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传闻
听完吴顺讲的内容，众人面面相觑。
这一不和艺妓失踪有关，二这听着也不真实啊，怎么看都像是不知名的三流话本作者写的鬼故事。
“喂，小子，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张才这暴脾气又忍不住了，脸上青筋暴起，抄起衣袖揉起了手关节。
“不不不不——不是的！我，我，我，我还没说完呢！我还有东西还没有说！没有说完！”吴顺语序混乱，急的手舞足蹈，表示自己不是故意来捣乱的。
“张才，让他说。”李莹莹示意张才松开手，让吴顺继续说下去，随后话锋一转，“但是——我让你说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我是来问你线索的，我是来让你讲故事的。如果你再讲一些和案情无关的事情，那我也只能依法处置你了。”
“明，明白。小的明白。”吴顺老老实实的点头说道，表示自己说的绝无半点故意捣乱的成分。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本来还能当做是一个噩梦，因为后面我并没有再遇到，但是真正让我起疑心的——是春兰楼的老板和老鸨的态度。”
“其实春兰楼的姑娘失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突如其来的少了这么多的人，这根本没有完美隐藏起来的办法，所以柳街上的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点。不过为啥没有人报告，是因为——一来青楼女子大多身份低贱，死了也没有人管；二来在柳街，有一个恐怖传说——夜晚吃人的红衣女鬼。”
“夜晚吃人的红衣女鬼？”李莹莹又皱眉，“那又是什么？”
这凌河县虽然不大，但是这些古怪的传闻好似还不少？
“回大人，这个故事属下好似听闻过，在属下来凌河县任职前，这个故事就传开了，当时还闹的满城风雨，但是后来被上面强压下来了。”季康回道，“就连属下了解这个故事，也是从别人那里打听过来的，李大人和洛捕头新上任，没听过也很正常。”
根据季康的讲述，这位在夜晚吃人的柳街的红衣女鬼，名叫赵清梅。
那时候的凌河县，还没有经历过战火的纷扰，没有被胡人骑兵洗劫一空，凌河县的繁华程度远远超过现在，说是整个北署郡的中心地带都不为过。
赵清梅就出生于这里有名的娼门世家，家里世代都是从事这一行业，赵清梅更是赵家历代名妓的佼佼者。她虽出生于世娼之家，但为人单纯不圆滑，相貌又艳丽非凡，家人自然是喜爱极了这个女儿，在选婿问题上很是慎重。
赵清梅长得风姿绰约，容貌冶艳，在她十二岁第一次登台表演时，就惹得无数豪门子弟登门拜见只为与她有交谈上片刻的机会。
十八岁的赵清梅艳名远播，在姐妹间常出风头，常与文人骚客相往来，艳名甚至播及辽州州府，就连辽州州府的官员们都为之动容。
武定元年，当时辽州州府的官宦世家洛家的独子洛梓邳，不远万里只为一睹芳容，从辽州州府几次来到这里，亭亭玉立、相貌出尘的赵清梅令他魂牵梦绕，而赵家对他的印象也比较好，于是赵清梅嫁与洛梓邳为侧室，约定良辰吉日完婚。
洛梓邳权高位重，要娶赵清梅这样的名妓，即使是侧室，也自然是要讲究排场。
他带来的下手和兵士足有上万名，光执双“喜”灯笼的士兵就有五千名。
洛梓邳用重彩八抬大轿将赵清梅浓妆重彩抬上大轿，锣鼓喧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一时间还真的成了一段佳话。
按常理，赵清梅色艺俱佳，洛梓邳娶回家应该视若珍宝，好好珍惜才对。可是他风流的秉性经不住时间的验证，就算赵清梅对他百依百顺，也没能留住他的心，赵清梅在洛府的日子确实是很贤惠，她想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但事情并不如她所愿。
还没过多久，洛梓邳儇薄寡情便渐暴露，这个圆滑狡黠的官僚重返风月场所，莺歌燕舞的忘乎所以，把赵清梅丢在一边。
一切就如同一场空，当初豪华的婚礼场面就如礼炮惊空，烟花璀璨过后不再耀人夺目，曾经许下的承诺也化为泡影。
而赵清梅被洛梓邳淡忘了之后，洛梓邳的正妻何氏的爪牙就伸到了她的头上，在洛府的日子，赵清梅过的是相当不舒坦，但好歹还算是个洛梓邳名义上的妾，何氏也不敢太嚣张，所以左右赵清梅还是咬咬牙能过下去。
一直到武定四年，因为家族的人的挥霍无度，洛府的家产早就没有当年那么丰富了，开始走下坡路，早已没了往日一掷千金的豪气，于是洛梓邳打算将连赵清梅在内的歌姬婢女一起卖掉，来换取钱财。
其实他当初娶赵清梅，也只是一时的需要。如今洛府大不如前，他自然就不会再留着这个累赘。
赵清梅听到这个消息后，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站到洛梓邳身前说道：“你把我买了有几个钱呢？我可以筹到远超这个价钱的银两，只要你放我走，让我离开这里。”
赵清梅掏出自己的所有积蓄，又去找了自己一些到现在还有联系的朋友借了一笔钱，用这一笔钱将自己从洛府里赎了出来。
于是，赵清梅的婚姻结束了，她离开繁华的洛府，重返烟花柳巷流落乐籍。
重返烟花柳巷流落乐籍的生活并没有那么美好，虽然在洛府的三年生活后，赵清梅依然凭借艳丽的容貌和出色的舞技，依然霸占着头牌艺妓的位置，风光无二，但赵清梅依旧整日闷闷不乐。
虽然赵家上下对赵清梅还是非常照顾，可照顾中依然带着几分疏远；即便她依旧是一众艺妓当中依然是闪耀夺目的存在，但众人的看她眼光中依旧藏不住那嘲笑的成分。
至于理她而去消失不见的洛梓邳，要说恨，赵清梅自然是恨洛梓邳的，恨他麻木不仁，恨他夫妻感情终究虚空一场，恨他肆无忌惮毫不犹豫的抛下了她弃之不顾。
但若赵清梅从此要是封心，光是凭借她艳丽的容貌和出色的舞技，依旧可以在北署郡乃至辽州州府混的一个好位子。可赵清梅输就输在虽然她相貌又艳丽非凡，为人却单纯不圆滑，对爱情始终有着美好的向往，而这就是她一生都为之痛苦并悲惨结束一生的原因。
赵清梅后来与一位贫困的书生常玉相恋，并资助贫穷的常玉继续他的学业。起初两人还是恩爱非常，但没过多久，常玉便对赵清梅失去了兴趣。
后来赵清梅因为夜出门染上了风寒，在赵清梅生病期间，有天夜里，寇白门恳求他在她身旁睡一夜时，常玉却不念旧情，推开赵清梅的手，弃她而去，并在隔壁房间里与她的一个婢女调笑。
赵清梅听后，不胜悲愤，至大骂其负心禽兽，气急攻心，连吐数口血将被褥染红。
在那一刻，赵清梅心中所想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在那一晚——赵清梅在静寂无人的深夜，穿着一袭当初出嫁的红色的嫁衣，从楼顶跳了下去。
一代名妓身着嫁衣跳楼而死，这一下子就引爆了整个凌河县、乃至北署郡，甚至连辽州州府都有所听闻。
民间一直有这样一则传说，若是一女的身穿红色衣服自杀，是不会引来黑白无常引渡的，在变成鬼之后就会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红衣鬼因怨念自杀、永世不得超生，自然而然就会积累更多的怨气。当人死后就会变为阴魂到地府中，若是活人灵魂出窍则是一缕生魂，能够自由进出鬼门关。若是穿上红色衣服的魂魄在地府中，会让其他魂魄误以为是生魂这样可以获得出入鬼门关的能力，从而进行报仇雪恨。
而更加耸人听闻的是，没过多久，之前都无情抛弃赵清梅的洛梓邳与常玉，皆死于非命，死相凄惨。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后来整条柳街一直有人陆陆续续的失踪，还有人称在半夜看到了在附近飘荡的赵清梅。
这更是一下子引爆了舆论，人们纷纷觉得这是赵清梅变成厉鬼来报仇了。
于是一时间，凌河县人心惶惶，特别是从事相关行业和与艺妓有或多或少关系的人，都躲在家里不出来，整条柳街的生意骤降。
又过了几个月，一个四处游历的姓陈的道士路过这里，道士一看这里，便大惊失色，直言这里有恐怖的“极阴之物”。
而早已被这红衣厉鬼的传闻搞得痛苦不堪的当任县令，一听问有位道士看破天机，立马毕恭毕敬的将他请过来解决问题。
陈道士倒是相当爽快的答应了县令的qingqiu，表示愿意解决这个问题。
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法子画了几张符，表示将它们贴在柳街各个房子的门口，不论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不准摘下来。随后又当晚坐坛与赵清梅斗法，最后带的一身伤痕和一个合起来的坛子表示一切已经解决了，随后轻飘飘的就走了。
县令本想宴请陈道长好好感谢一番，但陈道长早就无踪无影了，只得作罢。
但不得不说，这道士真有几把刷子，以后的日子里，柳街再也没有人平白无故的失踪了。
“回大人，这就是赵清梅红衣女鬼的故事。虽然那位陈道长临走前曾嘱咐过其他人赵清梅的故事下令严禁外传，但这都已经传到辽州州府了，哪能那么快平息？好在后来上面强压了下来。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只要存在吸引力，人就会去打听。所以哪怕已经过去许久，赵清梅红衣女鬼的传说，依然存在。“
季康单膝跪在地上，向李莹莹报告道。
李莹莹听完季康的叙述，倒对故事途中出现的一个人物很感兴趣——陈道长。
她依稀记得，在柴树村的枯井案里，也有一个陈道长，而这个陈道长不管是是否收到陆氏驱使，都是导致严尤蓉被关入地下枯井的罪魁祸首之一。
出于直觉，李莹莹觉得这个有点本事的陈道长非常可疑。
“那么，季康，你可知道那个陈道长，现在在哪里吗？”
“属下不知，大人是有何吩咐？”
“无事，只是有一点好奇，这位陈道长是何方神圣，能够解决困扰凌河县居民已久的赵清梅的冤魂。”李莹莹摆摆手，表示无事。“吴顺，除了你说的感觉很多艺妓姑娘消失了，那夜遇鬼的经历，和柳街红衣女鬼的故事，你还有什么是要说的吗？”随后，李莹莹再次向吴顺抛出问题。
“回，回大人，没有了。”吴顺老实巴交的回答道。
“没了？”李莹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恐怖，“你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拿不出证据的，我可是有权判你是故意来官府捣乱，然后依法判处你罪名并受罚的，你可知？”
“大，大，大人，小的真的没有故意乱说啊！”吴顺吓得直接哆嗦了，“也许大人觉得小人讲得很荒谬，但是小的真的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啊！绝无半点虚言！如果不是，天打雷劈！”
“轰隆隆——”
“哗啦啦——”
外面不知怎么的打起了雷，下起了雨。
吴顺：“……”
李莹莹：“……”
张才、季康：“……大人，下令吧。”
“冤枉啊大人！小的真的没有说半点假话！外面那是意外，意外！”两只手臂都被张才、季康制服住的吴顺拼命挣扎，试图说明自己的无辜。
“……罢了罢了，张才、季康，放开他吧。”李莹莹无奈道。
“大人，这……”张才对李莹莹的决策不解。
“你们先放开手臂，别拉着他的手。”
“是，大人。”张才季康不情愿的放开手。
然而吴顺刚刚松了一口气，李莹莹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吓的脸色苍白：“吴顺故意扰乱官府办案，张才、季康。”
“在，大人。”
“既然他已经报告完了，就送他出去吧。”李莹莹揉了揉太阳穴，手上似乎青筋暴起。
看着浑身肌肉鼓起的张才、季康，吴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瞬间整个大堂只剩下吴顺的惨叫：
“大人，不是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信我呀——”