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停刀
“我只要萧家孙婿，谁跟来，谁死！”
霸天刀到底是没了耐心，转过身，眼中已是森然之色。
苏复一凛，但杨绮南却面无惧色，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她知道，若霸天刀敢在此时杀了自己，以她母亲的性格，以她杨家的势力，大周势必差人入西域之地。
反正……她已经来西域了，她老师的遗愿完成了。
她反正……与苏复没什么可能，与其回去痛苦地活着，应付着那形形色色对她抱有异心的男人，倒不如为苏复死了，最起码，还能活在他的心里。
苏复跨步向前，想要将杨绮南拦住，但杨绮南手中小刀却进了半寸，鲜血流出，彰显着杨绮南的决绝。
苏复慌了，他不敢向前，只得转身迎向霸天刀。
“天刀前辈，无事的，她，她可以一同前去的。”
霸天刀毫无所动，他己孑然一身，刀在手便天下之大，再无半点顾忌。
他很不喜，不喜欢有人忤逆他，哪怕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子。
但她手下亡魂，何曾缺了这等人！
见霸天刀毫无所得，苏复急了。
“天刀前辈，这是大周元帅杨执辅的孙女，是太平公主女儿，是我大周明珠，你……不能伤她！”
霸天刀将刀抽出，行动已经代表了他的回答。
苏复绝望，怒斥道：“霸天刀，你敢杀她！”
“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霸天刀轻笑，身形一闪，金银两色闪过，其森然之眼出现在杨绮南身前，那刀锋落处，平静许久的戈壁风沙又起，将杨绮南发饰和断落的黑发卷起，扬于天际中。
楼景阳等人前倾之势暂缓，看着悬刀于杨绮南头顶的霸天刀。
这位大宗师竟然停手了！
“简思齐，她是这个名字吧？”
霸天刀看着被杨绮南抱在怀里的木盒，其上花纹勾起他本该尘封的记忆，在这位脱俗的大宗师眼中，杨绮南第一次看到正常人应有的复杂情绪。
“你认识我老师？”
霸天刀不答，看了杨绮南一眼，而后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老师的骨灰，她说，她想葬在驼驼国。”
“骨，骨灰吗？”霸天刀脸上升起些感伤，这种情绪他已经忘记有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黄沙之上，仙人掌旁，一队骆驼围成一圈，一个手捧着周朝破旧书本的俏丽女子玲玲之声传开，在一抱刀少年耳畔回响。
“天简，我想去周朝，想去看看周朝是不是如书中一般。”
“等长大了，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霸天刀揉了揉眼睛，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动作，他要确定自己，没有将眼前之人认错。
那一次，好像没有回答她呢。
霸天刀记忆再转，看着眼前之人手中的木盒。
那是……自己第一次杀人吧，她说她想去周国，所以他便杀了一伙杀盗，将所得之物尽放此中。
他忘不了那个眼神，他以为她应该高兴的，可那时候的她，眼神好像，好像眼前这个女子，一样的坚定，一样的想跟在他身后。
但……他却没有如此时的苏复一般，他逃了！
一滴眼泪落下，霸天刀收刀转身。
记忆中那个逐渐清晰的人影所留的最后一句话在脑中回响。
“我会去大周的，然后……将我所看到的一切，都藏入这木盒之中。”
“我会在驼驼国等你，一直等你！”
眼中情绪渐去，不知为何，苏复发现眼前的霸天刀更癫狂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
杨绮南知道霸天刀是问自己，她也知道，自己老师一直等着的是谁。
“杨绮南！”
霸天刀一顿，而后往前走去。
“我叫……齐天简！”
话音落下，霸天刀多余情绪尽散，他又成了那个狂傲的大宗师。
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抛弃所有情绪。
在他决定踏入大宗师的那一天，他便……失去了所有，只有一把刀属他了。
跟着霸天刀而来的扶摇和辛曲无比怪异地看向杨绮南，适才二人相信，霸天刀是真的打算杀人，他们脑海中都升起了往极西逃命的想法。
可是没想到，一个木盒，一个装有骨灰的木盒。
竟然……能让这位从不收刀的大宗师做出抽刀之事。
心中凛然之下，扶摇和辛曲对杨绮南更加敬畏了。
“杨小姐，请你带上些衣物，前方有驼队在。”
“大宗师他行路无定，小人怕风沙无眼，伤了杨小姐你。”辛曲面容谄媚着讨好道。
杨绮南收起心中思绪，朝着自己贴身丫鬟招了招手。
一袋包袱入手，她自走到苏复身旁。
“现在我可以跟着去了吧。”
苏复看着杨绮南散乱的发丝，头顶之上，清晰可见一排发丝平根而断，在刚才，但凡霸天刀晚收手半息，杨绮南都要横尸于此。
苏复身上的汗化作寒冰似的冷意刺激着他的身体。
他无比庆幸，庆幸……杨绮南的运气。
从袖口取出一块手帕，将杨绮南头发揽起，而后系于一处。
“只要你别叫累就行！”
说罢，苏复看向骆钧，平静道：“公事就劳烦骆大人辛苦一些了。”
“替我传信京城，我与杨……绮南一切安好。”
苏复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没办法在杨绮南这般对他后，对其感情依旧不予回应。
“苏郡伯，未央翁主，请放心吧。”
“我会尽快传信回去的。”
苏复点头，一把接过杨绮南的包裹，对着藏夜和阳莺点了点头后，便朝着霸天刀追去。
他发现……自己遇见的大宗师，为什么……好像都有问题。
除了刚破镜的燕旭伯之外。
目送苏复和杨绮南身影消失，骆钧将目光收回，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苏复亲卫，写下一封奏书后神色如常道：“继续吧，于阗国的事方是第一要务。”
“苏郡伯和杨小姐不会有事的，在这西域之地，没有人能从霸天刀手里伤害到他们。”
……
风沙渐起，苏复看着身前的骆驼，皱着眉看了眼一路而来半句不言的霸天刀。
他和杨绮南都不是习武之人，他虽为男子，但提着东西在这黄沙中走动亦觉疲惫，就更无需提杨绮南了。
“和我同乘一骑吧。”苏复一把拉住杨绮南，现在这种时候不是顾及男女之防的时候。
再一个……他也无需再避了。
两人在一起，最起码有事也能一起扛。
杨绮南的汗水浸湿双鬓，听得苏复的话，脸上红晕渐盛，低着头回了一声“是”后，便坐上骆驼，依偎在苏复的怀中。
这是她，幻想过许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