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猜忌
张若谷再次被武帝拒之门外，尽管冯全的事情都已调查清楚，在他的房间里搜出多封同地藏门往来的信件，还有宫中被他控制的人员名单，彻底坐实了他为地藏门同党的事实，但武帝对张若谷私自调动禁军，控制内宫的行为还是大为不满，今日可以控制内宫，明日是否就可以改朝换代了？
“穆亲王，皇上龙体不适，不见任何人。您请回吧。”新任的内宫总管黄德说道。
张若谷行了一个礼就退下了，武帝已经多日不上朝了，他内心十分无奈，当时那般局面只要他见到了武帝，冯全必然知晓，等于给了他时间去防范，他闷闷不乐的走出宫去，刚好遇到了李显耀。
“穆亲王见到陛下了吗？”李显耀也是被拒见多日。
张若谷摇了摇头，两人相视一眼，神情都有些苦涩。李显耀继续说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一个地藏门的走狗是无法说服他的，穆亲王还是要尽快查出更深的东西，才能让陛下重新信任你我。”
“我何尝不知，冯全在律法司已经快半月了，什么招数都用尽了，他什么都不说，就是咬定他是被陷害的。”张若谷知道这样的人靠传统的审问根本问不出什么，还是要找到他的命门所在。
李显耀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什么，他在回想冯全第一次被提拔是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进宫的，也许从他的过往能找到他的命门推进案件的发展。随即他说道：“穆亲王可以试试从他的过往找出蛛丝马迹，他潜伏多年，又比程潜言年纪大那么多，为何会甘心听命于他？”
张若谷听到这里也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没想到，冯全为何会听命于一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人，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渊源会让两人臭味相投的在一起，华帝的死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现在棘手的是因为叶天阳的叛变，原来的云翼卫已经不能用了，他现在的情报系统完全失灵了，当初该听顾默的，不要把天机枢并入云翼卫，不至于有今日之困局。
“多谢李大人提醒，在下先行告辞。”张若谷匆匆离开。李显耀看着这个背影，内心觉得有些凄凉，这样的人依旧要被帝王猜忌，这样的人依旧会被帝王所顾忌，扪心自问，现今的黎阳已经找不出这般没有私心的人了，张若谷最后可能真的就是败在他的大公无私上。
武帝因为对张若谷和李显耀的忌惮让他开始把更多的权力交给了三位皇子，这时百官们都开始举棋不定，他们不知道究竟该依附于谁？储君之位扑朔迷离，三位皇子各有所长，没有人知道武帝心中真实的想法。
司马闻达在易佳死后沉寂了许久，但随着皇子们陆续掌握朝中大权，他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又将花都会运作了起来，这一日他们又像往常一样聚在了回乡楼，但今日的回乡楼戒备森严，他们意欲拥立的皇子也将出席这次聚会。
“拜见靖宁王。”司马闻达带着朝中许多后起之秀对他行礼。
靖宁王看了看他身后那些人，许多都是武帝看中的青年才俊，司马闻达拉拢人心的手段丝毫不输司马曜，如果不是惠文王对他态度冷淡，他此时只怕是继承父亲衣钵继续辅佐惠文王了。这条路上多一个朋友永远比多一个敌人好，靖宁王自然接受了司马闻达的投靠，随即他说道：“大人不必多礼，请大家落座吧。”
“今日请大家来此，是想告诉大家一些本王的想法。前路漫漫，谁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我希望大家：一不要做任何违背黎阳律法的事，二不要背着我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三希望大家同心协力为黎阳效力。”靖宁王看着那些人说道，他心里知道，武帝不可能真正放权于几位皇子，现今不过是在气头上，倘若此时他们蠢蠢欲动，大规模要权夺权，只会引起武帝的反感。
“我等谨遵王爷禁令！”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靖宁王看了一眼司马闻达，随口问了一句：“闻达大人对易大人之死有何看法？”
“闻镜府确实查到一些东西，这是奏报，请您过目。”司马闻达从怀里掏出奏折递了过去。
“看来大人早有准备，今日到此为止，诸位以后有事还是换一个地方商议，这等风月场所，本王不喜欢。”靖宁王看完奏折不动声色的放到了自己怀里，他想查易佳的事不过是为了穆亲王，因为他知道一个朝堂的人都比不过穆亲王在武帝面前的一句话。他说完话便转身离去。
张若谷前所未有的清闲，三位皇子把他的日常政务基本都分摊了，他反而能把更多的精力花用来调查冯全过往和处理叶天阳的事情，倒也不觉得空虚。
“少主，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花姑娘在墨城已经全部安置好了，悬赏叶天阳的通缉令也发出去了，民间官方的都发了。”石猛想了想了，有句话他还是没说出口。
“墨城？”张若谷有些不解，她怎么会选择去那里。
石猛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这一次他决定保守秘密。张若谷打量了他一番，这小子心里历来藏不住事，看来花霓那边应该是还有点情况外的事情，算了，看这情况也不是大事，还是要尽快找到叶天阳才是大事。
“洛天那边有消息了吗？”张若谷问道。
“暂时还没有，顾宗主又派了一支小队过去援助他了。”石猛说道，他对洛天这个徒弟还是蛮有信心的。
“我近日要抽身去一趟临安，你安排一下。”张若谷决定亲自去查一查冯全的过往，就从他的籍贯临安查起。
“不用去了！”顾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张若谷和石猛同时看向他，就见他抬着一碗汤边吃边说道。
“你是饿死鬼投胎么？”张若谷示意石猛让厨房给他做点饭。
“你还好意思说！为了查冯全，我几宿没合眼了，喝你点汤怎么了！”顾默瞪了张若谷一眼。
“行行行，你慢慢吃，我洗耳恭听。”张若谷抬起手边的茶盏品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顾默放下了碗，一段往事又随着他的话语被重新翻阅了出来：
冯全祖籍临安，他就是前朝丞相冯毅然的遗腹子，当年临安被穆帝所破后，冯毅然全家殉国，唯有一个小妾跑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冯全的母亲，而救了她的人正是程晓生的父亲程节。两家本是故交，程节实在不忍冯毅然绝后，才动了恻隐之心。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程氏的步步高升，冯全的母亲怕连累程家便带着年幼的儿子离开了，这一去就是很多年，没有人知道那些年他们经历了什么，他们孤儿寡母一路受尽了凌辱和冷眼，最终冯全母亲病死，他只得净身入宫。据见过他们母子二人的人讲述，冯全自幼不擅言辞，但心狠手辣，报复心极强，村里对他狂吠过的狗，他都会把它宰了。
顾默接过了石猛递给他的饭菜，接着说道：“这么一看，他跟地藏门的联系合情合理，由此看来，华帝很有可能就是被其所害，灭门之仇他肯定要报！”
“那时程潜言还是个小孩子，他不可能……”张若谷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复仇不需要等待谁，冯全身为华帝的近侍，下毒可谓是轻而易举，同程潜言联手不过是后来机缘巧合罢了。
“程节当年因为风闻言事的事情，在朝中树敌众多，当他最终能全身而退，跟冯全的保护不无关系，这也是为什么程晓生当年能出任左丞相一职的原因。他总能在关键时刻，让皇上做下一些有利于他的决定。”顾默对张府饭菜夸赞了一番后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查出华帝真正的死因？”张若谷问道。
顾默点了点头说道：“华帝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一步步走到了大内总管，这样的际遇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的人是审不出什么的，他连宫刑都能忍受，还有什么酷刑能让他畏惧，唯有试试往事能否在他心里激起一些涟漪，让他破防。”
“太医院？”张若谷突然想起了什么。
顾默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说道：“去吧，能否打消皇上对你的疑心和顾虑就看这一次了。”
“石猛，我带了些上好的青瓷回来，你看看帮我搬进来，那些绸缎帮我送到醉梦楼去。”顾默转身就要去客房休息。
“你还真有闲情雅致！”张若谷嘲笑他道。
顾默这时才转身说道：“可不是我有这个闲情，你那位易姑娘同林氏联手，重操起了易家旧业，在梧州做起了生意，我这不是照顾一下人家生意。”
张若谷愣了下，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他随即说道：“多谢顾大哥。您多买点多买点！”
“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最近跟那个林氏公子可打得火热，你最好抽空去看看人家。”顾默白了他一眼说道。
张若谷看了一眼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经过那次以后，他知道易离安厌倦了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对于女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己在乎的人能长长久久陪伴自己更重要的了。
“皇上，这是穆亲王送来的奏章，他说事关重大，请您定夺。”黄德走到武帝身边说道，他有些紧张，武帝对穆亲王已经不待见他很久了。
武帝看了一眼奏折，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伸手把它拿了过来，看完之后他从龙椅上惊坐了起来，随即喊道：“快请穆亲王。”
“参见皇上，臣有罪！”张若谷进来就朝着武帝跪拜了下去。
“若谷你这是哪里的话！快起来！”武帝对他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多谢皇上。”张若谷站起来的时候没有发现武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一旦因为某件事有了间隙，就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武帝随即恢复了正常，说道：“你的奏章我看了，先皇当年沉迷房中术，年纪轻轻就耗尽了精气，没想到冯全会利用这个！罢了，也算是皇家丑事，到此为止吧，冯全你看着处置，涉事太医的后人就放了吧，前人罪责后人来担，也不合礼法。”
张若谷没想到武帝还在给他挖坑，处置内侍，自己哪有这样的权力，他只好说道：“冯全臣已经移交给律法司，他们会根据他的罪责量刑的。陛下那晚之事……”
武帝打断了他的讲话，说道：“若谷啊，你是为朕着想！那晚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朕听闻你西戎才脱险，那晚又受伤，你为我黎阳殚精竭虑，一片赤诚，你辛苦了。”
“多谢皇上体恤臣下。”张若谷知道有些事回不去了，他也就不再挣扎。
“臣欲发兵收服西戎，你看派何人合适？”武帝盯着张若谷说道，虽然误会解除了，但是想到那晚武帝依旧感觉后怕，那夜但凡有一点二心，只怕黎阳已经改朝换代了。
“容臣禀报，目前臣已经派人去救西戎王，如果能救出他，届时我们就可以派出一支精锐部队，从南越绕到西戎后方，配合西戎王组织人员，收服西戎民心，到时候再派我军主力同地藏门决战，以此来双管齐下，一来可以直接收服西戎民心，二来可以从内部逐渐瓦解敌人。”张若谷有些担忧，西戎之战如果武帝不让他做主将，黎阳之内怕没人是程潜言的对手。
“如你所言甚好，那此战主将穆亲王认为谁合适呢？”武帝提高了声音。
张若谷知道这时主动请缨就等同于把自己送上了悬崖，他说道：“全凭皇上定夺。”
“靖宁王你看如何？”武帝仍在疯狂试探他。
“一切以陛下旨意为准，靖宁王有统领禁军的经验，又有征伐收服南越的壮举，值得信赖。”张若谷知道西戎一战是未来数十年黎阳最后一场大战，如果靖宁王真能击溃程潜言，那么储君之位也就没有悬念了。
“朕等你的消息！一旦西戎王获救！朕即刻发兵！”武帝看了他一眼，其实他心里没有底，今日黎阳的国力是不惧西戎小国，但靖宁王统兵作战的能力比起张若谷还是欠了许多火候，但他是真的不放心张若谷再掌兵权。
“诺！臣先行告退。”张若谷只能祈祷洛天能救出西戎王，从后方组建一支能够偷袭程潜言的部队，以此来增加一些胜率，靖宁王在程潜言面前显得太稚嫩了，但还是希望他能胜吧。他第一次有了君臣离心的感觉。
“洛天回来了没有！”张若谷进府就问道！
此时大厅内的白晨薇眼睛有些红，石猛在旁沉默着，张若谷意识到事情不对，他拍了下石猛示意他快说，出什么事了。
“少主，西戎王失去了联系，洛天下落不明。”石猛顿了顿继续说道：“顾宗主刚才差人来禀，他派出的支援洛天的部队在半路遭到截杀，全军覆没。随即他连派数人前往西戎，那边传回消息，西戎全面进入了战备状态，只给进不给出，洛天失去了联系。现在，顾宗主已经亲自过去了！”
来的那么快，莫非武帝将要出兵的消息已经被程潜言洞悉了？冯全被捕，黎阳城的地藏门张若谷也已清理干净，为何他还能掌握黎阳的消息！
“公主，没事的，西戎王一定会平安的，相信我！”张若谷上去安慰白晨薇道。
白晨薇上去就抱着张若谷哭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她，相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没事的，顾宗主出马一定没事的！”张若谷对顾默的相信总是那么坚定。
“石猛，你再派人去打探，多派些人手务必要把西戎王安全接到南越地界！”张若谷本想调赵成过去接应，但是两国还未开战，此时派军队就等同宣战，自己和武帝的隔阂只怕会更深了。
“顾宗主走时交代……”石猛有些为难。
“说！”张若谷看着他。
“交代说不用给他增派人手，他说人多反而容易暴露，他说，说少主如果有时间，帮他去安抚一下醉梦楼的洛雨姑娘。”石猛怕张若谷嫌顾默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儿女私情，他说这话时有些畏畏缩缩的。
“我这就去。”张若谷知道，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在乎的人不容易，何况顾默这种天天在刀尖上行走的人。
“参见穆亲王！”李显耀带着李明旭早早等候在府外，张若谷本来要去醉梦楼的，刚出门就接到了他的拜帖。
“李大人不必客气。”张若谷回了一个礼说道，少见的李明旭也会在，看来律法司查出了什么大事。
李显耀伸手说道：“王爷里面请。”
“两位李大人相邀而来，有何见教？”张若谷习惯了开门见山的谈话方式。
李明旭犹豫了一下，李显耀拍了下他的手，自己上前说道：“律法司查到易佳被杀一案是由乐逍王指使的，事情涉及皇族，律法司没有权利再查，特来请示大人是否上交闻镜府。”
张若谷有些纳闷，李明旭的办事从来不请示李显耀，为何这次会如此反常。他说道：“按程序走就行，为何？”
“大人可知为何乐逍王要杀易佳？”李明旭说道。
张若谷摇摇头，这事应该就是乐逍王当了西戎那位大祭司的刀，他欲借此逐步引发黎阳内乱。
“只怕你我都把乐逍王想得简单了，他这些年可不是单纯的去游山玩水。”李显耀制止了想要开口的李明旭。
“莫非？”张若谷似乎已经猜到了。
李显耀点了点头说道：“乐逍王已经找过犬子，拉拢之意尽显，根据犬子描述，他比他三位哥哥杀伐更果断，只怕是要……”那个词李显耀没有说出口。
“一个黎阳皇子，为地藏门的人所用，当真是讽刺！”张若谷冷哼了一声。
“谁利用谁怕不好说，益州那边传来消息，似乎是大祭司以这位皇子为尊。”李显耀看了一眼张若谷，平静的说道。
“什么？！”张若谷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穆亲王没想到，我也没想到！谁能想到这位平日里纵情享乐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为了今日西戎的实际控制者。”李显耀有些自嘲的说道，身在这样的位置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人。
张若谷久久不能平静，这样的城府，这样的隐忍，让人惊叹，这样一来他就不奇怪为何西戎那么快就会进入战备了，乐逍王要在宫中贿赂几个内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随即他说道：“不知道李大人有何高见？”
“易佳被杀，一来是因为他拒绝了乐逍王从官家航线运输军械的要求，二来是因为他要震慑靖宁王。自从多了几个靖宁王后，他的动作比以往频繁多了，调查，拉拢朝臣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关于老夫的奏报，在他那里就堆了有山高。”李显耀苦笑一声，尚武王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运输军械？”张若谷知道了李显耀为何要找他了，一场新的叛乱近在眼前了。
“那批军械是从滁州运到黎阳城的，只怕是陛下同西戎开战，黎阳城又是动荡不安了。到时候穆亲王您带兵在前线，而后院起火，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李显耀说道。
张若谷看了一眼他，苦笑一声说道：“这次出征西戎不需要我了，大人之意我明白了，我这便回去调查那批军械藏匿在哪里。”
李显耀似有些震惊，但他也没有问太多，随即说道：“穆亲王不要忘了他身边有一个叫陈浩的，此人是陈韬胜的堂弟，他在禁军本就有些影响，后来又继承了陈韬胜在军中的一些关系人脉，我怕到时候前阵军中会有不稳定的因素。”
“陈韬胜都死多少年了，在军中还能有何影响力？”张若谷有些不解，随着军队改革和建制的改变，陈韬胜的余党早就被清除干净了。
李显耀似乎没料到张若谷不知道陈家的底细，他愣了下，随即说道：“王爷有所不知，陈留陈家的粮食都是直接出售给军队的，部队大多数食粮都是出自陈留，陈留大半粮食又都是陈家的，因此虽然陈韬胜倒台了，那是陈家供粮却没有收到影响。”
“我知道了，多谢大人！”张若谷看了一眼李显耀，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寻常。
“穆亲王，黎阳这次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的了！老夫随时恭候你的差遣！”李显耀一边说一边带着李明旭站起来对着张若谷鞠了一躬。
“李大人言重了！黎阳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你我同皇上同心同德，必能转危为安。”张若谷知道李显耀的担忧，内忧外患的时候，武帝对自己有了猜忌之心，这才是局势危急的根本原因。李显耀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秋夜的月高高挂在天上，嗖嗖秋风从耳边吹过，张若谷站在花园内来回踱步，自己还是低估了乐逍王，低估了陈韬胜，当初他那么轻易的被拿下，被问斩，陈家挣都没有挣扎一下，看来早就给自己留有了后手。
又是一阵微寒的风阵阵袭来，张若谷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白晨薇闪烁着大眼正盯着他，他下意识地躲开了。
“天气冷了，你大半夜在这晃悠什么呢？”白晨薇说道。
张若谷面对她的温柔，此时有些无所适从，他只好说道：“多谢公主，西戎王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父王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西戎会好起来的对吗？”白晨薇的眼睛似乎要比夜空中的星还要明亮，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对！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公主先回去歇息吧！”张若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要送她回去。
白晨薇却是顺势抱住了他，紧紧抱住，张若谷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何自己不那么抗拒她了，直到石猛走了过来说道：“少主，顾宗主来了！”他看见两人相拥的画面，瞬间转过头去，又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我不知道。”石猛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每次都是自己撞到这样的场景。
张若谷他们一行人来到大厅时，发现顾默受了些轻伤，他连忙上前查看，发现顾默正在津津有味啃着鸡腿。
“你不先去疗伤！你……”张若谷拍了他的肩膀。
白晨薇看着受伤的顾默心里有些紧张，还不等张若谷话说完，就着急的问道：“顾宗主，我父王怎么样？”
顾默抬起头看了看他们，把嘴巴中的肉咽了下去，随即说道：“西戎王我已经安置在通诏了，他受了些轻伤，但是无碍。但是！”
“洛天怎么了？！”张若谷从他眼神中读懂了所有，他只是想通过美食让自己不那么悲伤，石猛此刻愣在原地，他脑海中都是那个质朴少年憨厚的笑容，包括主动去西戎时那副坚毅的表情！
“他为救西戎王，牺牲了。”这几个字用尽了顾默所有力气，也让他再也绷不住，瘫坐到了椅子上，不再发一言。
白晨薇也愣了一下，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群人，居然能为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就这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仅仅是为了报答张若谷的收留之恩吗？短短数月，张若谷接连失去满秋、洛天两位干将，他此刻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