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惨剧为谁过？
他的爷爷，角仙陆震霆，向来是个手段凌厉，说一不二的人。他亲自迎战的结果就是，陶府的家丁尽数歼灭，冯道力的高徒重伤而归。而鹿神山中迎战的数百小妖也仅余十几。
此事令陆震霆深感颜面尽失，余怒久久难消。所以，他潜入了陶府，给陶熙月下了慢性毒药，噬魂丹。
陶熙月很快无缘无故的卧床不起，人一天比一天瘦。陶府寻医无数，却连陶熙月究竟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各种汤药吃将下去，毫无起色。不过半月，人已形销骨立，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陶府辗转求到了冯道力本人名下。冯道力果然道法高超，听完病征之后便知是中了噬魂丹。出于要隐匿此事的心思，他爽快的给了送信之人解药。
陶熙月服药后很快便见好转，可是却架不住一直暗中观察的陆震霆再下毒手。
回忆到这里，陆川的大手捂住了脸，他感到自己无颜面对陶熙月。
明奶奶此时也已说到此处，陶熙月脸上那令人不适的甜甜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悲痛。她见陆川捂脸，声音空洞的问道：“陆川，你为什么捂着脸？”
明奶奶重重地叹气，率直的说道：“因为他的爷爷再次潜入了你府中，挟持了你的父亲母亲到你房中。声称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父母，为他险些被抓走的孙子清除隐患，也为山中因此事付出性命的众小妖报仇。当时你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也从床上爬到了地上…”
明奶奶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哽咽，充满愧疚与悲痛。
陶熙月的眼神似刀，她冷冷的道：“接着说。”
陆川放下手，咬紧后槽牙说道：“当时的你强撑着跪在地上哀求我爷爷放过你的父母，你说都是你的错，愿以命相抵。我爷爷口中应好，却仍下死手杀害了……你的双亲。”
陆川羞愧的低下了头：“爷爷说，他给你下药本是为让你父母领略失去独女的痛苦，不如此，你的父亲不会领会到他要将我捉去献与玄宗的这件事对他这个做爷爷的人来说，有多痛。他说他本无意再伤害谁。可是你父亲不但求来解药救了你的命，还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人脉，誓要铲除我爷爷。”
陆川深深地叹息，他的内心感到煎熬。从亲情的角度来说，无论是陶熙月的父亲还是自己的爷爷，谁都没有错。可是除此之外的任何角度来看整件事，这两人的做法都有失偏颇，手段过于激烈和不留余地。
可是身为漩涡中心主体的他，是最没有资格责怪谁的。
“当时，山中生灵纷纷隐匿，饿死的，伤重不治的比比皆是。而鹿神庙因失去了我爷爷的庇佑，也不再灵验。这令鹿神山的声名大损。而你，成为我爷爷眼中一切祸事的因由，所以他当着你的面一边说，一边慢慢掐死了你的父亲，勒死了你的母亲。亲眼目睹惨剧发生的你受刺激过度，当场就……吐血而亡！”
陆川说完，下床嗵地一声跪在了陶熙月的面前。他痛苦万分的说道：“是我的错，如果当晚我不带你出去玩，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小月，你，你杀了我吧。”
低声啜泣的明奶奶闻言大惊失色，她喊道：“小川，你在胡说什么？”
“奶奶，我没有胡说。我是整件事的导火索，是我当年在山中跟上了小月的脚步，是我想陪着她长大，是我想和她一起玩。也是我，纵着她这个未出阁的贵女夜半时分出去玩。不探明情况就现出真身的是我，用幻术的也是我，向山中求救的还是我。全都是我啊，奶奶，我才是真正的祸由。我应该承担这份过错，偿还这人命债。可我不但苟活至今，我甚至还奢望与小月共度余生，是我太贪婪了。就让一切在今天了结了吧。”
明奶奶痛哭失声：“不，不是你的错。是你爷爷，是你爷爷的一意孤行，手段狠辣，让本来还能有转圜余地的事变得那么糟的。你为什么要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若说有错，我身为你爷爷的妻子，身为你的奶奶，对此事后续关心不足，对你爷爷的决定阻拦不及，一心只扑在如何护住你和你爹娘之事上，若非如此，事情有机会不至如此惨烈的地步的。我才应该承担这罪责，不是你。”
明奶奶一脸决然地转向冷冷注视的陶熙月，从容的说道：“小月，你杀了我为你爹娘报仇吧。”
陶熙月突然噗的笑出了声，她不停地大力鼓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明奶奶和陆川二人不明所以的看着陶熙月。陆川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希望。
“你们祖孙两个可真好笑，一个活了不知几千年的妖，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妖，你俩都叫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杀了你们解恨。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我不会还手的。”祖孙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想阻止对方。
“够了，别再演戏了。你们真让我恶心！”陶熙月厉声喝道。她快速出手掐住了明奶奶的脖子，恶狠狠的对陆川说道：“看，我要掐死你奶奶，你就这么看着吗？啊？陆川，你可真让我看不起，你算个什么男人？”
陶熙月的眼神变得轻蔑，语气充满讥讽之意。
她说：“哦，不对，你本来就不是男人，你只是一只雄性马鹿嘛。马鹿而已，凭什么与人相提并论？妖这玩意儿，本就是比鬼还低贱的存在。当年冯道力竟然没有荡平鹿神山，真是无能至极，枉称道家第一人。”
陆川的脸色很难看，可是他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没有说，他低着头恳求：“请你放过我的奶奶，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绝无二话。”
陶熙月仰头大笑，好半晌之后她才收住笑声，恶狠狠的对陆川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求我？当年我求你爷爷放过我爹娘的时候，你爷爷可有言出必行？你以为，你和你奶奶抢来碧桃的妖丹来给我服下，为我抢来了续命成妖的机会，我就会感激你们？你们可曾问过我，我愿意做妖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