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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街 口 鏖 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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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街口,两侧商铺鳞次栉比、店招飘飘,人群早已将唐怒等人围得水泄不通…

    唐怒伫立如山,依棍而立:单挑还是群殴?唐怒生性好斗,无惧于色。

    “残棋公子”和身边二女站立未动。

    四仆走上前去,风仆道:“风雨雷电”向来同进同退,大侠勿怪…刀枪剑棍齐齐出鞘。

    如此甚好…唐怒爽声道:免了诸多周折…不见作势,棍已展开,紫影弥漫,棍风扑面,众人均感棍影是奔自己而来,纷纷向后急退…

    白胡老道捻须颔首。

    四仆齐声断喝,刀光剑影吞吐方圆五丈之地,声势巨大,“呯嘭叮咚”之声不绝于耳,身形交错,人影翻飞,四把兵刃紧紧锁住中间目标。

    唐怒棍出如风,举重若轻,点、砸、扫、挑,将攻势一一化解…

    三五十合后,唐怒渐生不耐,怒喝道:技止于此么?棍法一变,风雷之声骤起,每一棍都似炸雷一般,震的四仆八耳轰鸣、手脚发麻,渐成不支之态。

    风雨雷电退下…“残棋公子”龙少山轻声喝道,便欲亲上。

    四仆神色狼狈,面带惭色,自出道江湖,从未有如此窝囊一战。

    “双奇”门下,秦霜、楚雪请大侠赐教…白衣绿裙二女掣出“清风”“竹影”剑,挡在“残棋公子”之前,替下四仆。

    霜雪自幼一起长大,心意相通,“两仪剑法”一经使出,果然大不一样,阴阳相生,剑影如山,层出不穷。

    二女知唐怒棍沉力猛,避免与之相接,充分发挥以柔克刚的妙用。

    二女身法、武功均为“双奇”亲身传授,已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剑阵久熟,白衣绿裙围着唐怒游走,此进彼退,唐怒竟一时守多攻少…

    面对如此姣好妙龄少女,唐怒怎能辣手摧花,猛烈招式实在不愿使出…

    二女却不管这些,初次北上,首战若是失利,有何面目再说是“南海双奇”门下弟子?

    因此,他们剑招时时不离唐怒胸部要害,一不小心,唐怒前心后背竟被划出寸许及骨伤口。

    清风竹影,出必伤人…

    唐怒喝道:二位姑娘当心,唐某无礼了…棍尖向天一指一搅,平胸双手将棍推出,一股气旋自身前裹起…

    二女娇喝,飞身而起,牵手原地旋转,剑尖向外,竟化作巨大的陀螺,越转越快,向唐怒欺来…

    “玉石俱焚”!我与姑娘有何深仇大恨?竟至如此?唐怒亦动真火,收棍后退,身形陡起,紫芒漫天,大喝一声,张牙舞爪的龙首便在棍尖幻现,直扑旋转而至的剑光…

    “叮叮咚咚”一阵脆响,双剑落地,二女惊呼。

    唐怒以棍支地,双肩血水汩汩而出…

    不要脸的汉子,居然欺负两个女孩子…怒骂声尚在三十丈外,话落时已越过众人头顶…

    一白发老妪如飞而至,精钢龙杖,遥指唐怒眉心,依稀中,龙首下三寸,阴刻一“月”字,周围繁星点点。

    唐怒棍尖前指,却已踉跄不稳…

    师父…华服公子折扇收起,欣喜异常。

    白胡老道正欲出手…

    蓦然一声尖锐的笛声响起,带有一种穿透时空的魔力,老妪心头一震,杖势一缓。

    两条身影如闪似电,一青一黑,落在老妪身前二丈之处…

    幺弟…白衣少女轻声惊呼,欣喜之情溢于面上,老道微微点头。

    来人俱身形挺拔,丰神如玉,青衣少年面容清瘦,黑衣青年眼神明亮,嘴角挂着懒散的笑容。

    那人是谁?少女轻声问老道。

    燕无敌门下,“观海童子”裴浪…

    那凶婆婆是谁?

    “南海双奇”…“星月龙杖”符春慧,另一奇“星日龙杖”龙在野,他们既是师兄妹,亦是夫妇…唉…百多岁的人了,脾气还是这般暴躁…

    符春慧面上皱纹堆积,小眼睛露出凶光:小娃儿,你是谁?

    我嘛?青衣少年振振衣袂,道:老婆子,你站稳听好了,我是…停顿一下,对白衣少女挤挤眼睛,白衣少女并不在意,对他娇憨一笑。

    他随手一指:我是…上山摸瓜,下河摸虾,夏天捉鸟,冬天偷枣的前村王小二…裴浪强忍着不笑出声来,白衣少女已弯腰笑痛了肚子。

    街口人群越聚越多,这戏是越来越精彩了,看热闹还有闲小的么?

    众人本不满华服公子一方作为,现在更是跟着起哄:是的,是我们村的…

    话音未落,华服公子眼皮一动,接话的歪帽小混混的门牙便少了两颗,吐出半颗棋子,小混混含混不清地咒骂:哪个小杂碎打掉了爷的门牙?…这下坏了,怎地再去邻街三寡妇家?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小辈找死,白发老妪袍袖张起,气贯龙杖。

    青衣少年微哂,指着她的身后:那几个才是小辈,就是龙老头来,也不敢说我是小辈…

    凶婆婆疑惑着,目光闪烁不定。

    师父,你且退后,让我来会会这个狂妄之徒…华服公子身形一晃,挡在符春慧身前。

    徒儿当心…凶婆婆收起龙杖。

    这才是小辈…青衣少年喃喃道。

    武林二公子,决战烟雨楼…白胡老道转身,笑呵呵地道:乖孙女,这场书,爷爷要连说三场…

    众人自动退后,形成一个大圈,将青衣少年与华服公子围在中间…

    秦霜、楚雪、风雨雷电四仆立在符春慧身后,望见少年手中的短笛,凶婆婆蓦然想起什么,心头一震:难道真的是他?

    裴浪扶起唐怒,关切问道:三哥,没事吧?

    唐怒摇摇头,没事,一些皮外伤而已…

    白胡老道和白衣少女走过来,少女从香囊中掏出“紫玉膏”给唐怒敷上包好。

    二人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一老一少。

    唐怒道:多谢女侠!

    我叫红袖,说书的…回头,少女调皮且得意地道:爷爷,他叫我女侠哩…

    裴浪朝老道点点头:多谢道长…突惊道:你是无…

    老道“嘘”的一声,努努嘴:“残棋公子”龙少山…

    唐、裴二人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四人站在一处,紧盯场内。

    青衣少年双手负后,龙少山折扇收起,双目暗含怒气:谅你非江湖无名之辈,报上名号!

    龙少山隐有一丝期许:此行前来,是代表大宋朝廷赴金国应赛,同时他也想借游历之机,会一会天南地北的武林高手,为自己正名,他并不是“四公子”中排名最后的那个…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告诉你我是谁?打就打呗,哪来这么多废话!青衣少年懒散地道,和裴浪一路走来,这一点倒学得惟妙惟肖。

    经唐怒一战,龙少山收敛不少狂傲之气,京城之地藏龙卧虎,确实不可小觑。

    他低声道:好…龙某得罪了…扇尖一指,幻出十余扇影。

    浮光掠影?乾坤扇…老道微微惊讶,道: 段老怪什么时候将这娃儿收归门下?怪不得如此狂傲。

    沈月白不动,待扇影接近,鬼魅般后退,如一缕青烟。

    龙少山欺身而上,扇影如附形之影,少年笛掌并举,如穿花蝴蝶,在扇影里游动。

    青衣、华服身影舞动,煞是好看,笛扇相交,密集发出清脆的声响,转瞬交手二百余合…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禁不住拍手叫好。

    符春慧面容渐渐凝重,竟然真的是他…

    杀的兴起,二人身形暴起,各立身东西酒楼檐顶之上,夕阳之下,如披金甲…

    二人同时大喝一声,身形骤聚,仿佛久别的恋人纠缠在一起,互攻十余扇、笛,身形分开,各自回到原处,隔街相望。

    沈月白身法空灵、笛掌诡异,龙少山难以寻到些许破绽沈月白亦心中称赞对手武功了得。

    乾坤扇徐徐摇动,扇影堆积,层层叠叠,迅速向前方压去,同时,身形拔起,三十六粒棋子分次而出,奇袭沈月白全身各大重穴…

    夕光下,扇影绚烂,黑白棋子疾如电光,发出急促、尖锐的破空之声,众人仰首,尖叫不止…

    果是“残棋公子”!沈月白左右足尖互点,身形再腾高三丈,奋力将“魔笛”一划,“万流归宗”,棋子纷纷在身下散落。

    扇影已近,似巨大的浓烟,扑面而来…沈月白一声清啸,头下脚上,矫若游龙,笛尖深入,觑准扇骨…

    龙少山心头一震,“乾坤扇”几欲离手,后续的力道波浪般传来,龙少山不断后退…

    “魔笛?”虽在意料之中,龙少山仍震惊不浅,忙收摄心神,使出浑身解数,点、划、劈、扇、撩、拨、刺、砍…

    沈月白亦振奋精神,笛影展开,毫不退让,与之激战一处。

    扇形无边,笛光闪闪…

    聚全身之力,一笛刺出,重重点在扇面之上,发出闷雷般声响,内力沿笛尖传出,源源滚滚,一浪高过一浪…

    龙少山连退十余步,终于跌坐地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符春慧飞身上前,忙掏出一粒“碧玉丹”塞入龙少山口中,龙少山面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

    沈月白翻身而退,亦感气血浮动,吞下裴浪送来的丹丸,快速坐地行功…

    打坐片刻,龙少山面色转为红润。

    见龙少山无生命之忧,符春慧长舒一口气,她走上前来,以杖敲地道:败于“魔笛”之手,老身心服口服,这笔账暂且记下,待办完正事,再来领教…

    走…左手一挥,轻喝一声,率“南海派”众人转身离去…

    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都懒得去管,这种江湖争斗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见一方离去,再无热闹可看,望望天色,夕阳悬在西山外,一如昨日。

    想起家中还有老婆孩子在等着今日的晚饭,明日要卖的豆腐还在锅里,驴槽里的草料还在车上,晾晒的渔网也该收了,众人一哄而散,各奔各家…

    意兴未尽的,楼上接着吃酒,天南地北再扯上一番…

    沈月白站起身来,望着白胡老道和白衣少女道:无尘道长、红袖…姊姊,你们不是回青城了吗?怎么到京城来啦?

    唐怒才知道眼前这貌不惊人的白胡老道竟是与“双奇、双绝”齐名的无尘道长,白云神尼的得意弟子。

    你问她…无尘道长指指红袖,无奈地道:回青城以后,缠着师老祖教了她一套“太虚剑法”,学会以后便嚷着要去江湖历练…说是在闯荡中方能提高…前后算来不足五日…下山后,我们便启程赶往北境去,这不,近日来到了京城,她非要打听点有用的消息…

    红袖姊姊,九哥前几日飞书,提到了你哩!沈月白朝裴浪眨眨眼睛。

    嗯,好像有这事…裴浪摸摸下巴,嘴角带着飘逸的笑容。

    他怎么说?红袖面飞红云,声音低的自己才能听到。

    他说…沈月白压低声音,突放声道:他说,他想你了,非常想,让你赶紧去找他…说完便逃。

    红袖知道受了捉弄,跑去追赶:好你个前村王小二,看我不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给爷爷就酒喝…

    众人相望大笑,全无生疏之感。

    “南方客栈”位于苕溪南岸,与“烟雨楼”遥遥对望,在京中非常有名,赶考举子多在此客居苦读,以待哪日振翼高飞。

    数年前,皇上钦点的状元郎张孝祥就曾在此羁旅三月,最终一鸣惊人,上达天听,今已获参与朝廷枢密。

    看了看周边环境,众人均较满意,订个包间,要一桌上好酒席,众人把酒言欢,细述别后经过。

    红袖…天香…红袖自言自语咀嚼着,望了一眼沈月白,忽大声道:此次北行,把她抢回来给幺弟作压寨夫人,如何?我叫红袖,她叫天香,是上天赐予我的妹妹呢!

    众人大笑不止,沈月白忸怩不安,全无平日的洒脱之相。

    酒席过后,沈月白鬼鬼祟祟闪进裴浪房内,恰被红袖望见…

    侧立双耳,便听沈月白道:何时出发?

    我还没准备好…裴浪有些心虚,“近乡情更怯”吧。

    有什么好准备的?大不了像以前一样,你写个字条我先递过去…沈月白道:别再磨叽了,你真的忍心让芷溪姊姊终老庵堂么?

    这是要会佳人呀!红袖明白过来。

    敲门…门开,裴浪、沈月白神情古怪地望着她。

    她大模大样往茶椅上一坐:给我沏杯茶,说来听听,女人最是了解女人的心思,我自有对付她的好办法…

    二人齐声道:你都听见啦?

    这小小的京城,芝麻粒大点地,什么事情能瞒过本…不知该怎么自称:对,本女侠…是唐怒哥哥封的…

    二人忍住笑,说不定红袖真有什么好办法…沈月白简略将裴浪的故事讲了一遍。

    未听完,红袖便“呜呜呜”哭了起来:芷溪姊姊太可怜了,我不要她做尼姑道姑,走…我们现在就把她抢出来…

    裴、沈面面相觑,就这样的好办法呀!真是添乱…

    一会儿,红袖幽幽道:既然你们依旧爱着,就一定要走到一起去,人生能有几个青春呢…

    到“水月庵”后,裴浪哥哥自己先进去,赔个礼、道个歉,我和幺弟在门外候着,打骂由她,一个女孩子家,能有多大力道?打疼了,你便呼救,本女侠便与幺弟去救驾…

    沈月白低声道:小姑奶奶,这便是你说的好办法么?

    千尺长松挂薜萝,梯云岭上一声歌。

    湖山深秀有何处,水月池中桂影多。

    玲珑山,新月朦胧,树影婆娑,荒草丛生,山风透骨。

    “水月庵”坐落南山半腰,古树环绕,寒钟幽幽,禅意深远,一鹅黄僧服尼姑拂尘靠肩,临风而立,仿如月宫仙子。

    凝眸夜空,眼神朦胧,院落东南的那株榕树是她入庵时手植,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浓密的枝叶远远伸出墙外。

    痴痴望着山巅那轮残月,想着人生就像它一样残缺不全,想起街角那个少年,疯癫奔跑离去的样子,她心痛不已。

    转瞬十余年过去了,人生能有几个青春的十年?他还好吗?他该成家了吧?江湖很大,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再遇见他?周围景异,唯有她,还在原地兜兜转转…

    她从没想过值不值得,只求心安,若然她答应十余年前那桩婚事,永远都不会快乐,她该怎样面对他?面对曾经的拥有和失去?

    抛弃家族的荣辱,抛却世俗的观念,她只想做一个纯粹的自己,人生苦短,她只想此生能过的快乐…

    只是啊,她仍放不下,那个梦中的少年…他的眼睛一如从前,令人难忘…

    她感到他从未离去,他正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望着她,孤孤单单,令人心痛。

    想起他,便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只因那曾经的拥有,和瞬间的失去…

    山风吹来,漫过她发黄的记忆,几滴清泪划过她日渐消瘦的面庞…月光下,她如一尊亘古的石像,独自经历着岁月的风风雨雨,悲欢离合…

    只不过,她仍满怀希望,期待着某一天某一刻,也可能是现在,他会突然出现,出现在星空下,出现在月光里。

    唉…一声轻叹,从榕树深影处轻微地传出,惊醒了漫长的黑夜,惊动了平静的“水月庵”,也惊碎了她的梦…

    谁?她清斥一声,眼神有如星空,意态深远。

    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从树影深处走出,向她走来,脚步很轻,生怕惊碎她的梦…

    在她窗前静立,温柔地望着她,月光如银,清晰地照出他嘴角勾起的微笑,一双眼睛仍是那么惊心动魄…

    怔怔望着他,她感到了尘世轮回,坚信他今生一定会来,还是想不到这么突然,她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至少该画点妆,遮住眉角些许的岁月风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泪眼迷蒙…

    突然间,她好恨他,恨他在她最凌乱的时候出现…

    抽出墙上的“水月剑”,一脚将门踢开,挥舞着向他冲来,不成章法,他丝毫未动,剑尖在他咽喉二寸处停下…

    杀了我吧!我知道亏欠你太多,杀了我,来生再偿还…裴浪眼中有薄雾泛起。

    剑落地…

    她紧紧抱住他,生怕松开后会再失去,曾经的失去,已让她十年独守春思秋怨,清风明月。

    她喃喃道:我知道你会回来,一定会的…

    裴浪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我回来了…有你在,我怎么会不回来呢?裴浪的眼泪情不自禁,与她的泪水交织在一起。

    紧紧相拥,再舍不得分开。

    跟我走吧!一起去北方,为这风雨飘摇的国家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点点头,既有失去之痛,就不会再次失去。

    进来吧…裴浪目光飘向墙外。

    两个身影轻烟般投进院内…

    芷溪姊姊…沈月白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为裴浪,为陆芷溪,为这一对为爱坚守的有情人。

    芷溪姊姊真是大美人…来到京城,便听到许多关于姊姊的传说哩…白衣少女走过来,握住陆芷溪的手:我叫红袖,也是沈月白的姊姊。

    陆芷溪微笑望着眼前这个美丽可爱的少女,在她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

    沈月白“咳咳”两声,给陆芷溪介绍红袖:说来她与芷溪姊姊尚有渊源…她的师老祖便是芷溪姊姊的师伯…

    啊?红袖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

    沈月白得意地望着红袖:芷溪姊姊的师父“水月大师”是“白云神尼”的小师弟,“白云神尼”乃代师授艺,唉…里面的关系你们自己捋去…

    红袖低头沉思…仿佛明白一些。

    不过,非要叫姊姊也可以…便跟着九哥叫吧!话音未落,红袖早一拳向他腰间打来…沈月白笑着跑开。

    等哪天见到天香郡主,看不让她拧掉你的耳朵…红袖在身后气鼓鼓地追着,心里却甜蜜无比。

    深更夜凉,陆芷溪将众人请至前堂。

    红炉醅茶,水雾缭绕,江南陆家的茶艺果然天下第一,不一会,便满室生香…

    红袖认真地看着,学着。

    等姊姊有空,一点点教会你…对红袖,芷溪特别疼惜,仿佛她就是从前的自己。

    温茶话从前,芷溪只是静静地听着,无限伤感。

    她几乎没有从前,她所有的从前,所有的故事,便是在街角等待那个男孩下山,等他回山后便化为满纸思念…

    裴浪明白她所有的痛楚,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温暖的手里,芷溪红了脸,将手轻轻抽出,为众人将茶水斟满。

    红袖左右望望:姊姊,这庵里就你一个人啊?可真够清冷的!说完,白了一眼裴浪:负心郎!

    裴浪讪讪地笑着,无言以对。

    陆芷溪忙将话题岔开,说起拜师的经过:师父择徒严格,我三四岁的时候,陆家组织了一次茶展,有幸邀请到她老人家前来…

    师父端详着我道,此女根骨奇佳,不入武行,实在是太可惜了…父亲不肯,她只想等我长大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守住祖业…

    后来,师父又托京官韩大人来过几次,父亲拗不过,勉强同意我做个记名弟子,再后来…望望裴浪道:我一气之下便离开家门,正式投入到师父门下,师父也就只收我一个弟子…

    五年前,师父出关,“流云赶月”奇功大成…一个深夜,月明星稀,东南沿海突然传来巨响,天崩地裂一般,红光映亮夜空,久久不散,走兽突奔,鸟雀焦躁…

    师父道,天生异象,必有异物,她决心去碰碰运气,看能否为我寻件神兵利器…

    她心疼我孤单,临走交代,如果那个臭小子来找我…她瞟了一眼裴浪:就随他去…如果不来,等她寻宝回来,便给我落发,真正地脱离苦海…

    裴浪脸色苍白,心生寒意,一念之间,便是天堂与地狱的差距。

    他望了望沈月白,露出感激之色,沈月白目光移向别处…

    红袖握住陆芷溪的胳膊,眼睛一红,道:姊姊,别再说傻话,从此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再不分开。

    那要看九哥愿不愿意…沈月白喃喃道。

    红袖反手便去掐他:真该带上针线,将你嘴巴缝上…

    沈月白瞬间闭嘴。

    裴浪、陆芷溪相视而笑。

    欢笑洋溢,满室茶香,陆芷溪又端来素点,众人轻围炉火,边吃边聊,庵堂温暖如春,将冰冷的寒夜挡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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