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凡间滋味
杨二郎把丝带解下来揣进裤兜，看看手里的鱼。想到它刚才对自己出言不逊，也就不再客气，将鱼拎到碎石堆旁做起了拿手的烤鱼。
“你随身带着调味料？”
哮天见他从衣服兜里摸出瓶瓶罐罐，好奇地问。
“当然。我可是杨家天福客栈的少东家，将来客栈发扬光大全靠我了，我得随时随地练习。跟你在天界一样，吸取天地之精华，就地取材，苦练烤技！也许有一天，我要一统烧烤江湖，全天下的吃货都得流着哈喇子排队求我烤鱼给他们吃。”
哮天摇摇头：“鱼没说错，你是有点不要脸。”
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哮天伸鼻嗅嗅：“哇，好香啊！”
“色香味俱全，你等着吃吧，包你一口就忘不掉！”
当杨二郎掰下一块鱼肉递到哮天面前，哮天的口水已经滴答滴答止不住地流。
它“啊呜”一口吞下鱼肉，只觉口齿留香，不禁在心中连连叫好。
“好吃！好吃！这比天界的清风雨露好吃太多啦！你真是二郎神，不是吹的！”
杨二郎眉开眼笑，将鱼肉拆解了，一人一狗大快朵颐。
一边吃，杨二郎突然想到一事，问哮天道：“你妈妈说，要是摊上一个会撒谎的仙人当主人就糟了。怎么，仙人还有会撒谎的和不会撒谎的？”
哮天边吃边说：“嗯。仙人都是不会撒谎的，但是有些修炼等级高的，超过了天灵级，就可以修炼撒谎之术。不过一旦被其他仙人知道他会撒谎，就再也不会相信他了，所以这功法练起来费时累心，却没什么用处，很少有仙人修炼。”
“这样啊。那你可小心了，在人间，几乎人人都会撒谎。搞不好，动物都会撒谎。”
哮天一听，愣住了，一块鱼肉还含在嘴里。
“那怎么办？人间有这么多天灵级撒谎高手？人间太造孽，我要回天界！”
杨二郎赶紧安慰它说：“别怕，你不是有我二郎神当你主人吗？有拿不准的，就问问我，我这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穿谁在撒谎！”
哮天这才稍稍安心，咀嚼两下，将口中鱼肉咽下。
吃完午饭，杨二郎意气风发，起身对哮天说：“走吧，小爷带你回聚贤镇！”
他在前面走，哮天撒开四条短腿在后面跟头把式地跟着，一边在心里不住抱怨。
“这人间的路也太不平了，不像我们天界，白云铺就的大道多么丝滑！哎呀，又崴一下！”
杨二郎听它叫苦连天，忍不住好笑。
“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狻猊下凡不如鸡。小鸡不会腾云驾雾，至少还能扑腾几下。算了，还是小爷我抱着你走吧。”
他弯下腰去抱哮天。“你不会觉得羞耻，不让我抱吧？”
“别废话了，快把我抱起来吧！”
于是杨二郎抱起哮天，轻快地朝聚贤镇走去。
杨二郎的家和学校都在聚贤镇，他本人在聚贤镇还小有名气呢！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学校从校长到老师，提到他没有不头疼的。
其实，杨二郎天资聪颖，之所以沦落到人嫌狗厌的程度，就是因为他老爸杨按熊从小对这个二儿子放任不管。不怪古人说：“子不教，父之过”。
十二年前，杨按熊刚搬来的时候，在镇里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因很简单，杨按熊长得帅，镇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慕名前来，要一睹他的英容。
帅是帅，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带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杨刃卓，当时六岁。老二当时还小，连名字都没起。
“呦，从东都来的？咋从大城市搬到这小地方来呀？”
户籍民警张丽丽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聚贤镇虽然风光秀美，但教育资源跟东都肯定是没法比的。当地很多年轻人削尖了脑袋要去东都，都是为了孩子的学习。
杨按熊没吭声。对这种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他连应付都懒得做。
“妻子萧倾城。她也随迁是吗？”看着户口迁移证明，张丽丽问道。
跟镇上其他女人一样，张丽丽也知道杨按熊是一家三个男丁搬过来的。
“是。”
“常住吗？”
“常住。”
张丽丽一阵失望。
看来人家的老婆马上就要追随过来了，不知道有多少花痴女子要伤心落泪。
再往后看，张丽丽在迁移证明上只看到杨刃卓一个子女。
“你不是俩儿子吗？怎么原户口上只有一个？”
“另外一个，上不上都行。”
张丽丽一听，惊愕地抬眼看看杨按熊。杨按熊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不上哪行。他是不是你儿子？”
“是。”
“那就必须上。是不是在原籍还没上就搬过来了？”
“对。”
“出生证明有吗？”
“有。”
杨按熊把出生证明递过去，张丽丽审看一下，没有问题。
“孩子都一岁了。名字还没有呢，打算叫什么名字？”
“嗯，老二，就叫杨二吧。”
“杨二？”
张丽丽再次被惊掉下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给大儿子起名“杨刃卓”的人说出来的话。
“对，杨二。杨老二也行。”
“你，你不想像老大一样，给他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吗？比如，现在都流行给孩子起个子轩、默然什么的。要不，你跟孩子妈妈商量一下？”
“不用了，就杨二就行。”
张丽丽有点生气了，哪有这样当爹的？
“不行，杨二这个名字不行。哪怕你起个杨二郎也行啊。”
杨按熊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明显有点不耐烦起来。
“行吧，就杨二郎。”
张丽丽看他的样子，自己也有点生气，不再跟他争辩。于是杨家老二的名字，就正式登记成了杨二郎。
从起名就看得出来，杨按熊对这个小儿子很不待见。平时别说学习，连吃饭都不叫他一声。
“爸，我妈妈在哪里呢？”幼小的杨二郎有时会这样问老爸。
“我不知道。你是我从垃圾堆捡来的。”杨按熊总是这样冷淡地敷衍他。
杨二郎才不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杨二郎和杨按熊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肉眼就可以做亲子鉴定，百分之百匹配。
二郎就去问哥哥。杨刃卓就把他搂在怀里，打开自己的平板电脑给他看妈妈的照片。
照片上，萧倾城眼神温柔，花容月貌，怀中抱着小时候的杨刃卓。很明显，杨刃卓的清秀长相是随妈妈的。
妈妈身后，站着年轻的杨按熊。杨二郎几乎没见过老爸笑得像照片上这么灿烂。
杨二郎手指轻轻摩挲屏幕上妈妈的脸颊，问哥哥：“妈妈在哪里？”
“不知道。爸爸说，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没有妈妈跟我的照片吗？”
杨刃卓默默摇摇头，把弟弟搂得更紧了。
就这样，一转眼十二年过去，杨刃卓已经是一名品学兼优的高中生，在县里住校，周末才会回家一趟。
而杨二郎依然在镇里接受着义务教育，上了六年学，现在还在读三年级。
他在课堂上根本坐不住，经常偷偷溜出来，跑到山野之间游玩。
今天，他正一个人在河边钓鱼，准备给自己弄顿午饭，就遇到了哮天从天而降。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