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氏兄弟
沈修言见三人眼神奇怪，解释道：“不不不，我内心虽这此事颇为伤神，但毕竟也是修行多年的人，如何控制自己心神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现下我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这一路上我见几位公子都并非坏人，此时我也没有其他人可求助的，所以你们同我一路回兰竺，我心里必定稳妥万分！况且，各位若不介意，我也是真心想邀请各位前往兰竺一聚，以感谢各位不惜一切除鬼祟救我侄儿的事，虽然生辰那日会有一些宴会，但都是宗门内的长老弟子等。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徐引思考了半晌，还是担心自己名声不好的身份问题：“可是宗门时间中大多知道我徐引名声不好，对你而言岂不是不太好？”
“你这是什么话徐兄，既然邀请你前去兰竺，我在心底已经认可你这位朋友了，之前发生的事，是我过于武断。还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徐引客气道：“我不是针对你，毕竟我已经臭名昭著了嘛。”
最后讨论半晌，徐引决定隐掉自己的原名，重新化名为徐寅。本身他就很少在外露面，况且帷帽一直从不离身，应当没有太多人能够认出他来。
不如就前去看看。
顾阙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说要一直带着小竹林。沈修言听了，也不再多说，既然他选择相信徐引，徐引的判断应当没错的。
几人收拾好行囊，在与沈修允一家道别的时候，徐引注意到沈修言强装着跟之前一样，与叔父兄长一家依依而别，还请他们半月之后来兰竺一聚。
沈临渊看了看沈修允，又转头对沈修言，眼睛里有些爱怜：“路上小心。到时候生辰宴你兄长一定会准时参加的。我老了，不便行动了。”
沈修言对他行了礼，眼神对上了兄长，沈修允没有多说，只是一个浅浅地微笑，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徐引看到了沈修言眼底的不安与惶恐。
那该死的信，真是一个无聊却让人焦虑的东西。若心中真能无所顾忌放下这些顾虑，倒也还好，但毕竟是自己最在意在乎的人，难免会心神扰乱。
徐引几人也一一道别，随着沈修言一行往兰竺出发了。
几日后，兰竺沈氏。
这回来的路上并未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沈修言安心了不少。一落脚，便连忙为几人安排了住宿，徐引同秦野一间，顾阙和小竹林一间。
小竹林确实乖顺了不少，一直紧贴着顾阙不放。
十日之后，便是沈修言的生辰之日。
早在前几天，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前往沈家。来的人大多是依附沈氏的一些小世家。
在这世道，想要独自存活并不容易，无论是修真界还是其他哪里，都讲求的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而一些小门小户的世家，本身能力不够强大，想要在这世道上走得更久，必然会依附于某些势力较为强大的世家，比如兰竺沈氏、云阳徐氏，还有天水颜氏、綦州文氏、镜月山元氏。
而对于这种生辰宴，表面看上去来为沈家大公子道贺，实则更像是交流大会，说白一点，就是唠唠家常，顺道笼络笼络关系。
生辰这日，沈修言穿着一身绣有梅花图纹的白色长袍，碧玉的簪子将乌黑的长发半束起来，发尾款款落在腰间。他轻轻一抬手，宽大的广袖下隐约可见腰间的玉坠，那玉坠看起来就非同凡品。
他手握折扇，轻轻一扇，甚是风度翩翩。今日这打扮，本就是他母亲精心准备许久，加上这沈修言这模样，要是哪家女子看见了，难免不春心荡漾。
秦野见了，一边嗑瓜子一边讽道：“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一旁的徐引斜睨了他一眼：“小野，今日请注意你的言辞，毕竟这是老沈的主场……这么多人呢。”
秦野懒洋洋答道：“哦。”
他与徐引顾阙坐在坐席的一角处，沈修言将他们安排在这，并不显眼。
厅堂中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除了沈氏的亲朋好友以及门中长老弟子之外，还不乏一些年迈的长者，带着两三个年轻人坐在厅堂两侧，他们身穿不同弟子服，脸上堆满笑意，徐引想这些大概就是与沈氏交往甚好的一些世家。不过这些世家，他都不太熟悉。等到沈修言随着父亲沈鹤之一一前去问候的时候，徐引才偷偷听到一些。
原来那穿着藏青色袍子，身材略微矮小的老者是灵川赵氏的宗主。而沈修言的兄长沈修允之妻便是赵宗主的女儿。
赵氏一族门中弟子并不多，为了攀附上沈家这等大宗门，将自己女儿送上门来，嫁于了沈修允。
其实一开始，赵宗主是看上了沈修言。他一心想通过与沈家联姻，来巩固自己在宗门世家的地位，而沈修言本就理所当然是未来宗主之位的继承人，所以自己的女儿要是能嫁给沈修言，自己这一族便无后顾之忧了。
于是，赵宗主日日登门拜访，游说此事，沈鹤之见其诚心，便私下答应了。
谁知沈修言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对于婚姻大事，他更加有自己的原则。他并未看上赵家女儿赵盈儿，所以他心直口快地拒绝了。
赵盈儿并非不美，而是他不喜欢。他觉得既然自己不喜欢，这种事情便不能勉强。沈修言一直对自己所坚持的事情很执拗，就如同一开始对徐引并非常人的那种执念如出一辙。
从小到大，沈鹤之说什么，沈修言只能乖乖听话，但这次无论沈鹤之如何教训、打骂，他都不曾点头，就像是一头犟驴。
沈鹤之后悔当时应承下来，但事已至此，他奈何不了沈修言，只能厚着脸皮婉拒了赵宗主。这大概是沈修言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赢过沈鹤之的事情了。
但赵宗主早已对外宣称要与沈家联姻，这突然的回绝，就如同是被退婚一般，而且还是针对自己女儿，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情，如何下得了台面？
既没有联姻成功，还打了自己脸，赵宗主思来想去，只得想到一个下策，要是沈修言不行，那就沈修允嘛！
此时，在沈家年龄合适的人当中，也只有这位公子可选了。
但沈修允一个不问修行、不争权位的人，如何能满足这赵宗主的私心呢？
赵宗主心想，只要是沈家的人，自己的女儿就不算白嫁，毕竟沈修允与沈修言两兄弟的关系如同亲兄弟一般，就算此后赵家有难，沈家也不会不帮的。况且，这次算是沈家欠了赵家的。这样一想，这联姻还得继续。
赵宗主继续请求联姻，沈鹤之觉得自己之前退婚一举确实做得不太妥当，但现下骑虎难下，思来想去、踌躇多日也只有向弟弟沈临渊开了口。
沈修允的性子本就没有沈修言那般有棱角，家中长辈所言皆是言听计从。当其父亲沈临渊向其提及此事的时候，他便直接答应了。
沈修允知道，倘若自己也像弟弟那样不答应，就不仅仅是赵家下来不来台面那么简单的事了，对于赵盈儿来说，一个大家闺秀被沈家公子拒绝两次，对少女的打击可想而知，以后在各大世家中还有何颜面？而且这件事归根结底她本身是没错的，错就错在她那趋炎附势的爹。
再者，若一再拒绝也会显得沈氏傲慢轻蔑，不把他灵川赵氏放在眼里，他作为沈修言的兄长，应当帮他收拾这烂摊子。
沈家为了顾及赵家的情绪，更是大摆宴席，宴请各大世家宗主及弟子。这不仅让赵家面子上过得去了，也等于是大张旗鼓地向全世界宣布，赵家以后的靠山便是兰竺沈家了。
但好在赵盈儿生得美丽大方，并不在意之前的种种是非，与沈家上下都相处地十分融洽。两年后，便为沈家诞下一子，就是前段时间差点遭遇邪祟作乱的孩子。
“因犬子生辰宴，一路从灵川过来，路途尚远，赵宗主一定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沈鹤之说着瞥了瞥身后的沈修言，随后对着赵宗主抱拳一礼。
沈修言顺势附和道：“修言见过赵宗主。”
赵宗主面含笑意，他将长袖一挽，回礼道：“哪里哪里，沈宗主和大公子真是客气，我们本就是亲戚，理当前来祝贺。”说毕，示意身后的弟子上前递出贺礼，沈修言轻轻接下。
几人再寒暄半晌，敬过一杯酒，又去拜问下一位客人了。
这时，沈鹤之音量突然高了一度：“元兄，多日不见，多日不见啊！”
那位“元兄”身着青色长衣，家服上有着云月图纹。他眉清目秀，稍微留了些胡子，却还是遮不住一脸的英气。因为与沈鹤之仿佛久别重逢，当即相谈甚欢，连站在一旁的沈修言就仿佛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于是沈修言只有默默走向徐引这方。
徐引问道：“那位是……”
沈修言一脸疲态坐下，慢吞吞道：“镜月山元琛。”
原来是五大宗门之一的元氏。早前听闻镜月山有镜月湖相伴，有青圆月高照，甚是滋养灵脉，今日见到元宗主的确气宇不凡，状态极佳，虽与沈鹤之年纪相当，看上去却年轻许多。
而五大宗门之中，尚且只有元氏来了。云阳徐氏平日里自成一派，与其他宗门交往甚少，因此沈家这种宴会自然不会邀请徐家的人。元氏能前来参加此次宴会，说明两家的确相交不凡。
正当沈修言耷拉着脑袋，毫无精神的时候，沈修允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铁盒，方一踏入堂中，便开始四下搜寻着什么。
徐引这才看见，身旁的沈修言仿佛又有了劲儿，猛然间站起，冲着沈修允挥手大喊道：“兄长，这里！”
沈修允眼角瞥见这个角落，大步走了过来。沈修言连忙问道：“兄长何时到的？怎么不与我提前说一说，我也好去接你。”
沈修允笑了：“这地方我也住了十年，难不成还找不到路了？”两人相视，便会心一笑。
沈修允见徐引一行都在，便一一问候一番，之后才将手中的铁盒送给沈修言：“打开看看，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