张坚给了郑燮一大袋秦币,郑燮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来出示给侍卫查看,侍卫这才放郑燮进入。

    郑燮走进西南楼,楼分了两层,中厅仅用于摆设与展览,两边才是商铺。

    一股木头的香气扑入郑燮鼻腔中,张府的建材也不差,不见得香气会如此逼人,这里的木香味是怎么做到这么浓的?

    郑燮傻傻地东张西望,这里的人们,单单从穿着就看得出他们无比荣华富贵。商品都是一些古老的名贵品,或者货真价实的古董,以及许多楚地的木头工艺。

    楚人不论什么时候,想象力都很丰富,他们制造的装饰,充满了动物的野性和自然之美。

    有一位推销员一眼就看出郑燮是新来的,快步又优雅地走过来拦截他,说:“您好,您在找什么呢?”

    “找……人?”郑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谁,身边绑着两个女性?”

    推销员眉头一皱,觉得郑燮不是什么好货色,撇着嘴说:“我们这里可是正经交易场所。”

    “那我随便逛逛。”

    郑燮走远后,推销员让侍卫们盯紧这个人,他实在太不对劲了。

    “诸位快来看看,快来看!传说中的越王勾践之剑!可在我的手上哩!”一位商人吆喝着。

    有人出来反驳:“你骗人吧,我听闻这把剑被人带进了墓里。”

    “是的,这剑正是我从盗墓贼的手里夺回的,你可明白了?”商人在为自己的商品辩解,“你看看,这刻的是什么字?”

    “啥啊,根本看不懂。”

    “就是啊,简直是鬼画符。”

    “这可是越王的名字!你们这群不识货的,干脆别出现在这里了!就算你们买得起,我也不卖给你们!”商人摆出一副对买家嗤之以鼻的模样,可真是牛逼哄哄,也不知道那把剑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传奇”。

    郑燮踮起脚瞥了一眼,那剑挺短的,就像现在的匕首。

    “以前的剑真短啊,我明白为什么专诸可以把剑藏在鱼肚子里了。”郑燮自言自语道。

    身边少了啰嗦的文聘林,如果是他看到这种场面,肯定又要讲他那祖辈的三长两短了。

    也没了自卖自夸的黄笼,毒舌的白苹,总会说点有道理的话的姜风,实事求是的魏月诗,更不会有温文尔雅的张坚或者李阎。

    明明郑燮最开始寻找郑六瞳的时候,也是独身一人,可在品尝过真挚的友谊之后,孤独这件事竟然变得苦涩起来——也许郑燮苦涩的并不是孤独,而是四散的人心吧。

    身后方传来了一位男性的歌声:“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又是这首歌?郑燮没有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他只是感到吃惊,怎么刚好会有在这里听到?

    郑燮转过头去,看到那个久违的身影。

    他的堂兄,郑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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