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兄友弟恭3
“他娘的，等了一下午就遇到个穷书生，嘿，书生，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爷爷们扒了你的皮。”
“咦，这书生都快冻成冰人了，看起来这么落魄，肯定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不如直接扒皮做下酒菜吧。”
“好主意，兄弟们不能白等这么久，吃炖肉也值了。”
大汉们举着长刀围向许允远，除了最先威胁了许允远一句，接下来就当他不存在般地嬉笑。
许允远吓得后退，看到身后也跳出来几名山匪，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瞬间联想到最近有山匪流窜到县城附近的传闻，据说已经有不少人死在山匪手里。
眼前这些山匪们的扎实肌肉隔着衣袍都能清晰显露出来，许允远知道自己全无逃脱的可能，心里涌起一阵绝望。
难道今天就是他许允远的死期了吗？
不行，滔天的富贵还在等着他，为此他还设计去杀他的大哥，他不甘心就在这里死在这里。
很快山匪将许允远团团围住，许允远紧咬牙关，一个念头闪过，不等挥过来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先一步跪到地上大喊。
“好汉饶命，且先听我一言，可以帮助各位解决燃眉之急。”
山匪们却哈哈大笑。
“什么眉什么急？这书生在说什么？”
“最讨厌你们这群书生，说些听不懂的狗屁话，跪下来给爷爷们磕几个响头，说不定还能给你个痛快。”
许允远脸色憋得涨红，和这群山匪说话简直是鸡同鸭讲，他都如此低三下四了，山匪们却只知道笑。
不过有一名山匪笑够后问了句：“书生，你说说看。”
许允远不敢再卖关子，连忙抓住机会说：“冬日天冷，诸位好汉守在道上甚是辛苦，小生愿做内应，帮诸位从城中引人出来。”
山匪们的笑声戛然而止，转为厌恶的蹙眉，哪怕他们手上都有不少人命，但在外面混义字当头，最听不得这种为了活命出卖他人的自私话。
那名开口的山匪反倒轻笑一声，“怎么确定你不是为了逃走诓骗我们兄弟，再说放你回去后万一你引来的是官兵怎么办？”
“我、我……”许允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如果在之前他还能让人帮忙传信将他哥引来作人质，可现在他叫人传信后他哥未必会来，就算他哥来了，让山匪知道他们两兄弟感情不好，他还是死路一条。
那名山匪挥了挥手，立刻有几名山匪架起许允远拖到他的面前。
“想活命？要看你有没有那个价值。”
许允远被两名山匪夹着双脚离地，更加感觉这群山匪壮得跟山一样。
而眼前这个说话的山匪最为高大，好像是这群山匪的头领，挂着白霜的络腮胡子挡住半边脸，露出的眼睛如鹰般凶狠锐利。
“怎、怎么证明我的价值？”许允远平生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只能磕磕巴巴地问。
“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山匪视线向下，意味深长地在许允远瘦长的手掌上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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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小学徒胡宝带着老子娘给他收拾的包袱颠颠地来到铁匠铺。
今年才十六是胡宝个子矮小，常年抡大锤导致双臂肌肉夸张，比成年人都要壮，从背影很难分辨出实际年龄。
别看他年纪小，但已经跟在师傅许大郎身边当了六年学徒。
当年胡家穷的揭不开锅，险些把他给买了，还是胡父听说青桥街的许铁匠要给儿子找学徒，试着把他送了过去。
没想到许铁匠不光收了彼时还是小豆芽菜的胡宝，供吃供住的同时还允许他常回家。
看似没什么，但对穷人家已经算得上天大的恩情了。
单是胡宝从牙缝里剩下的米汤带回家，就避免了胡小妹被饿死，之后他更是陆陆续续补贴了家里不少。
要知道哪家收学徒不是随便给口饭吃后就当牲口一样使唤，还让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生怕徒弟干出像胡宝这样接济家里的事。
从此胡宝的老子娘就经常提溜他的耳朵，教育他要将师傅师公当亲爹亲爷一样孝敬。
这不是胡宝的老娘病了，师傅许大郎得知后主动让他回家，可他才到家里没多久，躺在炕上的老娘知道他为什么回来，险些爬起来将屁股还没坐热的他赶走。
最终胡宝好说歹说的留在家里一天，天还没亮就被老爹套上包袱踹出了门。
胡宝到铁匠铺后先是打开铺子门，随后拿起抹布扫帚又擦又扫，一点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哪怕坚持不了多久地上就会出现铁灰和煤灰，他也依旧每天勤快地打扫。
余光注意到师傅许大郎披着衣服从后门过来，胡宝转过头嗓音亮亮的喊了声‘师傅’，手上动作不停，开始絮絮叨叨的转达老子娘对师傅的关心。
“俺娘说谢谢师傅挂念，她的身体没什么事，前两天和俺爹去河里凿洞抓鱼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躺一段时间就好了。”
“俺爹让俺带了条鱼，俺放到后院的缸里了，晚上做给师傅吃。”
“还有腊肉，也和鱼放在一起了，俺娘还夸师傅打得菜刀好用，冻得腊肉一切就开。”
“师傅你最近还腿疼不，俺妹做了一套护膝，让俺带给你，嘿嘿，边角料还让俺捞到了一个帕子呢。”
薛厄听胡宝嘚吧嘚吧地说个不停，觉得有趣。
从原主记忆里看出哪怕有胡宝帮衬，胡宝一家生活并不好。
胡父胡母年纪大了，拉扯两儿两女四个孩子，早些年落下不少毛病，现在大儿子和大女儿已经成婚，但为了两个小的也歇不下。
送来的腊肉胡家一个月也未必舍得吃上一次，更不用说胡母摔坏了腿才捉来的鱼，居然也让胡宝带来。
而做护膝送来的胡小妹，没记错的话今年才九岁吧。
薛厄听到动静猜到是胡宝来了，本打算来看眼就回去补眠，这会倒不想走了。
他刚坐在躺椅上，就听胡宝又说道。
“师傅你拉屋里了，咋还擦不掉呢。”
胡宝正跪在地上用抹布蹭地，昨天薛厄没收拾原主流到地上的血，过了一夜变成黑褐色，很难清理。
薛厄看向埋头苦干的胡宝抽了抽嘴角，这孩子性子朴实，说话基本不经大脑。
“胖儿，歇会吧，今天不用扫了。”他拢了拢衣服道。
胡宝愣了下，才反应实在叫他，狐疑地抬头看眼薛厄，居然趴在地上闻了闻血迹。
“为啥不收拾，师傅你有事啊？”
胡宝每个动作都在表达是不是师傅拉屋里了心虚才不让他收拾。
薛厄抬手扶额，这小徒弟不能要了。
他清清嗓子，“我有事吩咐你，入冬以来咱们打得铁器，你去一一上门要回来，就说咱们要免费重新锻造。”
胡宝终于停下手，惊讶地跪直看向薛厄。
“为啥啊，费力不讨好，铺子里剩下的单子还忙不过来呢。”
薛厄没有回答，伸手往衣袍袖子里掏了掏，不知掏出什么，摊开手道：“胖儿，过来。”
胡宝的角度刚好看不到薛厄的掌心，他爬起来过去才知道是几枚铜板。
“这是给你的红包。”薛厄将铜板放到胡宝的手里，“过年还早，但你的大礼师傅受了。”
小小年纪天天跪在地上爬来爬去地擦地，也不怕把膝盖跪坏了。
温热的铜板烫了胡宝的掌心一下，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刚才擦地的时候刚好跪着朝向师傅。
“去吧。”薛厄揉了揉胡宝的头顶，“给谁家送过铁器你都知道，趁着天色早快点推板车都拉回来。”
胡宝憋红了脸，攥着铜板的沙包大拳头高高举在胸前，木呆呆地走到铺子门口，被冷风一吹才清醒些许。
他自以为偷偷地回过头，看到薛厄向后门指了指，“板车在后面。”
“唔……”他含糊的应道，撒丫子地向后跑，见到板车一屁股坐在上面。
妈呀，师傅变得好奇怪。
胡宝低头看向掌心的铜板，耳朵也红透了。
可是这样的师傅更好，呜呜，想跪下来给师傅磕头。
胡宝小心的将铜板放进衣袍前襟的贴身暗袋里，珍重地拍了拍，拉起板车往出走。
他走了没两步后停了下来。
咦？最终师傅也没告诉他为什么要把卖出去的铁器收回来。
胡宝摇了摇头，转瞬又把相对复杂些许的想法抛到脑后，拉着板车健步如飞地跑，去完成师傅交给他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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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铺内，薛厄盯着地上被徒弟怀疑是他拉的血迹。
他抬起手弹了下，一道黑气从他的指尖飞出去，瞬间将胡宝怎么也擦不掉的血迹冲散。
【警告，宿主不可随意使用非本世界的力量。】
系统忽然出现道。
薛厄昨晚尝试修炼了一夜，勉强摸到门道，一直没听到系统出声还以为不会管。
他一下子坐直：“不让用？”
系统陷入沉默，为什么它从薛厄的表情里分析出兴奋的情绪。
而且电子脑的它居然预感到如果它说是，薛厄就会回‘如你所愿’。
它一点也不想回忆薛厄上次说过‘如你所愿’后都做了什么。
【不是不让用。】系统斟酌道【只是这个世界没有鬼修，宿主随意使用会引起阴阳失衡，导致世界动荡。】
薛厄肩膀一塌，重新靠回躺椅上。
这个系统怎么回事，抓他的时候不是很强硬吗，穿越后居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他继续咄咄逼人下去反倒有些没意思了，只抬起中指升起一团阴森森的鬼气。
“我来之后不就有了，经历过濒死体验的身体，能以活人之身修行鬼道，不去修炼才是暴残天物，至于阴阳失衡……”
薛厄本想说与他无关，不过看在系统一直态度不错的份上，撇了撇嘴。
“并不是一成不变才是好事。”
【总之宿主三思。】系统最后劝道。
薛厄等系统下线后怏怏的单手托腮坐了一会，起身关上铺子的门，回后院居住的小屋补眠。
他原本那世死后当鬼的时间比当人的时间长多了，虽然被困在尸体旁难以离开，但闲来无事，为了消磨时间逐渐摸索出一套修炼方法。
昨夜他尝试修炼，发现这具身体居然能走鬼修之道，他的修炼方法自己摸索，当然也特别适合他的神魂。
有了这具事半功倍的身体，薛厄一不留神就修炼了一夜，刚入门很耗费精力，早晨起来已是精疲力尽，要不是胡宝他早就去补眠了。
薛厄一觉睡到傍晚，胡宝推着满满一板车的铁器回来时他才醒过来。
胡宝将铁器从正门卸到铁匠铺里，推着板车到后院时看到薛厄站在缸边，手里拿着一捆腊肉。
“师傅想吃腊肉？俺这就去做饭。”胡宝停好板车，连忙接过腊肉往厨房跑。
他进厨房后先将腊肉放到盆里化，疑惑地发现腊肉上好像有个牙印。
大冷的天，腊肉冻得比冰块都硬，谁会啃腊肉啊？
胡宝一下子想到家里最馋腊肉的胡小妹，心虚地用手指往腊肉上扣了扣，掩盖掉牙印的痕迹。
不能让师傅知道他小妹馋得啃冻腊肉，不然师傅该让他把腊肉拿回去了。
院子里，薛·真啃冻腊肉·厄捂住肚子，面无表情的呸了一下，崩牙流出来的淡淡血沫落到雪地上。
失策了，当鬼太久，居然忘了人还要吃饭，他还以为浑身无力是因为普通人类的身体太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